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佳轻轻将门阖上,与余消宁对视一眼。良久,两位副使叹了口气。
池云佳摇头“这服药不知道还能耐正使几年。”
余消宁叹气“正使积劳成疾,脉象凌乱,可惜你我不懂医术,正使又不愿意看大夫,非要自己写药方……”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声音便消散了……
屋内的齐正使睡得很不安稳,身处梦中,冷汗流了满面。
梦中的齐水青步履凌乱,慌忙跑入有一个容貌清丽却面色苍白的女子正躺于床上,四周一片凌乱。女子紧紧抓着齐水青的手,眼神恳切……
“水青,你……不要怨我……”
“是我自私……还请你……”
“请你……找到她……然后……”
言尽于此,齐水青落下眼泪,她知道她的未尽之言。
找到她,带她回家。
齐水青猛然惊醒,她平躺在床上注视着床帐,良久,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轻飘飘的环绕在空旷的屋子里。
“我知道的,娘娘……我会找到公主的。”
天光已然大亮,齐水青洗漱好,换上了官袍,拿起桌上卷轴,登上马车,往皇宫走去。
齐水青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到御书房。
景和帝抬起头笑道“齐爱卿,有事启奏?”
景和帝不过45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开始体会到岁月不饶人的年纪,景和帝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大好,早朝从三日一次变成了五日一次,而且群臣的奏章基本都到不了景和帝的桌子上,一般都是由六部先看过,再挑出紧要的给皇帝。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朝臣商议期间,齐水青不幸被推举成为其中之一。
“臣参见陛下。”齐水青欲跪。
景和帝“诶”了一声,抬抬手让人起来,齐水青走到书案前,想把奏章放下,却发现,书案上应有尽有,有木雕、书画、香料包括蛐蛐,就是没有奏章的容身之所。
齐水青沉思良久,就在此时,内侍带了另一个人进来。那人长身玉立,面若冠玉,一副翩翩君子像,是那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之一——柳云居副使萧绪。
萧绪走进来,看到齐水青时挑挑眉。
“参见陛下!”
景和帝仍不让跪“萧爱卿快起。二位爱卿乃是国之栋梁,不必拘于礼节。”
齐水青不痛不痒“礼之尊,在于行。”
景和帝摇头“齐爱卿一向如此。”
萧绪很疑惑,这齐水青是公认的身子虚弱,如今还不将奏章放下,难不成是在锻炼自身?
但是下一秒,他也明白了齐水青的想法。书案很大,唯独容不下几本奏章。但是萧绪是什么人,他是个自我感觉很好的开朗人物,只见这人一把将奏章放在了景和帝的大作上。
齐水青看他一眼,将手上的奏章叠在了萧绪的奏章上。
齐水青看着景和帝那草书难辨的大作,几欲开口,最终理智占据上风,她明智的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近日,江南地区的江湖门派有些蠢蠢欲动,苏州更有黄金失窃一案。”齐水青垂眸汇报。
景和帝摆手“卿与萧爱卿商议即可。”
齐水青很不愿意“事态严重,臣想亲自去一趟江南。”
景和帝拿起树枝逗了逗蛐蛐“卿与萧爱卿去就行,朕信得过你们,不必知会朕。”
齐水青“……臣告辞。”
萧绪伸手拦下“齐正使别急,鄙人不才,也有一事上报陛下。”说着,这人从衣襟中取出一份奏章。
“这份奏章是臣亲笔所写,其中人物罪大恶极,还望陛下细看。”
景和帝有些疑惑“卿也觉得罪大恶极,那朕看看吧。”说着,景和帝翻开了奏章。
窗外风很大,一下子把树叶吹的四下摇曳,鸟儿被扰得掠过水面,惊得水中鱼儿溅起水花,一下子洒到了行人身上。
景和帝沉默良久“朕若还未老眼昏花的话,萧爱卿弹劾的……是齐爱卿?”
“正是!”萧绪目光坚定“前些日子,臣有个青云派的兄弟肖殇来找臣商议事情,恰巧臣有事在身,便派车骑前去。谁料,一时失足千古恨啊!清风阁的人一下子就拦住臣的车骑,将好友劫走了!这难道称不上罪大恶极?”
罪大恶极的齐水青眼皮子突突跳,忍不住开口“首先,萧大人不必担忧,这还不至于变成……一时失足千古恨。其次,青云派肖殇犯下□□罪行,原告已指认,现于阁中审判。然而,前些时日,臣急于抓捕要犯,唐突了萧大人车骑,是臣之过错,本想案情了结后再去柳云居谢罪,不曾想,不过迟了几日,竟让萧大人如此委屈,是臣之过错。”
景和帝点头“既是如此,爱卿也不必介怀,你们二人同是朕的心腹,不可离心离德啊。如此,齐爱卿不若请萧爱卿吃个饭,握手言和?”
