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梦小蝉气鼓鼓的模样,燕铭竟然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想继续逗她。可转念,又觉得自己有病。
梦小蝉自然不知他的心思。只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似无奈的摇头,不禁问道:“你没伤到头吧。”
燕铭一听扯着唇角,“若真伤到脑子,怕就不能来见你了。”
不过他这话一出,梦小蝉却笑不出来了。
借着房里的烛光,她发现燕铭的模样,比她预想的还要狼狈。
湿乱的发,沾着血迹的脸颊,满是泥浆的衣袍,虽不显颜色,却掩盖不了,浓浓的血气。梦小蝉哪怕用指头想想,都能猜到,燕铭必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想到这,她又如何能笑得出来。
见她不说话,燕铭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微垂的眼睛看向她,“我脸上有伤,你能不能麻烦帮我涂一下药膏?”说着,还故意将伤口,展示给她看。
刹那,梦小蝉觉得,燕铭就是故意的。难道他不清楚他那张脸,生的很好吗?可话道嘴边又变成,“身上呢?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
燕铭一怔,随后回道:“够得到的地方,都包扎过了。”
那够不到的地方呢?梦小蝉翻了个白眼,有些懊恼,刚刚为什么要嘴比脑子快,“你在这乖乖等着。”
说完她便出了房间,燕铭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瞧她正朝着药房的方向去了。燕铭笑的得意,但也不知在得意什么。
因为各种原因,他们这四方小院,燕铭也来过几回了,但梦小蝉的房间,他还是头一回进来。
此间房不大,甚至一眼就能看个全貌,房内布置的也很简单,却不失巧思。梳妆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大概是易容需要。想到梦小蝉常在这里,贴贴画画,燕铭眉眼流转,皆是暖色,唇角也情不自禁的翘起。
不过这暖融融的笑,没在他脸上停留多久,直到无意暼到那面清晰的铜镜,他当即在笑不出来了。用一句不太恰当话来形容,落水的狗,都没他此刻狼狈。
当时只想着赶来,让梦小蝉给他的脸上药,却唯独忘记收拾一下自己。
等梦小蝉取药回来,就见燕铭拘谨的站在门口,于是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坐?”
燕铭有些难受的回道:“衣服太脏……”
“所以你为何不在王府换一下?”
说完,梦小蝉忽然记起,大牛城,迎客来,赖明荣夜袭的那晚,燕铭也是满身的血气……最后难以忍受的,用冷水沐浴。
梦小蝉心跳的飞快,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不过燕铭垂着眸,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我先回王府吧,明日再来寻你。”说着他当真,向门外走去。
梦小蝉忙开口道:“你身上有伤就别折腾了。”随后转身,到后面的衣架拿一套崭新的衣服,“这本来是给梓梓定做的,你应该能穿。”
燕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性感的喉结滚了滚,“不如你先帮我上药?”
气氛有些微妙,梦小蝉胡乱的应了一声,开始装模作样的摆弄起药罐。
本还在迟疑的燕铭,瞧她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反而坦荡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扯开腰带,脱一件,便将一件衣服,规规整整搭在衣架上,动作不急不缓,实在优雅的很。
梦小蝉没有看他,可什么都知道。心里暗骂,燕铭分明就是故意的,他那又脏又破,还沾着血污的衣服,丢在地上,恐怕都不会有人捡。
等燕铭脱好衣服,坐在软塌上,才道了声:“好了。”那声音,明显带着笑意。
梦小蝉莫名紧张,心中不禁嘀咕,当初师弟们光膀子在河里抓鱼,她也不是没见过,燕铭又能有何不同?
只是待她转过身,入眼便几缕肆意的碎发,荡在狭长的眼尾。巧夺天工的鼻梁,敛起的唇,棱角分明的下巴。燕铭的这张脸,从不需要质疑。只是梦小蝉没有想到,哪怕锦衣衣下的身体,也这般具有张力。
此刻梦小蝉愈发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就比如燕铭,确实和她那些在河里摸鱼的师弟们不同。哪怕是刀痕,在他的脸上,仿佛都是妆点性感的痕迹。
似是知道,梦小蝉在暗暗的观察他,燕铭垂下长睫藏着笑笑意,说实话他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讨她欢心。
“噼啪”一声,烛火炸响。梦小蝉心虚的端着药罐,快速的爬上软塌。只是抬眸的一刻,忽然顿住。
流转气息,燕铭感觉到她的反应不对,于是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道:“很难看吗?”
梦小蝉盯着,伤痕纵横的后背,缓缓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若我们早些认识就好了。梓梓研制的药膏,对疤痕有奇效……”
小梁王荣宠无限,人人都这么说。可谁能想到,光鲜的外衣下,竟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更让梦小蝉感到难受的是,因为她从小习武,对兵器、招式都很熟悉。所以她能清楚的知道,燕铭身上的每一道疤,是什么武器,以什么样的攻击方式留下的。
秀丽的眉蹙着:“你好歹也是位皇子,竟把自己搞的,比江湖上那些亡命之徒还惨。”
烛火朦胧,照不清俊颜的神情,“有没有一种可能,痛,有时也是一种解药?”
