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十点整,柘木跟爸妈交待最近搬去岚安那里住,虽然妈妈对于岚安不在柘木还搬去的做法不认同,却也并未过多阻止。
时分忠果然同前一天一样,端坐在沙发上等候,见到柘木到来,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又见面了。”
柘木表情复杂的看着时分忠,开口道:“你到底同那组织是什么关系?而且那是个怎样的组织?”
“组织无所不能,在下只是组织里一个小到旁人几乎注意不到的人物,信息传送是在下的拿手好戏。”时分忠解释着。
“无所不能的组织?”柘木重复了一遍。
“正是。”
“那是怎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组织?”柘木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姑娘所能想象到的事情,里面涉及了方方面面的人才,掌握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机密,无所不能,无孔不入。”
“那你是帮谁传递信息的?为什么会帮助岚安,又为什么要帮助我?要怎样帮我?”柘木连珠的问题抛来。
“在下只是传递信息的媒介,本身就是中立的存在,帮组织传递,也帮组织消除对象传递,只要有求于在下,皆可由在下传递,至于如何帮你,其实很简单,照着在下吩咐做即可。”
“组织消除对象?”柘木念叨着:“岚安是组织要消除的对象?为什么?”柘木惊呼。
“这点在下不知。”时分忠表示遗憾。
柘木的愤怒使得她浑身发抖:“岚安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在下不知。”时分忠又一次抱歉的说。
“那你怎么帮我?”柘木因为强压着怒火而嗓音变了声。
“闭上眼睛,保持冷静,忘我的状态下自会见到想见之人。”
“你耍我。”柘木气恼的揪住对方的衣领。
“姑娘对他人要多点信任哟。”说完时分忠从柘木手下挣脱:“在下的使命已完成,之后自当不会再出现,姑娘好自为之。”
“等等。”柘木叫住他:“那天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我是临时起意才来的。”
“在下早已等候多时。”时分忠重复说了上次的话,离开了,留柘木一人在客厅里发呆。
蔺亟安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柘木忽然想到,当初机场的车里,他的话如今想来倒是意味深长:“其实我不是阻止你跟岚安在一起,我只是想让她过的没有风险。”他看了眼柘木,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你知道的,两个女生,过于孱弱,这个世界可不像你看到的这般……”他思索片刻,选择词汇:“美好。”他右手比划着说:“若是一方背叛,另一方会很悲惨的。”
柘木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背叛这种情况任何关系里都有可能出现,亲情,友情,爱情,无一例外,无惧伤害的前提是自己内心得强大,不然,谁都会令自己变的悲惨。”
她误以为蔺亟安只是害怕柘木背叛岚安使其受伤害,便如此回复,现在看来,蔺亟安担心的并不是这层含义,他那么着急的把岚安送去国外,有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她,不然也不会在她爷爷刚去世没多久便着急送走,这里面一定有着某种强大的外力迫使他不得不害怕,不得不送走岚安,现在不仅岚安,蔺亟安有可能也被控制了,他们都有可能凶多吉少,而自己却什么都帮助不了。
报警?柘木下一刻否决——如何证明两人都危险呢?仅仅靠时分忠这样的人拿来的一张不如小孩传纸条严谨的破纸条?还是说自己联系不上?若只是暂时联系不上,抑或是单单自己在现实层面联系不上而已,无法证明失踪何谈申请法律援助,无论哪个理由都站不住脚,无论怎么看都显得苍白无力。
柘木深吸一口气,随即被灰尘呛到连连咳嗽,眼前的房屋没了岚安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温馨,无人打理的房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败。
柘木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铺在主卧的床上将就着睡了一晚,定了七点的闹钟,当闹钟响起她睁开清醒的双眼,恍惚中仿佛一夜未睡。她起身洗漱,打开窗户,让寒风带走室内的阴冷,没有交暖气费的房子冷的人簌簌发抖。
柘木洗漱完毕,开始了今天的大扫除,她浸湿抹布从茶几开始擦起,厚厚的尘土遮住了原本的玻璃桌面,茶几上还留有岚安的头绳以及打火机,拿掉时留下了其形状的印记,明明门窗紧闭,这些灰尘都是从哪里来呢?
