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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灼身

暴雨如注。

裴云川将沈砚往怀里又搂紧几分,战马在泥泞山路上艰难前行。怀中的身躯滚烫如火炉,呼吸却微弱得几不可闻。雨水顺着斗篷缝隙渗入,将沈砚肩头的绷带再次浸透,血色在青衣上洇开一片暗痕。

"再撑一会儿。"裴云川低头在沈砚耳边道,声音淹没在雷声中,"前面有座破庙。"

沈砚没有回应。他苍白的唇微微张着,睫毛被雨水打湿,像两片黑蝶停驻在脸上。那颗泪痣红得刺目,仿佛要滴出血来。

山路拐角处,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刹那间,裴云川看见山下火把连成长龙——追兵距此不过二三里。他猛夹马腹,黑马嘶鸣着冲上山坡。破庙残垣在雨帘中若隐若现,半扇摇摇欲坠的庙门在风中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裴云川抱着沈砚翻身下马,一脚踹开庙门。蛛网密布的正殿里,几尊斑驳神像俯视着不速之客。他迅速扫视四周,确定无埋伏后,将沈砚轻轻放在干草堆上。

"沈砚?"他拍打对方脸颊,"醒醒。"

沈砚眉头微蹙,喉间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裴云川解开他被雨水泡发的绷带,箭伤周围已泛起不祥的青紫色。最糟的是寒毒似乎因淋雨而加剧,沈砚的皮肤时而滚烫如火炭,时而冰冷似寒铁。

裴云川从马鞍袋取出牛皮水囊,倒出仅剩的药粉。这是临行前从沈砚药箱翻出的寒砂丹残渣,虽不及完整药丸效力,聊胜于无。他捏开沈砚下颌,将药粉倒入其口中,却见对方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吞咽。

"得罪了。"

裴云川含了口水,俯身贴上沈砚的唇。舌尖撬开紧闭的牙关,将药水缓缓渡过去。沈砚在昏迷中呜咽一声,喉结滚动,总算将药咽下。分开时,一缕银丝牵连在两人唇间,裴云川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去,指尖在沈砚唇上多停留了一瞬。

殿外雷声轰鸣。裴云川迅速剥去沈砚湿透的外袍,露出单薄的中衣。常年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清瘦,肋骨轮廓清晰可见,腰肢却意外地柔韧有力。左肩的箭伤狰狞可怖,周围血管呈现蛛网般的青黑色。

"北狄'狼毒'..."裴云川咬牙。这种毒会随血液流动逐渐冻结心脉,寻常人撑不过十二个时辰。沈砚能活到现在,全赖早年服用的寒砂丹暂缓毒性。

他拔出匕首在火上烤红,深吸一口气,对准伤口剜去——

"啊!"

沈砚猛地弓起身子,手指死死抓住裴云川手腕。剧痛让他短暂清醒,瞳孔在火光中紧缩如针:"裴...云川..."

"忍一忍。"裴云川压住他挣扎的身体,"必须清创。"

第二刀下去,沈砚疼得仰起脖颈,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冷汗浸透额发,他无意识地咬住自己手腕,很快尝到血腥味。裴云川见状,直接将手臂递到他唇边:"咬这个。"

沈砚摇头,却在下一波剧痛袭来时,一口咬上裴云川的小臂。铁锈味在口中弥漫,混合着雨水和汗水的咸涩。恍惚间,他听见皮肉被灼烧的滋滋声,闻到焦糊味,随后是裴云川低沉的闷哼。

"好了。"裴云川声音有些发抖,"毒肉剔干净了。"

沈砚松口,看见将军手臂上深深的牙印正渗着血。他想道歉,却只发出一串咳嗽,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视野开始模糊,寒意从骨髓深处泛起,仿佛又回到十岁那年,在洪水中看着母亲一点点变冷的时刻...

"别睡!"裴云川拍打他的脸,"沈砚!看着我!"

沈砚努力聚焦视线。火光中,裴云川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眉峰紧蹙,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真稀奇,他想,这个在北疆杀得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竟会为他着急。

"将军..."他气若游丝,"你...背后的...青鸾..."

裴云川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沈砚想回答,却被一阵更剧烈的寒颤打断。牙齿咯咯作响,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裴云川迅速脱下自己的里衣,将人紧紧搂住。**的胸膛相贴,热度透过皮肤传递。沈砚本能地蜷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额头抵在裴云川颈窝,呼吸拂过对方锁骨下的青鸾刺青。

"西域..."沈砚在昏沉中呢喃,"大漠...绿洲..."

裴云川呼吸一滞。这些碎片般的词语,正是十五年前他与师父救下沈砚时的场景。那年西域大漠,十岁的裴云川跟着师父行医,在绿洲边发现一对落难的母子。妇人将昏迷的孩子托付给他们时,在孩子手心塞了半块火凤玉佩...

"你还记得。"裴云川轻抚沈砚汗湿的发,"那为何当初在江南..."

