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楼后,宛若秋水的眸,望着匆匆而过的行人,忽然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包含了太多,难以化开的苦涩。想她虽为尚书令的千金,却需求外人的庇护,又或是,为自己的那份自作多情。
“原来,他是小梁王……”
青柳眨了眨眼,兴奋道:“是呀,没想到燕公子,竟是小梁王!难怪我们几次有难,王爷都施以援手!”
王洛诗垂了眸,干笑了两声:“是呀……”
只是这份情,尚未破土,便被埋葬了。
城中街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燕铭乘的马车,刚好从这里经过。随后他让隋玖停了马车,两人一道去了和记果子铺,等他们两人出来的时候,燕铭手中多了一只精致的食盒。
“原来公子想吃和记的点心了,怎么不让人送去府上?”
悄怆幽邃的眸,淡淡的朝隋玖暼了一眼,气血充盈的唇一碰,仿佛淬了毒,“你们几个,属你最难你讨到老婆。”
隋玖一怔,“啊?公子这是为何呀?”
“少情根。”
说着,燕铭一步跨上马车,独留隋玖瞪着眼睛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等燕铭翘着唇角,撩起车帘,他那双含笑的眼,猝不及防的落入一双,如山谷清幽的眸中。
“隋玖是少情根,那燕公子又是哪一种呢?是风流多情,还是情根深种?”
上好的麂皮皂靴在此一顿,“我?”修长的腿,向车内迈了一步,气定神闲的坐到了梦小蝉的对面,顺手将食盒,递到梦小蝉手中。
“隋玖,回永平坊。”
“啊?是!”
一声鞭响,马蹄踏着青石板路缓缓驶动。
燕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眼含暖意看着梦小蝉打开食盒,认真挑选心仪的果子。
“你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可有什么不适?”
梦小蝉道:“好的很,不然怎么过来寻你?”说完,她拿起白如雪兔的玉露团子,咬了一口,香酥细腻的味道,立刻在唇齿间化开,“好吃!”
燕铭唇角微翘,神情全是满足,“那你寻我,可是有事?”
此话一出,梦小蝉方才后知后觉。她来寻燕铭,是一时起心动念,毫无借口可言,所以燕铭此问起,她也只能敷衍道:“没事就不能寻你?”
“自然可以,不过我想知道原因。”
梦小蝉抬眸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爱刨根问底?”
“呵,以前确实不喜,今不知怎了,特别好奇。”
梦小蝉一时语塞,可心中却暗暗腹诽,燕铭这只千年的狐狸精,信他才有鬼。
“无聊。”
“那你为何不回永平坊找梓梓,而是来找我?”
车外,隋玖小心翼翼的朝里挪了挪屁股。他家公子说的对呀,为何小蝉姑娘会在无聊的时候,来寻公子?
“想你!想你总行了吧!”
扬起的马鞭挥了个空,隋玖瞳孔震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秘密。
“燕公大子若是想笑,就笑吧,可别憋坏了身子!”
“怎么会?”
燕铭声音和缓,却似有春风涌动。“你主动寻我,不过两次。而我因想你,已不知被狐狸笑过多少回了……”
砰砰砰!
梦小蝉呆呆的望着燕铭张合的唇,心仿佛要挣脱胸口跑出来。就连着宽敞的马车,都不知为何变的异常狭小。
空气似在燃烧,无比灼热。
燕铭清亮的眸,渐起风暴,片刻就能遮天蔽日,将梦小蝉完完全全的笼罩在内。只是那近乎毁灭一切的疯狂,即将到达顶峰时,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忽如落雨垂下,掩下所有风暴。
“小蝉……”
砰……砰,梦小蝉起伏的心,随着燕铭克制的声音,漏跳了两拍。
“我有血仇要报,前路晦暗不明,许是无法承诺以后……”
车外,隋玖激动的神情,也由盛极走向了凋零。
“所以……”
“什么因为所以?”
燕铭尚未说完的话,被梦小蝉脆生生的打断,“既然今日是你非要我开口,那就由不得你喊结束。我梦小蝉的将来,从不需要他人承诺!你只需回答我,你对我是何情谊?”
不知哪里来的柔光,洒在梦小蝉的身上,那双清澈的眸,美到无法形容。
燕铭就这么怔怔的,痴痴的望着梦小蝉。
“你若出事,我想我会疯,我会杀光……唔!”
香软纤细的柔荑,一把捂住了那张,令人害怕的嘴。
“呃,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的,我保证!”
“呵……”
手心温热的气息,痒的梦小蝉缩回了手。刹那幽邃的眸中,好似烟雨朦胧,梦小蝉想要看清时,忽然被一股急切的力量,将她揽入温热的怀中
孩童如饴糖的嬉笑声,从窗边飘过。
梦小蝉垂了眸,白皙的手,在燕铭的宽阔的背上轻抚了两下。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燕铭的身体在颤。骄傲如他,腹黑如他,坚忍如他,将唯一且短暂的脆弱给了梦小蝉。
“驾!”
