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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阿絮的视线终于完全清晰了些,她望着那柄冰冷的刀刃,手指微微颤抖。

虽然体内的金丹正在发挥作用,她依然感到剧烈的疼痛,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像是被火烧一般炙热难忍。

阿絮接过短刃,想问更多,两人却已消失在黑暗中。

远处,鸡鸣声隐约传来。天要亮了。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喧闹。阿絮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听见有人高喊:"围住药王谷!不交出阿絮,今日便踏平这里!"

那声音——阿絮心头一震——是肖然!那个跟着她三年有余的小叫花子,那个她视如亲弟的少年。

牢房外的守卫似乎接到了警报,匆匆离去。阿絮知道,这是她的机会。她迅速将短刃藏入袖中,假装双手仍被铐住,等待时机。

药王谷外,肖然站在数百乞丐的前方,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气势不凡。他身材瘦小,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眉宇间英气逼人。

"把阿絮姐交出来!"肖然高声喊道,声音虽稚嫩却掷地有声,"谁若敢拦我,爷爷今日便踏平了你们药王谷!"

那些乞丐虽衣衫褴褛,却个个手持兵器,或是木棍,或是石块,甚至有的拿着生锈的刀剑。他们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人多势众,加上药王谷从不与外人结怨,此时守卫也有些慌乱。

药王谷大长老站在谷口,皱眉喝道:"何方鼠辈,敢来药王谷撒野?"

肖然寸步不让:"我乃'丐王'肖然!阿絮姐是我的结义姐姐,你们无故囚禁她,今日若不放人,我便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长老虽然对付不了数百人的围攻,但也不愿就此认怂:"放肆!那阿絮乃平昌侯派来的细作,意图谋害我药王谷少主,罪证确凿,岂能轻易放人?"

肖然冷笑:"什么狗屁平昌侯!阿絮姐从小在街头长大,与我相依为命十余载,若说她是细作,天底下就没有真人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药王谷内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慕容子卿匆匆从内堂赶出,刚到谷口,颈间便抵上了一把冰冷的短刃。

"不许动。"阿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冷静而坚决。

慕容子卿全身一僵。谷中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拔剑相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到少主。

"阿絮!你敢!"孟秋月厉声喝道,眼中满是怒火。

阿絮没有理会她,只是轻声对慕容子卿说:"往前走,慢慢地。"

慕容子卿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按照她的指示一步步向谷口移动。阿絮的短刃始终抵在他的脖子上,但刃尖并未刺破皮肤,只是轻轻地触着。

药王谷众人跟在后面,不敢轻举妄动。肖然看到这一幕,立刻命令乞丐们让开一条路。

"阿絮姐!"肖然激动地喊道,眼中含泪。

阿絮冲他微微一笑,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她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靠谷外的大树,确保没有人能从背后偷袭。

"慕容子卿。"阿絮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他听清,"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问你,为何那些'证据'会出现在我房中?为何我作为所谓的细作,会等到成亲之日才被揭穿?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吗?"

慕容子卿没有回答,但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他心中确有疑虑。

"从今往后,便各不相欠吧。"阿絮终于说出了那句话,然后迅速将短刃从慕容子卿脖子上移开,转而塞入他手中。

慕容子卿惊讶地转身,看着她将武器交还给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絮姐!快走!"肖然在远处急切地喊道。

阿絮最后看了慕容子卿一眼,转身冲向肖然。肖然立刻命令乞丐们组成人墙,挡住药王谷众人的视线。当药王谷的人冲破阻碍时,阿絮和肖然已带着乞丐们消失在山林之中。

慕容子卿站在原地,握着那把短刃,久久不语。

山林深处,确认没有追兵后,阿絮终于跪倒在地,长出一口气。她的伤势不轻,刚才强撑着已耗尽了全身力气。

"阿絮姐!"肖然心疼地扶住她,递上水囊,"他们欺负你了?我去杀了他们!"

阿絮苦笑着摇头:"傻孩子,药王谷高手如云,你去送死吗?"

肖然倔强地撇嘴:"反正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看着肖然坚定的眼神,阿絮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三个月前,段兴德胁迫她的那一天。

那是个暴雨如注的夜晚。段家的地牢阴冷潮湿,肖然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浑身都是鞭痕。段兴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被押进来的阿絮。

"听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段兴德捋着胡须,笑得阴冷,"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给你个机会。"

肖然虚弱地抬起头:“阿絮姐,别听这老狗放屁!”段兴德甩手一鞭,少年脊背顿时皮开肉绽。阿絮扑过去护住肖然,喉间铁锈味翻涌:"什么机会?"

