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喊了一声外公好后,便缩到了高琬宜身旁。
高琬宜走在前面,殷素娥走在她身后。
高府院子里种着许多花树,殷素娥看见一棵梨树便想起了楚连霏,山雪阁外种了几棵梨树,一到春天满树白花,她总是去折几枝插在花瓶里。而今已是深秋,树叶早已枯萎落地,光秃秃的枝丫上什么都不剩了。
“殷姐姐?在看什么?”薛澜偏头问。
殷素娥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在太华门的住处,也有几棵梨树……一到花开的时候,我就会折几枝带回去。”
“太华门?”薛澜说,“我以后如果想你了,可以去太华门找你玩吗?”
“好啊,”殷素娥说,“我们山下的暖锅很好吃,我从前和师父……师妹他们,总是一起去吃。”
“到了,”高琬宜看着院门,“这便是我出嫁前住的小院。殷女侠,待家中下人打扫干净后,你便暂住西厢房吧。澜儿,你住东厢房。”
薛澜咧嘴笑了笑:“娘,我想让殷姐姐陪我去逛逛衡阳!刚刚来的时候,我看见街上有卖糖人儿的……”
高琬宜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去吧,好好玩,晚些时候回来吃晚膳。”
“好耶!”薛澜牵起殷素娥,“殷姐姐,我们走!”
薛澜开心的在街上瞧这瞧那,殷素娥腰间挎着剑跟在旁边。首饰摊上的钗子很好看,但有皎月的,她有一支便足够了。
“嘿嘿,殷姐姐!”薛澜递给她一块饼,“你也吃,这个可香了。”
殷素娥瞧着薛澜手里的糕饼,尝了一口,很甜,她细细尝着说:“味道……和桃花山的不一样,很好吃。”
“我小的时候,娘亲但凡从衡阳回来,便要带许多这玫瑰味的花糕,”薛澜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总得喝药,可药太苦。娘亲就给我吃这个,每次喝完药吃花糕,嘴里就没有苦味了。”
“你小时候……”殷素娥想了想,“不在衡阳?”
薛澜偏头看她,咧嘴一笑,小声说道:“殷姐姐,我偷偷告诉你,我爹爹是青竹盟盟主薛淮山。”
和那天晚上男人的对话对应上了,薛澜果然是青竹盟盟主的女儿,但她母女俩既是逃难,那便是青竹盟出了事。殷素娥依稀记得青竹盟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帮会,若是出了大事,不可能无人知晓。但看现在的情况,茶楼酒肆这些闲谈之人聚集的地方,都无人提起青竹盟之变,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青竹盟内能逃出来的人,要么未到安全之处,要么变成了死人。
但又有一题,那天晚上的男子说话语气,像与薛澜是熟识,若是熟识……许是同门情谊……难道是青竹盟内认为此事为丑闻,不可宣扬?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薛澜,无人提起青竹盟之事。
“殷姐姐?殷姐姐!”薛澜盯着殷素娥问道,“殷姐姐,你在想什么?”
殷素娥脑中乱乱的,虽然她自认为自己还不足以去插手别人的事,但她与薛澜也算有同行之谊,她拉起薛澜,沉声道:“随我来。”
她拉着薛澜到了离高府不远的小巷口,低声问:“薛澜,你觉得我和你同行至此,算不算朋友?”
薛澜有些懵,她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算的。”
“好,那我也不瞒你,”说完这句话,殷素娥观察着薛澜的脸色,“我们在旺隆镇客栈暂住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没睡的太好,总是翻来覆去想起以前在盟里的事情。”薛澜说。
“那天晚上,有一伙黑衣人找到了客栈。我躲在马车里,他们没察觉,我听见他们说,‘无论薛小姐在不在这里,我们都可以去衡阳等她’,我想问你,知晓你母女二人前往衡阳的事,有几个人知情?”殷素娥话音刚落,看见薛澜忽的一顿,双眼瞪大如遭雷劈,她伸出手扶住她,“别怕,我在这里。我若遇险,会燃放太华门求救烟花。”
“……按道理来说,除了爹爹便无人知晓,”薛澜扶着墙,眼神一改尝花糕时的天真,“殷姐姐,你能这样问我,想必也是猜到一些。我们一路有同行之谊,我也当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我有一青梅竹马,名叫沈珏,是爹爹故友之子。那天爹爹生辰设宴,江湖宾客众多。却忽的巨变,沈珏忽然带了许多人围杀这些宾客,那些人吃了带有毒药的饭菜都动不了!然后……我记得爹爹破了桎梏与沈珏厮杀,母亲趁机带着我跑了……我们东躲西藏跑了很久,因着母亲娘家在衡阳,才决定要来衡阳。”
“所以那天的黑衣人,也许是沈珏,”殷素娥说,“生辰设宴……毒药封内……好毒的伎俩,这样既保证无人可逃出,也能将事情抹黑成你家所为。所以他才要追杀你与你母亲,让此事再无多人知晓。”
“沈珏……我俩一向很好,”薛澜说,“小时候我被爹爹罚跪,是他在雨里替我求情,还因此染了风寒。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怕,这件事我也算第三个知情人,我们现在就回高府,我要给师门写信,请师祖决断,”殷素娥牵起薛澜的手,“你武艺如何?”
薛澜一愣:“尚可。”
“你与沈珏比武,谁胜?”殷素娥继续问。
“我输他五招。”
“好,”殷素娥说,“回高府找一把你称手的兵器,我们试试。若我胜你十招,我便教你一些剑法。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散了,你也要有自保和保护母亲的能力。”
“……好。”
“你将一切告知于我,不怕我太华门与沈珏互相勾结?”殷素娥问。
“不怕,”薛澜沉声道,“殷姐姐,你和沈珏不一样。”
回到高府后,殷素娥借来了许多纸,写了很多,放了十几只信鸽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带薛澜去借兵器。高老爷本也是江湖人,府上自然有许多武器。薛澜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把剑。
二人走到宽敞处,殷素娥拔出青岚剑,扬声道:“出招吧。”
薛澜冲出,剑挥得很快,一开始能有来有回,却在殷素娥一个挥剑后逐渐落入下风,最后输了殷素娥十五招。
“不错,”殷素娥挽了个剑花,“但我不知道那沈珏与你比试时有没有故意藏拙,所以我还是要教你一些。”
薛澜放下剑,忽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殷姐姐,请你当我的师父,教我剑术吧。”
“你在青竹盟,应有自己的武学师父,还要拜我吗?”殷素娥有些愣住。
“夫子说过学无止境,并没有人规定只能拜一个师父,”薛澜说,“今日……有点唐突,拜师礼我改日补上。”
殷素娥却笑了,是啊,并没有人规定只能拜一个师父,她收起剑,上前扶起薛澜:“我大不了你几岁,拜我为师可以,拜师礼就算了,那块糕饼就当做拜师礼吧。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太华门入门剑法,我们太华门每个人的武功都是半书半悟。你天资聪颖,想必会悟的比我快。”
太华门。
谈若筝解开密信,只见上面用殷素娥自己写的密语写了一排小字。她笑了笑,叫谷林岑拿来纸笔,开始解密。
良久,她看着纸上的一排字,只觉得脑袋发懵,青竹盟?薛淮山?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原来是出了这样大的事?
时不待人,谈若筝想起下山寻殷素娥的楚连霏,连忙写了一封信给他,叫他快去衡阳找殷素娥。
她又想了想,她不能离开太华门,那便得找一个能管小辈又能在江湖上说得上话的人,不一会儿,她便想到一个人。
爱和小朋友说话,又能让那群老东西闭嘴,还很能打……
她又提笔,寄往抱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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