清风徐徐,隋玖仰头望着蓝天,脸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一路除了过往的人群,没有人说话,直到了永平坊,梦小蝉跳下马车,燕铭隔窗默默的望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这时梦小蝉忽然转过身:“其实我还有一事。”
燕铭向前探了探身体,“嗯,你说。”
“若有一日,你的师妹回来了,你当如何?”
隋玖紧张的抿起了嘴,而燕铭看起来也颇为惊讶,可那双悄怆幽邃的眸,没有丝毫闪躲。
“我已经同师傅说过了,我会视她为亲妹,护她一世周全。”
“是这样呀……”梦小蝉点了点头,随后脚步轻快的,进了药铺。
等梦小蝉一离开,隋玖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公子,小蝉姑娘不会生气了吧?”
燕铭垂眸暼了他一眼,“生什么气?”
隋玖:“就就就……”
“没事学什么鸟叫?回府。”
“……是……”
不过去回小院的当晚,梦小蝉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一则是她与燕铭终于互表心意。二来则是关于燕铭的过往。
回想孙福海所说,当年逍遥林夕出事后,她的师弟将她带走,此后下落不明。
假如逍遥师傅未死,按理,她伤势恢复后,应该去寻燕铭。不单单是因为师徒情谊,还有一点,杀害她夫君冯逸之的,与害死瑜妃的人,是同一伙。可若逍遥师傅不幸离世,她的师弟就没想过,为同门报仇吗?
此事细想,确实处处透露着诡异。
翌日,梦小蝉顶着乌青的眼圈,躺坐在摇椅里发呆。廖梓梓端着毛边的簸箕,刚好从她面前经过,清亮的眸只是扫了一眼,就被梦小蝉的模样吓了一跳。
“师姐,你……你不会中毒了吧?”
梦小蝉躺在摇椅里,有气无力的回道:“没有,不过一夜未睡。”
“这是为何?难到是高兴的睡不着?”
梦小蝉干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如果只是开心那还好了。”随后她问了一个南辕北辙的问题。
“梓梓,你说师傅的书房,为何会藏有阴阳扇的图纸?”
廖梓梓略略思索后回道:“当初若非看那纸张残旧,我真以为阴阳扇是师尊为师姐设计的兵器……”说道这,他似想到了什么,“师姐是在怀疑,师尊与燕公子之间,有什么秘密?”
“咳,我是怀疑他的师傅逍遥林夕,和师傅之间有关系……当年逍遥师傅身中剧毒,被她师弟救走,那之后消息全无。”
廖梓梓一脸恍然,“师姐怀疑,逍遥林夕的师弟,可能就是师尊!?”
这一切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可细想种种,又觉得不无可能。
忽然,梦小蝉瞳孔一缩,猛的坐直了身子。
有一种情况,或许可以解释,逍遥林夕的师弟,为何销声匿迹。
假若当年,逍遥林夕侥幸生下孩子,却不幸殒命,她的师弟为了照顾师姐的遗孤,所以暂且放下仇恨。若真如此……
“梓梓,我要出趟城!”
午时,一位清俊少年,策马疾驰,出了上京。看他所去的方向,是极富盛名灵宝寺。
皇家祭祀结束,灵宝寺的香火比往常更旺,大家多想是来这,沾沾皇家的贵气。
梦小蝉站在石阶下,望了眼络绎不绝的香客,随后牵着租借的小马,绕到了灵宝寺的西侧,接着轻车熟路的,翻身进入寺院。
瑜妃和逍遥林夕的祠堂,位于寺院深处,再有成片的竹林阻挡,到隔绝了外面的喧闹。梦小蝉屏息一探,周围也仅有一名暗卫,随后她穿过竹林,轻松进了祠堂。
这祠堂虽属灵宝寺,可布置摆设全然不同,更似书房。
梦小蝉含着头,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到香案前,“晚辈梦小蝉,无意冒犯,瑜妃和逍遥师休息,还请两位前辈莫要怪罪……”
说完,她对着香案拜了一拜,再抬头时,清澈的眸,不由怔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肆意蔓延。
画中的两位女子,各有千秋,身份亦好辨认。尤其燕铭的眉眼与瑜妃,像极了。而旁边清雅出尘,细长的手指轻抚微隆的腹部……
“这位就是逍遥师傅吧?”
梦小蝉自言自语,难怪孙福海会说,名师大家也难画出,两位的神韵。
“逍遥前辈,你可知道孙福海?他说晚辈的气质与您很像,而晚辈初见您,就觉得格外亲……”
话音未落,一只秋蝉趴在门框上,知知的叫了两声。
梦小蝉随即向门口暼了一眼,忽然她面色一滞。她是在蝉鸣之时,被师傅收养,所以取名梦小蝉。而孙福海说过,逍遥林夕七月临盆……
“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梦小蝉捂着起伏的胸口,其实想要证明她的猜想,很简单,立刻启程回云歌山,当面询问师傅,一切就清楚了。
再次抬眸,梦小蝉眼中明显多了些什么,“逍遥师傅,事情是否真如晚辈想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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