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湿冷雨丝几乎钻进脖颈,天空灰蒙蒙的,无论哪一方面,世上又有一对恩爱的夫妻相继逝去。
“娇娇——!”
竹屋后山的桃花在烟雨芳华里响彻一个男人的吼声后,已经来不及了,林长生真的已经尽力了,尽管已经手间长剑划破之处,还是无法拦得住仅剩的几个黑衣死士。
极力单手护住的怀里婴儿还在哇哇大哭。
一刃寒气逼人的死士长剑却已经猝不及防的刺入身边眉眼娇俏灵动女人的胸膛。
天地间,桃花又忽然变色,或者可以说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竹屋边上的桃花林是当初她和他一起种下的。
韩玉真是一如既往,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身出现。
林长生剑刃已经犹如那刻像极了瞬间暴怒的妖魔。瞬间甚至不顾扯动自己身上的蛊虫伤口终于也将那把剑直接刺穿最后那个黑衣死士的心窝。
桃花林的粉白花瓣沾染雨丝悄然打落几片零散 。
原本竹屋前院已经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娇娇……”
怀里的孩子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还有林长生的青衫素衣的染血,手指颤抖的又冲过去紧紧抱起的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气息的女子。连眼底都翻涌着天崩地裂的情绪却在这刻什么话唇间也在颤抖着女人的名字,抬手抚摸着的女人正在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然后什么都不出来。
黎娇娇的一时心软,决定还是要等到韩玉自己承认,到底还是没有等到。
“阿玉……”
不仅仅爹,还有对自己想来宠爱无度的大哥黎墨尘,以及那么多鲜活的阴山派山门上下百余师兄姐弟。
夫妻二人之前前不久回到阴山派祭奠,也包括细细调查后,还是最终所有真相的幕后黑手全部指向的韩玉。
黎娇娇当时也不是因为正好有着身孕,但是之前一直的担忧还有手上早就为他做好的冬衣。其实她也很痛苦,世界上什么人都可能,为什么偏偏是他。
那个她曾经也那么宠爱有加的师弟。
在那次被以林长生师父玄宝道人为首带领风正统道门的围剿,偏偏挑在她和林长生原本就应该在阴山派的山上举行的新婚之夜。
谁也不知道韩玉私底下还和玄宝道人串通了什么,这些道门弟子居然还能熟悉全山所有布防。
“不好了师姐,林长生他,他背叛了我们!他骗了我们!”
金冠玉瑶,衬的一身金线莲枝云纹大红喜服,那天还明明只差一张头纱,一个迎亲的礼队的即将到来,还有突然又看似慌张闯入的韩玉的无辜的脸。
“不可能!他说了他会来娶我的。”
“师姐你就别傻了!不信你一会儿看看到了时辰上山的是他的迎亲队伍还是他的道家军就是了!”
依然难以置信。
眼看着韩玉那双看似坚定的,或者说忽然也是志在必得只是一闪而过的双眸眼神。
“阿玉,你先出去,我想先冷静一下。”
“师姐!”
“我说了你先出去!”
似乎耳边已经传来来自山脚下的那些厮杀声。
“娇娇,阿玉虽然是资质非凡,但是如果不是他的心思太重,若你当初属意的是他,倒也是我不可多得的好女婿。”
“娇娇,此花簪今生为聘礼,长生定不负你。”
果然没见到林长生,但是心下骤痛之余,更是要极力的信任。
“这孩子如此这般体弱多病,如果指名偏差恐怕是养不活的,倒是先不如给他取名长生二字最好,取长生之意。”
“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
从小将战乱时的孤儿林长生抱回山门的那天开始,那时候连身边的师兄弟都在团团爱护着这个唯一他身边的大弟子。
“徒儿,叩谢师父养育大恩。”
到底还是走上了那条道路。
“阴山不灭,焚心不死!”
“厚葬,都厚葬。”
故意打着的允许林长生和黎娇娇的大婚实际上手里早就拥有的布防图,记忆里,那天亦也是场掩盖在血雨腥风之下的大婚。
“师父!”
“对不起,来人,给我把大师兄带到柴房好好看管!”
……
“师爷爷,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那个叫做韩玉的人!”