段兴德走近一步,目光阴鸷:"扮作他夫人,套出药典下落。若三个月毫无进展——"他指了指阿絮身后奄奄一息的肖然,"老夫便把这小子的眼珠,串成你凤冠的东珠。"

阿絮浑身一颤:"谁的夫人?"

段兴德冷笑:"药王谷少主,慕容子卿。"

"不可能!"阿絮失声道,"药王谷那样的名门正派,他们少主的夫人岂是我这等小药农能冒充的?"

段兴德不屑地摆摆手:"巧了,那位少主前日受了重伤,如今失去记忆,卧病在我段家的青竹庄园。他不记得过去,自然也不会知道你是假冒的。"

阿絮心如刀绞,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硬抗的时候。她强压悲痛,问道:"《百草药典》是什么?"

段兴德目光微闪:"药王谷数百年来的医道精华,传说能让人长生不老。谷中向来秘不示人,唯有谷主和少主才知其下落。如今谷主已死,只剩下慕容子卿知道秘密。"

阿絮冷冷看着他:"就算我答应,又如何确保肖然的安全?"

段兴德阴笑:"这孩子会暂时留在段家,作为你完成任务的保证。三个月后,若你取得《百草药典》,便可带他一起离开;若是失败……"他目光阴狠,"你应该不想看到他的下场。"

阿絮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肖然,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但我有条件——我要亲眼看着你放了肖然。"

段兴德冷笑:"放心,老夫言出必行。只是记住,若你敢耍花招,这小子——必死无疑!"

"阿絮姐?阿絮姐!"肖然的呼唤将阿絮拉回现实。

她眨眨眼,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肖然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阿絮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有些事……想通了。”

但肖然却紧紧盯着她,看见她眼中的泪水未干,心底的怒火突然涌了上来。

肖然握紧拳头:"那个慕容子卿,竟然这样对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阿絮按住肖然的肩膀:"不,肖然。慕容子卿……他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她目光望向远方,眼中复杂的情感难以言表,"也许,他也是受人蒙蔽。"

肖然不解地看着她,但没有追问。他只是紧紧握住阿絮的手:"阿絮姐,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阿絮心中温暖,却又忍不住担忧。她知道,这次逃离只是开始。药王谷不会就此放过她,昌平侯府何时盯上她的,她也毫无头绪。

而慕容子卿……那个曾经温柔待她、又冷酷无情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阿絮站起身,望向远方。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疲惫的脸上,"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肖然点点头,招呼乞丐兄弟们收拾行装。阿絮最后望了一眼药王谷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在谷口的那棵大树下,慕容子卿仍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把短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阿絮和肖然带着乞丐兄弟们远离药王谷,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暂时安顿下来。夜深人静时,阿絮独自坐在洞口,望着满天繁星,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三个月前的那个清晨。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失去记忆的慕容子卿,也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段家的管事将阿絮领到青竹庄园门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记住段老爷的话,三个月内若拿不到药典,那小子的命就没了。"

阿絮强忍着怒意,点了点头。她换上了段家准备好的华丽衣裙,头上戴着精致的发钗,远看确实像个大家闺秀,但她知道自己骨子里仍是那个从小爱读兵书的将门之后。

"进去吧,'夫人'。"管事讥讽地说,"别露馅了。"

阿絮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青竹庄园。庄园内雾气氤氲,幽静雅致,与她认知中的段家风格截然不同。

沿着曲折的小径行至深处,一座精巧的月洞门前站着一位白发老妪,见到阿絮忙迎上来:"夫人来了,四郎一直在盼着您呢。"

阿絮心头一紧:"四郎?"

老妪笑道:"是啊,我们都唤少爷为四郎。自从受伤后,他虽失去记忆,却时常念叨着夫人您。"

阿絮勉强保持镇定,顺着老妪的话问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身体已无大碍,就是记忆全无,对过去一点印象都没有。"老妪叹了口气,"只记得自己姓慕容,名子卿,是药王谷的少主。还记得有位夫人,却想不起夫人的模样。老爷说您外出采药被雨困住,如今总算回来了。"

阿絮心中苦笑,段兴德布置得真是周全,连这些下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穿过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雅致的小院中,一名白衣男子正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透过竹叶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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