若细究,便得出一个相对哲学的理论——地球中灰尘无处不在。
茶几,电视柜,餐桌这些地方擦完,柘木出了层层细汗,原本发冷的身子此时终于热了起来,看来也并不一定非得依赖于暖气。疲惫的身体一旦闲下来酸痛便立马趁虚而入,同肌肉的酸痛比起来,脑海里对岚安担忧的紧绷也随之而来,沉静的心又焦躁了起来。
柘木又拨通了一遍岚安的电话,还是同之前一样的无人接听,蔺亟安也一样,别无他法,只能尝试时分忠这个怪人的话。
她盘腿而坐,调整好坐姿,闭上眼睛,耳边吹来呼呼的风声,窗外小孩子的玩闹声也清晰可闻,经过车辆的鸣笛声,远处不知哪里的基建声,就连某个老人在哪里打喷嚏的声音都仿若在耳边,让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她烦躁的睁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是这样的吵闹。
不合时宜的饥饿感让她不得不放弃正在进行的无用功,她走出房门,寻觅着饭馆,但无论哪家饭馆都让她提不起食欲,走过小区的商铺,又走进临街的商铺,饭馆琳琅满目,墙上的照片看起来也让人垂涎欲滴,可就是不想吃,心里烦极了,即便胃饿的咕咕叫,脑子和嘴巴却没有吃的指令,只能使得胃兀自徒劳抗议。
她走过一个个临街的商铺,穿过三个十字路口,走进一侧的公园里,一处位于小区夹缝的小公园,没什么人,最低限度的绿化比起街道上的绿化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公园的中央有个不大的圆形水池,看其形状原本是想做景观来着,不知是资金链断了还是地方有限抑或是水资源匮乏,导致成了现在的样子——水质浑浊,水面漂浮着大量的树叶,因长期无人打理而满是污垢,走近些难闻的气味也随之而来,类似于死鱼烂虾的**气味以及垃圾堆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柘木捂着鼻子,匆匆走过水池边,走过公园来到大型商场周边。
商场倒颇为气派,这几年自己的城市在基建方面可谓是发展迅猛,整个中国恐怕都在每天忙于建设,记忆里破败的小屋被推掉,高楼拔地而起,一切都在朝着繁荣的方向迈进。柘木没记错的话,这个商场也是新开没多久的,夸张的占地面积一度引来无数人的打卡,硕大的环形广场上很多小孩子在玩耍,青年们玩滑板的,老年人晒太阳的,一到晚上歌舞升平,孩子青年退却,各路老人粉墨登场。
柘木在广场的角落找了个有太阳却又不失安静的椅子坐下,室外冷风不断太阳却没有失去其威力,柘木觉得身子暖融融的很惬意,熙来攘往的广场上,身穿制服的保洁清扫着垃圾,柘木几乎一眼望见了人群中——回程车上的那双胞胎保洁的其中一个,他穿着同那天一样的橘色带反光条的保洁制服,其扫地的动作实在是太机械化了,以至于见此动作便被吸引了注意,而那张脸又过于印象深刻,虽然第三个人没有看到,但柘木预感那张脸也一定一样,这份笃定,简直连自己也莫名其妙,就是有这样的直感,让柘木不得不记住了那张脸。
保洁男子很快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将工具收进了电动三轮车里,骑着离开,柘木立即起身跟住了他,没来由的,鬼使神差,就是突然涌上心头的好奇心占据了一切,今天为何只他一人?其余两人到哪里去了?这样的念头驱使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尾随。
电动车缓慢的穿过大街,拐过几个十字路口,车速并不快,柘木小跑即可保持一段合适的距离,反应过来才发现男子到的地方是刚刚走过的小公园,男子骑车进入,穿过小树林,走过水池,拐进一条小巷,小巷尽头有一间自建的小平房,男子停好车,一手解下外衣的纽扣,一手摸着口袋里的钥匙。
男子拿出钥匙,拧动片刻后,按下门把手,门从里面打开,男子进入反手关上,一间红色的单扇铁门隔绝了里外两个空间,柘木在此等候了一会儿,男子进入后便没了动静,柘木又静静的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再出来,柘木悄然靠近平房,绕着外围走了一圈,没有发现窗户,通道只有眼前的一扇铁门,她贴在门上静听里面的动静,然而静悄悄的一片岑寂,睡着了?柘木打消这个念头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荒唐举止,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自己简直愚不可及,里面的人如何又与自己何干,何故跟踪至此,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如此想来,柘木决心撤离,只是门上黑色的门把手忽然引起她的注意,门是红色的单扇铁门,这样的门随处可见,这种门大体都是带锁孔不带门把手的,然后这个门两样都有,只不过黑色的把手同门怎么看怎么不和谐,显然是后期焊接在这里的,只要不拿钥匙反锁,通过把手便能轻易打开,而为何不用钥匙开换成这样的门把手,让柘木耿耿于怀,这样岂不降低了安全系数?