……
“师父……对不起,徒儿以后不能……”
……
更有无法解释的亏欠似乎也是自那天开始。
“哎,听说了没,最近这个地方正在闹蛇妖哎。”
“是啊,已经吃了好几个过路的了。”
“嗯?蛇妖?”
反正卖掉观里的祖产,连祖师爷估计也不会怪罪。毕竟还有那些劳什子玩意儿大大小小,林知微这时想着如果去投靠南朝军营的话估计带着也是累赘。
还剩下一点银钱,此时经过的镇子上简陋酒肆茶楼,无意间抿茶听着隔壁桌的几个布衣窃窃思语。
“林大哥……奇怪,人去哪了啊?”
顺便不得不说一句,直到终于也从北国回来,总之他一按着云梦水说的先把她送回她那个北国的丞相府家里,然后就很快驾马离去。
阴差阳错,没想到那样的恩怨还能居然在多年后竟然意外救下了他的女儿。
活像个宿命解不开的死结,也许就从这刻就开始了吧。
如果世上真的有蛇妖,那么很多道士也大概早就要去白日飞升隐居避祸。
特别是生逢乱世,与其信那些虚无缥缈,没有武功会更让人靠得住。
“好!好一个蒹葭苍苍,这位道兄的一曲琵琶曲当真是高山流水,细听起来真是如仙乐暂鸣耳。”
甚至都刹那想起连某个到现在都在让他隐隐作痛的身影,起码光他一声琵琶声,看似是柔若无骨但是蕴含的刚柔并济的深厚的内力。只不过他所着的不是那身讽刺至极的大红喜服,而是依然是记忆中最熟知的月白色。
一样隔着记忆里的水波潋滟。
正所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看阁下的轻功倒是了得,如果你要是蛇妖,为什么不露出你的蛇尾来呢。”
“哈哈,笑死。若我真的是蛇,倒不用这样饿肚子了。”
林知微不会画符念咒。说到底,对于自己那个前不久已经与世长辞的师爷爷玄宝道人来说,他更是个一窍不通。所以从小到大,除了大多他教过的那身,也曾经教过的给自己那个当初据说拼命也要单独护他托孤到师爷爷那里去的亲爹的高强武功,某个并不适合自己练就的那身高强剑法,还有和各种博学道家医术什么的东西罢了。
还没有到时值酷夏,天气就已经炎热的要命,碧蓝如洗天光辽阔,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林间的蝉鸣斯斯叫到耳膜直疼。
林知微对于酒肆里那些人聊起山林里出没着什么蛇妖的传闻倒是让他有点感到好奇。
头顶的阳光树影婆娑。
故作打坐闭目盘坐在树下音影里。
忽然听到仿佛也是不远处的枝丫树间,似乎少年的某处腰间银铃伴着少年人的也如同铃铛般清脆的笑。
时不时操着的一口并不流利的中原话,还夹杂着从小时候随师爷爷也是见过听过的某种国家的语言。
那时候这个国家的商队总喜欢在很多城镇街头西市上表演。
他们会舞蛇,跳着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身着据说叫做纱笼的装扮的舞蹈,所带着的东西据说也是极为昂贵,只有当时达官显贵才买的起。
“看你这个样子似乎不是中原人,也不是西域胡人,应该是从海上国家来的吧。”
“我都说了我可是蛇妖,为什么要告诉你?”
