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菀和石风跟随着女子的指引，来到一不大不小的屋中。
“这便是兰壑生的居所？”江菀问。
“正是，”女子拱手，“还请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那女子说话间走了出去，门吱呀一声从外关上。
江菀环顾一周，这屋内的装饰很是讲究，墙上挂着几副名画，正对门的牌匾上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却又透着几分阴冷和不真实的意味。
石风揪着江菀的袖子：“江哥哥，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
“不知，我们初到此地，还是要小心行——”
江菀尾声一截，只见一旁的书柜抖下一层灰，又倏地转了个圈，露出墙内一隅天地。
他转头看向石风，对方正瑟瑟发抖地抱起一个花瓶，害怕道：“我，我不知故意碰倒的……”
江菀心中叹服。虽说石风这人毛手毛脚的，但可真是，毛对劲儿了！
难道这便是“山神”关押无辜女子的暗房——
转眼间书柜已经完完整整地转了过去，却没如江菀所预料的那般，眼前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书室。
只是那书的数量多得出奇。
看着也不像有暗道什么的，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搞个密室，就只是为了藏书？
他刚准备上前一探究竟，就听身后大门哐当一声砸开。迅疾转身，只见一神秘人手握短刀，横冲向前，直逼他的右眼。
江菀火速提剑挡在眼前，乍见尖锐的刀尖虚虚摇晃，直钉眼球中心。这距离，再晚一步可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江哥哥！”石风吓得大叫一声。
“无妨，”江菀手上力度不敢松懈，见眼前之人，果真就是引他们来此的神秘女子，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女子不打算和他废话，从身后又掏出把小刀朝江菀腰间刺去，可依旧被对方挡了下去，攻击不及，沉声逼问：“你们，来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江菀一手上提挡剑，一手握住她一刻不松的手腕，这姿势颇有些可笑，扯嘴道：“我们是来调查镇上的山神娶妻之事。”
“山神娶妻？”女子眼中眸光一动，持刀的手微微一松。
江菀见此人没有伤人之意，便也放下警惕，缓道：“在调查中偶然走到书肆，想着或许能有线索。”
女子歪头，不解：“你们在书肆能找到什么线索？”
“……”
好像是哦。
“罢了，”女子双手后撤，将刀收回腰间，“看你们不像是来偷原稿的，刚刚失礼了。”
江菀搓了搓手腕，问道：“姑娘……或者说——兰壑生，此番担忧是为何意？”
“兰壑生”从他们身旁走过，进入到那间密室中：“你既然知道我就是兰壑生了，兴许也该猜到一二。”
“难道……”
“没错！”兰壑生一掌拍桌：“有太多人觊觎我的原稿，实在可恶！更有甚者还想出了偷盗之计，何必出此下策，良性竞争才是行业发展之良策！”
江菀：“……”
石风依旧抱着花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好想吃糖，嘿嘿。
江菀咳了一声，躬身道：“还没请教？”
她道：“本人名为林巍巍，笔名芙花兰壑生，幸会。”
江菀思索：“既然如此，那林姑娘可有写过有关山神的话本。”
林巍巍：“你若觉得是因为我的话本，才导致这镇上开始传山神娶妻的流言，未免太夸张了？不过，的确写过。”
“哦？”
林巍巍双臂交叠，悠然道：“我写的只是山神爱民的普通本子，没写女子失踪之类的怪事。你们要探寻的山神之事，不在我书中，而是在镇上所有人的脑子里。”
江菀顿了顿：“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山神一事在芙花镇上已经传了好几年，这里所有老人都听过。”
“好几年？”
“至少也有十年了，从我记事起就有。”
不是从女子失踪才开始流传的山神秘闻，而是早就在这山上，或者说，在人心里扎根的旧事？
江菀道：“感谢林姑娘提供的线索，江某要继续查案了，告辞。”
他刚走两步，便听林巍巍说：“江兄且慢。”
江菀回头，见林巍巍拿出一本蛮厚的话本，递到他面前：“这是我原本准备写的话本，如今正文已完成大半，这是提纲。你我相见也是缘分，今日便将此物赠与江兄，愿解一时寂寥。”
石风上前一看，他认识的字不多，对着书封上的字喃喃道：“这什么，邪鬼未饿鬼？这个字是什么，金什么……是什么意思？”
江菀：“……”
他收下话本藏于衣中，同林巍巍告别，便已到了同云归他们汇合的时间。
石风：“江哥哥，我们这算找到线索了吗，回去怎么和刀大哥他们说啊？”
“……至少，有收获。”江菀摸了摸放入衣中的话本，“走吧，回约定地点。”
天将暗，离约定时间还差三刻。
云归思索着他们刚刚听到的线索。忽听得街边一女子哀嚎在地，身前的男人嘴里叫骂着，扬手要打，便迅速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男人诧异，手却怎么掰也掰不动，骂道：“你干什么，放开！”
“当街欺负无辜百姓，不怕被巡检司的人带走吗？”云归冷道。
男人啐了一口：“我呸！现在巡检司哪里还有管事的人，你小子才是不要多管闲事，你怎知她无辜，她欠我钱！怎的，这下老子打她是不是天经地义！”
云归垂眼看着女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嘴上也不敢多说一句，不知如何是好。他手上力度不松，另一手伸向后，势要将其击晕，却被刀山拦住。
