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许妍年先去了姚家,二人隐了身形进入了姚家院内。
姚家是做金砖生意的,现任家主姚有庆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不矮不胖,脸型瘦削,看着精神不怎么好。
姚有庆在内堂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向门口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老爷,你先坐下喝口茶,用点点心吧。”老管家端上了茶水。
姚有庆摆了摆手:“放那儿吧”
他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情喝的下茶水,前几日因为吴城一直在下雨导致开船的日子往后延了几日,如今这不知哪来的妖怪作乱,开船的日子又耽搁下来,万一没按期交货,皇室怪罪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一个小厮跑进了内堂,“老爷,府令大人请了三位大师作法收妖,大师说要一天一夜才能降服那妖怪。”
又要等上一天吗,姚有庆觉得自己脑仁疼,他扶着头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靠在椅背上。
“老爷,您没事吧。”老管家,“是不是头风犯了?”
姚有庆点头。
“去看看老爷的药煎好了没。”老管家吩咐小厮。
“少爷呢。”姚有庆把胳膊搁在一旁的桌子上。
老管家面露难色,“少爷他......”
姚有庆看老管家的表情,已经猜出了答案,他大喝一声,“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是。”
姚有庆家中只有一子,名唤姚承信。
姚承信来的很快,来了后也很自觉,双膝跪地,腰杆挺直,神色淡淡,低头不语。
姚有庆:“你今天去哪儿了,在干什么?”
“在庵堂,吃斋、诵佛经。”姚承信脱口而出。
站在远处旁观这一切的许妍年:“......”
好好一年轻人怎么这么想不开?不对,是想的开。
“你个不孝子。”姚有庆气得站起来踹了姚承信一脚。
“老爷,您别动气。”老管家见状赶紧拦着,“少爷还小,不懂事,您别气坏了身子。”
“二十好几的人,还小。”姚有庆更气了,“不娶妻,也不继承家业,整天吃斋念佛,老子养他有什么用。”
面对姚有庆的这一脚,姚承信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他直起身,淡淡道:“气大伤身,父亲保重身体。“
“你还知道关心你老子啊。”姚有庆吼道。
“佛法奥妙高深,能助父亲平心静气,您要是感兴趣,儿子可以教您。”姚承信一本正经地说道。
许妍年:”......“
自己吃斋念佛也就算了,还要拉着自家父亲一起,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滚,你个不孝子。”姚有庆叫骂道,“老子不想看见你。”
“是。”姚承信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了个头,“父亲要是哪天想学了,儿子教您。”
姚有庆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滚。”
“老爷,您消消气。”老管家接过下人端来的药,“您先喝药吧。”
“派人去码头那里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即告诉我。”姚成栋端起药一口闷完,“我去歇会儿。”
“是。”老管家道。
对于姚家,许妍年总结下来就是,脾气暴躁的爹和情绪稳定的儿子。
接下来,二人去了以酿酒发家的赵家。
赵家家主唤赵大发,膝下有一儿一女。
儿子唤赵俊,女儿唤赵秀,二人是相隔半炷香先后出生的兄妹。
正堂内,主座的两个位置上被赵氏夫妇各占了一个。
赵大发端起桌上的杯盏,品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放下茶盏后,对跪在面前的赵香道,“你知道错了吗?”
“香儿,快和你爹认个错。”赵夫人生得貌美,性子温顺,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女儿不知。”赵香不假思索道。
她五官柔和,面庞娟秀,和赵夫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腰间挂了一个质地和品相都尚佳的和田玉佩,上面镌了一个香字。
“你再说一遍。”赵大发提高了声音。
“香儿。”赵夫人摇了摇头,示意女儿不要顶撞父亲,奈何没什么用。
“我不嫁人。”赵香学着自家爹的样,提高了声音。
“那你想干什么?”赵大发瞪大眼睛道。
“我要成为像祖父那样厉害的酿酒师。”赵香言辞凿凿,“我一直在跟咱们酒坊酿酒的老师傅学习酿酒的手艺,我有信心,我一定能做到。”
“有志气。”许妍年喃喃道。
沈家听到后,唇角小幅度弯了一下。
“这些用不着你一个女儿家家操心,有你弟呢。”赵大发一点也听不进去,“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在家和你娘学女工,准备好自己的嫁妆,等着下个月和陈家的小儿子成亲。”
“真是个老古板。”许妍年忍不住嘟囔。
沈家听着她说的话,轻笑了声。
嗯?我说错了吗?她回头看沈家。
沈家笑着看她:“说的对。”
赵香态度坚决:“我不要。”
“你说了不算。”赵大发说完不再搭理她。
赵香见和自家爹爹说不通,跪到赵夫人膝下,拽着她的衣角哭诉:“娘,女儿舍不得你,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老爷,香儿还小。”陈夫人心软,见不得女儿伤心,“您要不去和陈家说说,婚期往后延延。”
赵大发早已习惯自家女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自顾自的喝茶,不搭理娘俩个。
“老爷,少爷回来了。”有下人来报。
赵雨跟在下人身后走进了堂内。
他穿了一身素色衣衫,腰间挂了一块与赵香腰间样式一样的和田玉佩,上面镌有了一个雨字,衣衫从上到下没一块干净的,红黄蓝绿各种色彩都能在上面看到。
许妍年纳闷了,这一身五颜六色的,是酿酒弄的吗?