沈砚已再次陷入昏迷。裴云川叹息,将人搂得更紧些。殿外雨声如瀑,怀中人的心跳微弱却顽强。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的话:"青鸾火凤本是一对,持玉之人命运相连。"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的体温终于趋于平稳。裴云川正要阖眼休息,耳尖突然一动——雨声中夹杂着马蹄声,还有猎犬的吠叫。

追兵到了。

他轻轻将沈砚放平,迅速套上外袍。刚要起身,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多...少人?"沈砚不知何时醒了,眼神涣散却坚持发问。

"十人左右。"裴云川按回他,"我能解决。"

沈砚摇头,颤抖的手摸向腰间暗器囊:"猎犬...闻得到...血..."

果然,犬吠声越来越近。裴云川权衡片刻,从行囊取出一包药粉洒在门口:"能拖一时是一时。你躺着别动。"

沈砚却撑着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我...掩护..."

裴云川正要反对,庙门突然被撞开。冷风卷着雨丝灌入,三头獒犬率先冲进来,却在闻到药粉时狂吠后退。紧接着,八个黑衣人持刀闯入,为首的正是白日在官道伏击他们的那个北狄将领。

"裴将军,"对方操着生硬的中原话,"丞相大人请您回京。"

裴云川冷笑,长剑出鞘:"这就是丞相的请人方式?"

北狄人一挥手,獒犬再次扑来。裴云川剑光如练,最先冲来的两头瞬间身首异处。剩下五人将他团团围住,另外三人则直取角落里的沈砚。

"找死!"

裴云川暴喝一声,剑势陡然凌厉。北狄人没料到他如此悍勇,转眼两人咽喉中剑。但双拳难敌四手,一柄弯刀划过他后背,鲜血顿时浸透衣衫。

沈砚在角落里看得真切。他咬牙摸出三枚柳叶镖,却因手臂无力,只射中一名敌人的肩膀。那人吃痛转身,狞笑着举刀劈来——

"沈砚!"

裴云川目眦欲裂,竟不顾身后刀剑,飞身扑来。长剑贯穿偷袭者的胸膛,他自己的后背也再添两道伤口。沈砚眼睁睁看着血花在眼前绽开,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背靠背。"裴云川喘息着退到他身边,"能战吗?"

沈砚勉强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短剑。两人背脊相贴,彼此的心跳通过相触的皮肤传递。奇怪的是,这一刻沈砚竟觉得没那么冷了,仿佛裴云川的热度正源源不断传来。

剩余五名北狄人交换眼神,同时攻来。裴云川剑走偏锋,专挑刁钻角度出击;沈砚虽力道不足,但胜在招式精妙,专攻敌人下盘。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左边!"沈砚突然喊道。

裴云川顺势左劈,正好挡住偷袭的一刀。沈砚趁机甩出最后一枚暗器,精准命中敌人眼睛。惨叫声中,裴云川补上一剑,结果了对方性命。

最后两名北狄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裴云川抄起地上一柄弯刀,奋力掷出。刀身贯穿一人后心,余势不减,将另一人也钉在庙门上。

寂静骤然降临,只剩下雨声和粗重的喘息。裴云川转身查看沈砚情况,却见对方捂着腹部,指缝间渗出鲜血。

"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发颤。

沈砚勉强一笑:"不...碍事..."

裴云川撕开他衣襟,一道三寸长的刀伤横贯腹部,虽不深却一直在流血。最糟的是寒毒似乎因剧烈运动而扩散,沈砚的嘴唇已呈现淡紫色。

"需要热源。"裴云川快速判断形势,"追兵很快会再来。"

他迅速收集殿内干燥的木材,在神像后点燃一小堆篝火。火光映照下,沈砚的脸色更加惨白,唯有眼角泪痣红得惊心。裴云川将他抱到火边,再次解开衣衫检查伤势。

"将军..."沈砚虚弱地调侃,"这般...脱我衣服...不妥吧..."

"闭嘴。"裴云川声音沙哑,"省点力气。"

他用烧红的匕首为伤口止血,沈砚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处理完毕时,两人都已大汗淋漓。裴云川发现沈砚的体温又开始骤降,四肢冰冷如铁。

"失血引发寒毒。"他果断脱去两人湿衣,将沈砚整个搂入怀中,"忍着。"

**的肌肤相贴,沈砚起初还僵硬着,很快在温暖中软化。裴云川的体温比常人高,像个小火炉般烘着他。心跳声在耳边放大,稳定而有力,让他想起西域沙漠中的鼓点。

"将军..."沈砚昏昏沉沉地问,"为何...救我..."

裴云川沉默片刻:"青鸾火凤,本该如此。"

沈砚轻笑,额头抵在他肩头:"骗子..."话音未落,又陷入昏睡。

篝火渐弱,裴云川小心添了些柴。火光中,沈砚的睡颜安静如婴孩,长睫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裴云川鬼使神差地低头,唇瓣轻轻擦过那颗泪痣。

"这个人,"他在心中默念,"我要护一辈子。"

殿外,雨声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追捕他们的网,也正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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