刀山赶紧打圆场：“二位息怒，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他力气也是极大，一下将两人分开，又把女子扶了起来，叫她赶紧回家，叮嘱道：“姑娘路上小心，走慢点。那么二位，给刀某一个面子，来来来坐下，吃鱼！”
男子胸中怒气横生，冷静后思量着自己确实打不过这俩人。只道自己倒霉，便叫云归他们赶快滚。
刀山顺着他的话应道，拉着云归离开了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云归这才问：“前辈刚刚是何意？”
刀山叹了口气，转过头，语气平和：“那我问你，若那女子真的欠了那男人的钱，你又该如何？”
云归垂眼：“无论怎样，当街打人就是不对。”
刀山笑笑：“那我再问你，若不是在街上，是在家中，你又该怎么管？”
云归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语气却坚定道：“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我看到了，便绝不会坐视不理。”
刀山听罢仰头大笑，拍拍他的肩道：“云小兄弟看着斯文，其实终究是个小孩子啊。”
云归不懂，却也不打算再问。
刀山看出他不太高兴，道：“刀某可最喜欢小孩子了，这也是我，收石风做义子的原因。”
他抬眼，看向刀山。
刀山每次说起这故事便很是怀念：“石风这娃儿啊，是个好孩子，就是脑子不太好，总爱摸人东西。因为这事没少被家里人打。有次我看到了，便说收养他做义子，让他跟着我学东西，说不定能改掉他这坏习惯。”
云归问：“他的父母……同意您带他走？”
刀山：“何止是同意，就差双手把他送上来了。或许，他们早就受不了这样一个儿子了。”
云归不言。他并不了解石风，初见时只觉得他是个单纯的人，没想到以前还经历过这种事。
可他还是不明白：“前辈跟我讲这些，是为什么？”
刀山戳了戳他的额头：“是想告诉你，凡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再者，天底下那么多事，你管得完吗？”
云归：“可——”
刀山摆手，从他身侧走过去：“得了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管不完也得管是不是？这种话我可听太多了。”
云归回过头：“前辈，你去哪儿？”这会儿该去和江菀他们汇合了。
刀山背着手，继续朝反方向走着，只道：“啊，你先去吧，我去给石风买块糖，晚点去找你们。”
夕阳火红挂在天空上，芙花镇街依旧熙熙攘攘，人去人来，谁也不曾停下脚步。
-
“云大哥！”石风见到云归，招手道。
云归点点头，江菀问：“刀前辈人呢？”
“他说是去给石前辈买糖了，让我们先走。”
江菀歪头：“那怎么行，要不我们先在这儿等等他？”
石风这时说：“不，不用了。”
两人同时看向石风。
石风咬着手指：“大哥每次说给我买糖，都要等很久才回来。”
“多久？”
石风：“至少一天。”
江菀心道：“你吃的都什么糖，要历经千心万苦才能买到？”
转瞬间他便了然，拍着两人的背道：“既如此，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石风赶忙接话。
江菀一笑，瞥眼看向云归。
云归同他对视了一瞬，移开眼，朝前面走去。
三人到达附近一家生意不错的饭馆，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点了几道家常菜。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江菀想说，却也累，俗话说得好：凡事先吃饱再说。云归，不知道他想不想说，反正他一般不说。刀山，买糖未归。石风，咬手指中。
几人不说话，别人的话语便能轻轻松松传到他们耳中。
只听另一桌的食客大嚷道：“山神娶妻，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看来也不止他们在在意此事，只是在意的方向不太一样。
只听另一人道：“你别不信，我邻居家陈郎的奶奶，就说自己被山神带走过。”
云归和江菀二人瞥向那里，而石风正在咬手指。
“那是她丈夫死后发了疯，我还说我见过玉皇大帝呢！”那人说着便不顾周围人目光放肆大笑，颇为不雅，很是吵闹。
二人收回视线。那一桌的人许是喝了酒，满脸通红脏话不断，说的话猜不透真假，此刻询问，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不如好好吃饭！
第一道菜上来时，石风和江菀双双拿起筷子，却忽听店外传来一阵打骂声，还有几声狗叫。众人目光皆朝外看去。
只见一老夫拿起木棍正在打一个满身是伤的男子，身后一老妇拦着，却也无济于事，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这被打的倒霉蛋，还有点眼熟。
云归蹙眉，刚一起身，江菀记起此人姓名，噌地一下也站了起来，指向他，对着云归道：“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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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墙中密室不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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