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来到陈家,却不见那位老婆婆。
江菀将两人放了下来,围着屋子张望一圈。云归蹙眉抖了抖袖子:“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抓我来的理由是什么?”云归问。
江菀不解:“查案子啊!”
“那也不用每次都拉着我,兵分两路找线索最后总结,是一样的效果。”云归已经无力维持平常那副模样,说话颇为直接。
江菀哼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有点团队精神,难道我们几个配合得不默契吗?”
回应他的是云归不敢苟同的眼神。
“……”死脑筋!
“几位?”三人身后传来一老人的声音,“是来找陈郎的吗?”
江菀看见老人,说: “我们是来找他奶奶的,想问些有关山神娶妻的事。”
老人朝屋内看了眼,道:“进来说吧。”
这回答倒叫三人意外,看来这老人也跟陈郎有些关系,没准是他的爷爷什么的。
几人进到屋内围着一张桌子坐下,老人这时说:“我是芙花镇的镇长。”
三人听罢皆是无言,只有石风后知后觉地说了句:“镇长爷爷好。”
镇长点点头,他白色的眉毛吊在眼睛上像是悬挂着看不见的苦楚:“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那江某便直说了,”江菀问,“云归山上,曾发生过什么让镇上人谈之色变的怪事吧?”
云归听到跟自己名字一样的山,诡异地朝江菀看去一眼,不过这次对方却没有看他。
镇长扶了扶胡须,不再拐弯抹角:“这里,曾有祭祀的传统。”
“传统?”江菀扯嘴,缓缓敲了敲木桌。
镇长只是轻咳两声:“十几年前,芙花镇屡遭洪灾。后来有一算命人经过,说是山神发怒所致,需要每年向他献上女子,方可……”
江菀无法再听下去。一敲桌板,震震作响。石风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多说一句。
江菀愠怒:“你们便就信了他?!真就——”
“可若是我告诉你,那之后,镇上便真的不再发生洪灾,我们又该信什么?”镇长沉道。
……
“我在这镇上待的时间最久,我见过太多人死于洪灾,我当然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可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办法。”
他的背深深躬了下去,仿佛能透过双眼看见被淹死的孩童,看见洪水中混杂着的血液。无数人绝望地盯着他,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云归道:“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该践踏无辜者的生命。”
“我知道,我知道……”镇长摇了摇头,“你们说我是罪人也好,可十五年前,是我力排众议取消活人祭祀,改用雕刻的木人。”
“想必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吧,”江菀却在这时无情地戳穿他,“十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镇长听完,磕磕地笑出声,声音却像是在哭。
十五年前,也是一场大雨。原本这一天是祭祀的日子。芙花镇上百姓却看见一名女子将原本要祭祀的女人背回镇上,那女人已经冻死了,而她也在那一刻倒下,再未醒来。
那场雨便在镇长心中,足足下了十五年。
江菀不知还能说什么,起身打算离开,云归石风也跟着站起身。
“年轻人。”
三人走到门口,倏地回过头,见镇长缓缓开口:“我活得很累了,若真要有一人死去才能平息这场长久的愤怒,那便让我来吧。”
……
三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回到客栈,见刀山已经坐在门口等着他们。
“刀山大哥!”石风赶紧扑了上去,哭得很伤心。
刀山拍拍他的背:“怎么了这是?这么想我,还是两位哥哥欺负你了?”
“他们对我很好呜呜呜呜还给我买鸡腿吃呜呜呜呜!”石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江菀云归二人看着刀山,神情微妙。
刀山:“江弟云弟先回客房休息吧,我带这小子缓缓。”
江菀点点头,走进客栈时却也不忘调侃:“刀前辈,这一次出行可实在太久了。”
-
两人回到客房,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如今真相越来越近,他们却开心不起来,这会儿反倒很羡慕石风能大哭一场。
“你觉得,”江菀闷闷不乐,“那老镇长的意思,是说如今这些女子失踪,都是当年那些祭祀女子的执念所致?”
“……”
曾经有无数女子因祭祀死在山上,冤魂久久不散,怨念横生,便对如今能平安上山的女子展开报复?
“啊啊啊啊不对!”江菀抓着头发,在客房中上蹿下跳,“怎么想都不对啊!”
云归:“……我没说对或不对,别瞎闹。”
可是,无论是陈郎的奶奶,还是偶然进入到梦中境的石风,所描述的景象都表明这个幻境是不危险的。若是怨念所成的幻境,那孩子一定是要做噩梦的。
“云归兄,我今晚不睡了。”江菀突然决定道。
云归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今晚就要找到最关键的线索!”
云归躲了躲他炽热的目光,好半晌,终于是叹了口气:“……一起。”
两人下楼准备吃点东西,见石风正抱着一小块苹果嗦嗦啃啃,像只兔子。
江菀眼睛一亮,也从盘子里拿出一小块,坐过去朝刀山问道:“刀前辈这几日干什么去了?”
刀山还顺着石风的头发,随口应:“原本打算给石风买糖,又遇到个老朋友,就去他家住了几日。”
江菀心道这种没营养的谎话骗骗小孩得了,面对他这种聪慧过人的大侠,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
他与云归交换了一个眼神,谈话间把所有苹果都吃完了。
夜晚。
云归从榻上起身,拍了拍江菀的背。
没反应。
“……”
他又拍了拍,还是没反应,干脆一拳朝他头上敲了过去。
“哎呦!”江菀猛地坐了起来,揉着头顶,低声说,“我起来了我起来了,何必下此狠手!”
明明自己说要一夜不睡查案子,结果到点先睡着了!
云归无语,指了指一旁刀山的床榻,空无一人。
江菀顿时警觉,思量片刻,也跟着起身。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客房,见吴六二正在大堂坐着,大概是要在此守夜,结果也跟着睡着了。
夏夜微凉,江菀只穿了一件单衣,他不停搓着双臂,嘴上也是嘟囔个不停:“好冷啊啊啊好冷啊。”
“……”云归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围着客栈绕了一圈,这才在后院看见一人影,走上前,一看——是魏珍?
魏珍砍下最后一块木头,她早就注意到了两人,便道:“不必藏了,出来吧。”
这件事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两人走上前,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魏珍抹了把额角的汗,说:“你们这几日查案查得紧,估计早就怀疑我了吧。”
云归无言,江菀一边冻得哆嗦一边无言。
其实这次真的是碰巧来着。
魏珍不知他俩在密谋什么,直接将一块刻好的木牌丢了过去,云归接住一看,与他们在山上见到的红木牌无异。
“木牌的制作者……是你?”江菀惊奇。
魏珍拍拍手走了过来:“我昨日到山上发现红牌少了几块,担心维持不住梦阵。”
云归:“不必,那阵没那么容易破。”
魏珍:“……”
她问:“你们这几日还发现了什么?”
江菀跟魏珍说了所有这几日的所见所想,最后道:“所以,你为何要做这木牌,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魏珍听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缓缓说道:“唯一没查也查不到的,便是那些失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的确,所以?”江菀问。
魏珍垂眼。
“五年前,我这里来了位客人,”她缓缓道,“她身上有不少被丈夫打出的伤,巡检司的那群狗不管不顾惯了,我便让她先留在我这里。可是到最后,她们还是被自己的丈夫找到了。”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做这种事。”她掂了掂手里的木牌。
云归皱起眉:“这红牌梦境的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魏珍:“你们都见过的,是陈家的那位婆婆。”
争取两章之内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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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阴雨不绝针针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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