梦小蝉翻了个白眼,“不会,除非这人有病!”
燕铭不在开口,却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发自真心的笑。
“所以你笑什么?”
“只是忽然发现,你确实有治病的良药。”
梦小蝉嘴上硬气,不过涂药时,手还是很轻。不过即使这样,精壮的脊背,还是轻颤了一下。
梦小蝉停了手,身体向前探了探,盯着燕铭的侧脸,“疼?”
燕铭摇摇头,“怎么会疼?是药膏太凉。”
梦小蝉撇了撇嘴,“总不能让我给你捂着伤口吧。”说着她将手弯成月牙形,小心罩在伤口的旁边,打趣的说道:“怎么样,暖和了没?”
长睫抖了抖,放在腿上的手暮然握紧。燕铭只觉得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背上的那只温软的手上,嗓子更是紧的发干。
见他没有作声,梦小蝉便继续认真的处理起伤口。还选了柔软的棉布,进行包扎。
因为伤口实在太多,梦小蝉干脆直接把燕铭包成了粽子,末了还在他脖子的后面打了个蝴蝶结,她自己倒是挺满意。
弄好后,她探头检查燕铭脸上的那道伤口,“还好刀口不深。”柔亮的发,在她说话时,无意扫过精壮的手臂。燕铭转过头,想看梦小蝉,却被她用手轻轻的推了回去。
“别动。”
上药时也是格外的小心。因为她觉得,这张脸,实在不应该留下疤痕。
两人在房间折腾,外面不知不觉又下去了雨。梦小蝉放下药膏,侧耳听了一下,随后道:“今晚你别走了。”
燕铭一怔,猛的转过头,谁知梦小蝉比他更快,此时她手的一根银针,只在燕铭的肩膀,露出了半截。
燕铭挑着眉,满眼的不敢置信,“你,为何扎我?”
梦小蝉跪坐在榻上,一脸无辜的说道:“外面下雨了,你这样着急回去,这药就白用了。”
沉重的眼皮在闭上前,燕铭唇角带着又似无奈又似宠溺的笑,他也没说要走……
翌日,隔壁那只五彩大公鸡,趾高气昂的喔喔喔的叫了半天。
燕铭抬手挡住眼睛,等片刻他似想起什么,忙低下头,轻薄的被子,散着熟悉的雅香。英俊的眉眼,一时也难以藏住笑意。
等他侧卧起身,仰起头,就能瞧见朦胧纱幔后,裹的像个蚕宝宝的梦小蝉。当即胸口都软了一片,缠着棉布的手掌,紧紧的拽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
燕铭呆呆的盯着纱幔,看了许久,直到西侧的房门,响起吱嘎一声。他才如梦初醒,有些不情愿的起身,轻手轻脚的出房门。谁能想到,逍遥老前辈的上乘轻功,竟然还有这种用途。
廖梓梓打了半盆冷水,洗脸洗到一半,恍惚觉得有人,于是起湿漉漉的脸,就见燕铭那双,黑的发亮,美的发邪的眼睛,正看着他。
“燕公子……你怎么会在师姐的房间?!”
燕铭修长的食指竖在唇前,压低声道:“我受伤了,你师姐帮我上药。”
“哦。”廖梓梓拿起手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随后又觉得不对,“既然受伤了,怎么不把我叫醒?”
燕铭又道:“小蝉不想打扰你休息。”
廖梓梓坚定的摇摇头,“师姐绝不是这样的人!”
燕铭:“……”
廖梓梓:“……”
两人就这样诡异的对视了片刻,方才听燕铭说道:“……我有事就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
不过当他转身时,梓梓却忽然将他叫住,“燕公子若是不急,不如让我把个脉吧。”
燕铭脚下一顿,随即转身,“也好。”
内力将残存的雨水扫的干净,两人就坐在院里的木凳上。
燕铭撩起的袖袍下,是缠满绷带的手臂,到惹得廖梓梓抬了一下眉,当真仔细的把起脉来。
屋顶上的胖鸟儿,叽叽喳喳。廖梓梓忽然开口,“燕公子对我师姐,究竟是何心意?”
幽邃含着浅笑,对梓梓的问话丝毫不感意外。“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可我师姐喜爱游山玩水,四方高墙不适合她。”
燕铭道:“巧了,我也是。”
“但可惜,你是小梁王。”
长睫微垂,“原来这才是她的心结。”
廖梓梓心中感慨,若能抛开身份,燕铭确实有资格做他的姐夫。只是他视师姐为家人,不想她因情而委屈自己。
屋顶的鸟儿,四散而非,燕铭站起深,幽邃的眸子晦暗不明,“但我需要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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