一众人的心底都略有些奇怪和怀疑。
因为…明眼人早已看出二人之间的怪异…
许贵妃就这么神情略有些恍惚和呆滞看着许太师,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好在一旁的华云是个机灵的,她立马便轻声开口调和着四周的氛围:“贵妃娘娘…太师是担心您,怕您操心太多,回头还累着自己了。”
“且不说夫人她本就是个有福之人,就是太师和两位公子也都是会疼人的,想必夫人定是没什么大碍的…”
“何况…娘娘您想想,皇后娘娘现下还在病里,您本就受皇后和陛下的托付,这后宫之事皆由您做主…太师说的不错,您得替皇上和皇后娘娘镇住这后宫,保宫中无忧啊!”
华云此话一出,一众人的情绪瞬时微微一缓,许贵妃也在这片刻回过了神,她眼眸一变,暗自咬着牙,正欲开口的时候,许太师却抢先一步,淡淡的附和着华云的话道:“华云姑娘是个明白人…”
许贵妃被这话一噎,神色略有尴尬和不自在,这般以来,她在大的情绪也只能强压着,有些艰难的一笑后,她顺着话说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日夜在广安堂中烧香祈福,略尽一些绵薄的孝心,盼望母亲早日恢复…”
“贵妃有此孝心,甚好…你母亲也是知晓你对她的关心和惦念。”许太师眼底微微一闪,淡声回了一句。
都是宫里的人,那个不是一万个心眼,那个不是识趣之人,众人皆反应极快,一边拱手开口夸着许贵妃的孝心如何如何感天动地,一面称赞着许太师忠君体国,乃是这大兆朝堂对陛下最忠贞不渝之人。
这片刻倒是突然变成了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闲扯了这一会儿后,众人便簇拥着许贵妃和许太师几人朝偏殿里走去,里面也早已备好了席面。
殿里侍候的宫女们替众人斟好酒水,布了几筷子菜后便被许贵妃以家人宴饮为由,两三句话就给遣了出去。
连平日不离身的华云和另外两个贴身侍候的宫女也出去了。
华云是最后走出去的,弯腰退出殿门的那一刻,她眼底是满满的奇怪,她还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里面。
她自问是了解许贵妃的,但今日之事…莫名的,一时间她又有些看不明白了。
殿里。
华云等人一出去,许贵妃绷了许久的神色一下就变了,毫无一丝平静和淡然可言,她盯着许太师,一眨不眨的看着,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质问道:“…父亲难道不该给女儿一个解释吗?”
一旁从一开始就如同透明人一般的许二夫人,这片刻身子顿时一僵,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手上给自家两个孩子夹菜的动作也愣住了,一时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浑身上下僵硬又无措,她强压着自己心底的那些胡思乱想,抬眸去看了一眼许贵妃,又侧眼看了看许太师…她心中万千思绪!
这四周突显压抑的沉重气氛,让她觉得难受无措极了…
这个时候,许二夫人即便在不聪明,在反应不过来,也知道自己公公和小姑子两人之间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应当十分的重要…
甚至还可以让自己这个小姑子,这个备受宠爱的当朝贵妃…情绪失控到不管不顾。
但此刻许二夫人并没有心情去窥探这秘密到底是什么,她只想早些逃离这里…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在听见公公要自己一同入宫时,他的脸色是那么的奇怪了。
也许丈夫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之事,所以临走的时候才嘱咐自己…少说话,当时自己还以为是丈夫怕自己这个小门小户的入宫丢了许家的门楣。
不成想,竟然是这个缘故…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许太师有些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的响起:“老二媳妇…吃好了就带宣儿和成儿去御花园里逛逛,别在这儿闷坏了。”
许二夫人虽不是那等有心计之人,但也不是个傻子,这话里蕴含着十足的驱逐之意,她若是还不知趣的待在这里,今日怕是不好交代了…
她立即便站起了身,顺着许太师的话回着:“儿媳正要说呢…两个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别在这里冲撞了贵妃娘娘…”
“去吧!”许太师神色如常,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太师的话音一落,许二夫人便一边扯,一边拉着两个小少年朝许太师及许贵妃两人行了个礼后就飞快的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许二夫人有些忍不住的捂着胸口大大的喘着气,一回想起方才…她浑身又忍不住一颤。
她竟有那么一刻觉得方才的许太师,眼底有些阴冷之味…
许二夫人嫁入许家也已经十几年了,素日与许太师谋面虽多,但交流甚少,可她一向觉得自己这个公公为人宽厚,大智若愚,正直忠诚。
但今日…这般的许太师,她是第一次见,她忍不住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有些渗人…
“母亲,祖父他为什么让我们出来啊,我都还没有吃饱,还想吃流苏饼…”她的一堆思绪被自己的小儿子拉了回来。
低头看着小儿子,许家二夫人的脸色有些松和,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成儿…祖父和你贵妃姑姑有正事要谈,母亲带你和哥哥去御花园玩,成儿要吃流苏饼母亲回家让人去给你买,保证和你今日吃的一样好吃…”
小少年不太明白母亲的话,但听见还能有饼吃,注意力便没了,甚至还直嚷着要快些回家。
许二夫人一手拉着小儿子,一边唤着一旁正盯着殿里出神的大儿子,催着:“宣了,快走。”
许二夫人口中的宣儿,大名许名宣,许家二爷的长子,今年刚满十四。
许家孙子辈只有两个孩子,皆是许家二爷所出,许家大爷与大少夫人无子,这是许家的禁忌…无人敢提。
但满皇城上下都知道…是因为许家大爷无能!