“跪下。”赵大发“咚”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许妍年跟着吓了一跳。
赵雨自觉照做。
妹妹赵香泪眼汪汪地向自家兄长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今天一天干什么去了?”赵大发瞪圆了眼睛,“我昨天交代你让你今天跟着押酒队伍一起去船上运酒,你为什么没去?”
“因为我不想学酿酒。”赵雨没看他家老父亲,“我去护城河画画了。”
“我让你跟着师傅学酿酒,帮着照看家里生意,你不去,成天就知道画画,画画,你画出什么东西了吗。”赵大发气得站起来数落赵雨,“你的那些画一文不值,除了浪费纸就是浪费纸,还有什么用,你个败家子。”
“是,儿的画现在无人问津。”赵雨目光坚定,“可那不代表永远都是这样,儿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画名满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知道画家赵雨的名字。”
这赵家的两个孩子脾性还真像,都是个倔脾气,许妍年暗道。
“一个两个,气死我了你们。”赵大发先看向赵雨,又看向赵香,“滚,都给我滚回房间思过去,这几天哪儿都不许去,等码头上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来收拾你们。”
赵雨和赵香走后,赵大发去了祠堂,许妍年和沈家跟在他身后一起也到了祠堂。
此时已经入了夜,明月高悬。
赵大发像往常一样取出三只香,点燃,插进香炉,虔诚跪在软垫上,“列祖列宗在上,赵家后人赵大发跪求祖宗保佑赵家一切顺意,一双儿女身体健康,该嫁人的嫁人,该继承家业的好好继承家业。”
“哦,对了对了,还有请祖宗保佑码头上的事快点解决,官船顺利启航不要耽搁。”赵大发又补充了一句,说完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要是他祖宗,一定打他一顿。”许妍年站在祠堂外,脸贴在门框上小声道。
“许姑娘,先别出声。”
沈家的声音传进许妍年的耳朵。
嗯?这声音......
是心音,许妍年听出来了。
“祠堂内有动静。”沈家又说了一句
许妍年看向祠堂。
赵大发身后不远处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圈,光圈不断拉长,一道人影落在地上。
从背影看是个男人。
他是谁?船上的事是他弄出来的吗?许妍年暗道。
沈家望着地上的影子拧眉。
“咳咳—”男人手背在身后。
赵大发回了个头。
这一回头不得了,赵大发吓得跌坐在地上:“爹,您怎么在这儿?”
“您不是已经死了吗?”赵大发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儿可是亲手送您走的啊,您不要吓我啊,还是说您是来带儿子一起走的啊,儿知道,儿没把一双儿女教好,儿不孝啊。”
已经当爹的人在自己爹面前,也是个会哭鼻子的孩子啊,许妍年感慨道。
但爹?他是鬼吗?没看见男人身上有绿色的光啊。
“我是死了。”赵全说话,“但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哦哦。”赵大发点头,摸了把眼泪,起身要往外走,“爹,你饿不饿,我让下人给您准备几道您爱吃的菜。”
死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鬼啰,许妍年心想。
“不用,我一会儿就走了。”赵全喊住赵大发,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你刚过来。”
“爹,您说。”赵大发在赵全面前跪好。
这家人下跪的习惯,原来是祖传啊。许妍年惊道。
“香儿酿的酒,我看过了。”赵全道,“色泽、味道都很好,她在酿酒上比你有天赋,以后让她光明正大进酒坊学酿酒吧,记住了,我希望的是我们赵家的酿酒古法能够传承下去,而不是计较是传男还是传女。”
“是是是,儿都听您的。”赵大发对自家父亲一向是不敢忤逆的。
“还有,雨儿这孩子,他想画画就让他去吧。”赵全又道,“他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也是个好孩子。”
“是是是,儿知道了,儿一定照做。”赵大发不住点头。
太好了,这下子,赵家的两个孩子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个长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赵全挥了一下衣袖,赵大发闭眼倒在了地上。
接着,许妍年看见他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走过来。
他这是发现我们了?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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