或者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为方便工作人员进出而装上了这样的把手?
不管是什么原因本无可厚非,可她此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手已抓住了把手,轻轻往下按压,门开了。
虽是铁门,门却开的毫无动静,柘木轻轻推开门朝里张望,逼仄的空间一眼即可尽收眼底,房间中央的头顶吊着未开的灯泡,下是一张木桌,右手边的角落里堆着崭新的保洁用具,应是替换的物件,左手边是一个三层的铁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工具,里面却空无一人。
人呢?
这里除此门别无他路,怎么可能没人呢?她在心里打上疑问,房间虽小,却不难闻,没有她以为的床,更没有呼呼大睡的人,也没有拎着盒饭进入坐在木凳上看电视的人,电视也是没有的。她走进房间,安静的空间立马包拢了她,这里虽没有窗户,空气并不稀薄,虽未开灯却并不黑,不知哪里的反光还是怎得,眼睛正好能看清所有东西,室内温度适宜,保持着恒温,像个巨大的保温箱,而柘木此时在里面仿佛是要被孵出的小鸡,怎么说好呢,莫如说这里给她一种——温馨?
没有保温的房间却不失温暖,狭小的空间虽摆放着东西却不失空荡,实在奇妙。
她轻轻走动着,水泥地面冷硬的触感让人踏实,从右手边走过中央的木桌,再走到左手边工具摆放的铁架子旁——架子与墙体的夹角处地上盖着一个四方的铁盖,上有拉环,柘木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激动不已——内有暗格。
她蹲下拉开铁盖,竟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恐惧,陌生的地方,蹊跷的暗格,她却毫不犹豫的拉开,拉开瞬间她也在心里佩服自己,然而没有暗道,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依次排开站立着的——如同机器人一样的——那个保洁男子。
柘木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因震惊睁大的双眼以及合不拢的嘴,她盖上铁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然而内心浮上的念头是——快走。
她走出平房,周身不自觉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除了震惊别无她想,她慌张的走出小巷,走到水池边时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她整个人掉进了水里,想起这水的环境和臭气熏天,她猛吸一口气拼命往上爬,爬着爬着忽然水池变大,再次看清时哪里还有什么水池,这辽阔的水域,这周边的环境,赫然是学校的湖泊。
回过神来的柘木,顾不上想其他,她快速的往岸边游,在刚摸到岸边泥土时,脚下被什么东西钳住,她低头,那是之前给她送照片的鹰眼男子,此时男子的秃顶还在水下反着光,柘木大惊失色,使劲蹬踹着脚下之人,然而他却无动于衷,柘木此时因过分紧张脑海一片空白时猛然想起了沈攸,想她如何失足掉入水里,想起男子那晚也待在这里。柘木心里一阵发寒,想要摆脱脑海里的想法,她更加用力挣脱男子的束缚,然而所有的反抗都徒劳无用,他的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锢住柘木的脚,男子一个用力,柘木只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拽走了,身子跟着不断下沉,她因缺氧难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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