也知道…是因为当年许家大爷意外在一场大兆同晋国的战事中,为救武安将军府的公子意外伤到了子孙根…自此便不能生育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除了忠靖国公府和镇南王府之外,大兆朝堂上最有权势的军中势力…武安将军府会将已经与人定亲的二女儿嫁入刚刚在皇城占有名头的许家…
这是唯一且最大的原因了!
…
约莫过了半盏茶,殿里寂静的让许贵妃以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她那瞪着许太师的眼睛都有些泛酸了。
许太师这才抬眸看着许贵妃,突然语气变得有点怪怪的,他开口道:“…那林嬷嬷当真是回乡探亲去了??”
许贵妃一愣,心底莫名的气,她大约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她的质疑…
她语气有些不好:“…父亲又想教训女儿什么?林嬷嬷她回乡探亲一事连陛下都知晓,女儿难道还能拿这事做什么手脚吗??”
“父亲就这般不信女儿??”
许太师闻言,神情毫无波澜,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他开口了:“为父自幼便同你们说过,伴君如伴虎…”
“你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管不住,又如何能在这皇宫大院中护好自己,护好五皇子…”
“为父如何敢把许家这来之不易的门楣交到你的手里…”
他这话,语气不轻不重,却不知为何,就如同千金一般重重的砸在许贵妃的心口上!
她的目光随即变得有些惊诧、复杂,难以描述的跌宕起伏…
过了好久,许贵妃的眼神有些空洞和阴郁,她的声音嘶哑又无力,一字一句的缓慢道:“父亲当年那一巴掌,打的女儿好疼……”
许太师神色蓦然一怔,手上微窒,却并未开口,他一向了解自己这个女儿,自然也就知晓她这话里的意思。
许贵妃面上染上了丝丝的郁气,她涨红着脸,盯着许太师:“当年是女儿自作主张…是女儿违背了您的意思执意要入宫,一切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
“您当时在书房狠狠的打了女儿一巴掌,说从此以后,许家在也没有我这个女儿…女儿本以为父亲只是气话,等过段时间气也许就消了,但没想到…父亲您这一气就是十几年!”
“陛下特许父亲母亲和弟弟们可不听宣召便进宫与女儿相见,可自当年起,父亲来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更不用说,每每父亲来,不是一句话不说,就是对女儿极为冷淡…”
“后来若不是霖儿出生,父亲大概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同女儿说一句话了吧!”
“这次…这次女儿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这般急切的去祈求父亲,也不会让林嬷嬷亲自回府中去见父亲!”
“可父亲您呢?那夜您明明说了您有所打算,可您的打算到底是什么…皇后,长公主,滇南,人人都出手了,如今连太后她老人家都出来了…”
“到这个地步,郡主一事已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已无任何的办法,这样的好事就这么生生的断送了…父亲,这就是您的打算吗??”
“父亲,女儿今日就想问问您…您当真不想霖儿登上那个位置吗?不想我许家成为大兆的第一世家?”
“…只要父亲今日给女儿一个准话,女儿从今往后必定不会在寻求父亲乃至许家的任何助力,您若要做您那清清白白的当朝许太师,女儿也决计会满足您!”
这一番话,许太师丝毫不在意长女的怨气,只听见了自己最在乎的那些东西…
他顿时便阴沉了脸,毫不留情的怒斥道:“放肆!”
“身为当朝贵妃,竟如此大逆不道,尊卑不明…你这些年是把为父教你的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许贵妃却并未害怕,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含着嘲讽,又含着委屈:“父亲…你这个时候知道教训女儿了,女儿在这深宫中十几年了,父亲可有一次主动问过女儿过得好不好?”
“别说是问了,想必就是两个弟弟同您说女儿在这皇宫里的难处…父亲也全当不知道吧!”
“父亲可知道这些年女儿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可知道若不是两位弟弟,女儿同霖儿早已经被这后宫给吞的连尸骨都不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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