抬眼间,就看见少年人又几乎飞身如残影般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消失。
“幻术戏法。”
冷不丁也确实看到少年身影转而消失的方向瞬变成一条在林间午后的阳光下碧色鳞片斑驳乍闪的小蛇。
不过也不慌,因为侧身就很快避过了身后的一束银铃绳,随即一个巧劲儿甚至单手灵活的直接拽住那束银铃绳。
稍微用力的拽着银铃绳的手没松,只是指节微微用力。
“装蛇妖造谣,又吓唬人,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另外,你这身衣服应该不是你原来的吧,说吧到底是从哪偷来的。”
刚才刹那间还在突袭的眼前少年显然被拽得一个趔趄,却不肯服软,反而极力的稳了稳脚,估计是还想赶紧往后挣展开的拉锯战,林知微听起来这个人看起来岁数好像也并不大,嘴也挺硬。
林知微这时也同步近距离注意到面前少年的打扮。
那是身粗糙的黄布衫短打,还配着完全和他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个子不高毫不相符的颜色腰带,个不算太高,肤色雪白,模样也还算看的过去,自然不长不短的发,刘海间稀碎遮盖的灵动的眉眼。
“谁造谣了!他们自己信有蛇妖,关我什么事?,还有,就算我不偷总比被欺负死强!” 像是知道这下子可能是真遇到对手了。见少年索性手腕一转,估计少年是还想借着巧劲挣脱。索性反而反手将绳子用巧劲儿又在牵制的手背上绕了一圈,见少年明显是动弹不得,或者如果再动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直接拽过去。
看来不如索性变招那般。林知微果然看到眼前的少年唇角一弯,见他的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藏着的短匕,上面的花纹如果换成别人不会认得那上面的花样,但林知微一眼就看的出那花纹已经说明了少年是哪里来的人。寒光一闪就朝着他的手腕划,却没真下狠劲,只是虚晃一下。
但是问题是接下来真正的目标却是他的下盘,心下不免暗叫一声无耻,脸一红。
“哼,花拳秀腿。”
林知微侧身避开,顺势松开银铃绳,看到少年这时准备看这招不行就直接又要飞身起来逃跑,同时趁他猝不及防直接袭击向他的面门,然后就是一个轻松拽过他的胳膊双手反扣。
“招式灵活,却无杀心,倒不像作恶的。”
故意放开,见少年收去银铃红绳,就挣开他的手,当即收去自己手上握着的短刃。往后跳开两步,警惕地盯着他。
“你想怎样?抓我送官?我可没真伤过人!” 他眼神灵动,带着少年人的狡黠,却藏不住眼底的无措。
林知微看着他那身不合身的老气衣衫,还有藏在眼底的窘迫,不免语气缓缓。
“送官不必。但你总不能一直靠偷混日子,再说就你刚才那样连我都看出来了,如果你今天要不是遇见了我,估计你的下场在这里估计也就是被抓去早晚砍头和蹲大牢的命。”
“看起来你倒为我着想,而且看你也是个好身手,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好了。”
“你是,盘盘国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颂也最欣赏的就是这样的对手。
他的国家乱的很。唯一的也就是通过所谓的海上贸易交换一些当地的香料和特产来借以维持国家命脉。
阿颂从小就闲不住。特别是自从父母身边兄弟姐妹先不说不少,早早就让他去独立,还说没事就不要回来。
结果在外面直到父母和兄弟姐妹在连续的部落冲突中,不是死了就是离散,他们也各自瓜分父母留下的那些东西,等轮到阿颂东西不仅分的差不多,而且分盘香蕉都没他份,而显然在这个国家,地无一笼,房无一间是肯定混不下去的。
阿颂一路偷偷窝在海上通往中原的贸易船舱,当然身上的那些衣服又由于早已经破败。
再加上自己也是个喜欢中原文化的,唯一不同的是就是没有“良心”,本来还靠着顺来的船队上的金子一到中原就找的一个打把势卖艺师父。
“哎哟我的小郎君你跑什么啊,再说我也是你半个师父……”
谁知道,明明靠着自己还算聪明整整学了个十成十之后,谁料那个男的居然还敢半夜过来骚扰。
“停,你真的,喜欢我?”
有关于阿颂自己的国家对于这样的人更是见怪不怪。
“那是自然,只要小郎君同意……嗯,香!”
不过,还好也只有他知道,至少在自己原先那个家附近可是号称的惹谁都不能惹阿颂的传说。
随手撒过去的特质香粉。
外加临走时,直接上手倒是先把自己那位所谓恩师一股香雾过去趁着他昏天昏地的空当儿,就手就扒了个干净。
“喂,你要去哪,我要和你一起去。”
林知微本来是想要单独去南朝的军营,决定先一定先要打出个名头才好和那韩玉较量。
“去哪?你一个外国人难倒还要跟我去军营么,那可是要打仗流血的。”
“那又如何,反正我也无家可归,不妨就以后跟着你算了。”
“那行啊,就是回头我帮你做身新衣服,不然不得让人笑死也总要有替换的吧。”
没想到也正因为一时的好奇,算是也结识了一个不打不相识的异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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