齐水青心里呸了一下,谁要和他握手言和。却还是点头“臣谨遵陛下教诲。”
在景和帝的温柔注视下,齐水青和萧绪走出了御书房。
出门的那一刻,齐水青翻了个白眼“萧大人,交友宁缺毋滥,若是为人所用,那才是罪大恶极得一时失足千古恨。”说完,还切了一声。
路过花园时,二人遇到了一身水的礼部尚书谢闵安。谢闵安不过22岁,是与齐水青一同参加科举的人物,也是那一届的探花郎。
谢闵安眸若明星,面带儒雅“水青,萧大人。”
齐水青笑了笑“你怎么浑身是水啊。”
谢闵安叹气“都怪刚刚起了阵大风,一下子把树叶吹乱了,然后惊到了鸟儿,鸟儿又横冲直撞到了池塘上,惊得鱼儿扑腾了翅膀,然后就泼到了恰巧经过的我……”
齐水青微微笑了笑,一点也不顾好友颜面。
谢闵安难受极了“我还得去给陛下送奏章呢……”
齐水青笑得脸上都出现了血色“你拿来给我吧,我替你送去。晚上一起吃饭?”
谢闵安自然愿意“好啊,那我在宫外等你。”
一旁的萧绪也开口“那我也等你。”
齐水青和谢闵安如临大敌。
萧绪勾唇“齐大人莫不是忘了,你我还有一饭之约。”
……
送完奏章后,齐水青远远看见宫外那两件红衣聊的不亦乐乎。
齐水青心道:你俩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了。
好在谢闵安知道好友的想法,马上道“我们刚刚在聊我爹,你说巧不巧,我爹曾经教过萧兄武功!”
齐水青惊讶“天哪,真的假的。你爹不是不教人?”
“这个倒不是,我爹是只教合眼缘的人,其实他也想教你,但是你身体太差了,他怕你一命呜呼了陛下要找他算账。”谢闵安嬉笑。
齐水青发现只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马车,不禁疑惑“你们怎么来的?”
谢闵安拍拍脑袋“我是和我爹一起出来的,我爹要去见好友,所以直接捎我一段。”
萧绪直白“走路。”
于是,三人乘着齐水青的马车去了悠扬楼。悠扬楼是长安城最好的酒楼,大掌柜时常穿着粉色襦裙,让人看不清年纪。
三人走进悠扬楼楼上的雅间,恰巧与开门了的谢震老将军撞了个面。
谢老将军是先皇时的大将军,可惜先皇宠幸宦官,疏离忠臣良将,于是谢家与沈家联合,拥护安王,也就是当今的景和帝。
近年来,沈皇后殒命,沈家没落,谢家失了盟友,体会到了些许鸟尽弓藏的意味。
好在,谢将军老来得子,生出了一个探花郎,才让谢家逐渐鼎盛。
谢震头发花白,面对外敌时英勇无畏,面对小辈也能生出几分慈爱“还没吃吧,进来一起吃些,我让人再传些菜。”就这样,三人被迎进雅间。
齐水青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那是她的师兄——林如栩。
齐水青神色复杂“师兄。”
开朗如谢闵安、萧绪也有些不自在。
元泰元年,当今国师穆寒于朝堂上乱点鸳鸯谱,说齐水青与林如栩有姻缘线,想让景和帝给齐水青和林如栩赐婚。结果,林如栩出列下跪,说宁死不娶齐水青。
那时,齐水青才十四岁,众目睽睽之下,这人气红了眼眶。
一时之间,齐水青单相思的名号传遍京城。
如今,21岁的齐水青经过世事磨炼,已然学会平淡处之。
饭吃到一半,林如栩笑了笑“师妹啊,近日,师傅很想你,你要不要去见见人家?”
齐水青放下筷子,目不转睛盯着林如栩的眼睛“师兄说的是,本想明日去见恩师,可惜,明日我与萧大人欲奉旨前往苏州,探查黄金失窃案,是以,只能改日再去了。”
二人眼眸交锋,萧绪喝了口米酒“林大人切勿怪罪,确有此事。本来我与齐大人是要借吃饭之时商议此事的。”
一来二往,加上在场三人皆有意无意替齐水青说话,林如栩便笑了下“尔等不必如此,水青是我师妹,我怎会怪罪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场宴会结束时,每个人的松了口气。
回程时,谢闵安坐上了谢将军的马车,而齐水青与萧绪共乘。
“谢了。”毫无征兆,齐水青脱口而出。
“不必。”萧绪笑的温和,临下车时才道“夜深寒冷,齐大人记得锁好门窗,明日记得早起,才可前往江南,还有,千万要记得啊,您还欠我一顿饭呢。”
萧绪在月色下笑的温柔,更显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不得不说,此人一向喜爱自己的外表,而他的外表确实是惊艳至极。
黑夜之下,齐水青的脸竟有些发烫。
作者有话说:
元泰五年:
李佳宁:20 齐水青:19
元泰八年(目前时间线)
李佳宁:23 齐水青:22 萧绪:24 沈相言:1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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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晓来谁染霜林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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