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监牢里,唐池双臂环抱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十指肿成了棍棍,唐池视而不见。
铁链碰撞的声音,钥匙插孔的声音,走近前来的声音,唐池充耳不闻。
贾安仁扯着唐池散乱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把人看了个清楚。
“好好的美人不做,做什么男人呢?”他把唐池粘在脸颊的头发拨到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
“放手。”唐池沙哑着嗓子低声吼道。
“放手?好。”贾安仁果真放了手,青灰的脸上扯出不怀好意的笑,压低声音得意地问唐池,“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安排到这个牢房吗?”
唐池眼瞳微转,三面是墙,门口对面也是墙。
“你想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贾安仁。
贾安仁边脱外衫边道:“我一般喜欢小一点的,小点的水嫩。不过,你这种雌雄难辨的我还没试过,倒也凑合。”
贾安仁开始解衣带,语带挑衅:“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疼爱那孩子的?”
贾安仁狞笑着把唐池按在湿冷的地面上。
“神经病!变态!你真该死!”唐池怒骂反抗,可她本就病弱,如今更是伤上加伤病上加病,奋力挣扎却始终逃不脱。
“这疤,”贾安仁摩挲着唐池手腕处那道丑陋的伤疤,呼吸急促,“真他妈的爽!”
“滚!滚开,滚开啊!”唐池恶心得要吐,胃里翻腾间想起那好像上辈子的过去。
小池踹他!对,就是这样,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踹到他断子绝孙!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家小池。一向好脾气的温棠狰狞着温婉大气的脸,口吐芬芳,那小混混捂着裆跑了老远还止不住地回头看她。
16岁的唐池看着21岁的温棠,一种不知明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在少年人的心底生根发芽,悄然疯长。
“啊!我杀了你!”贾安仁红着眼睛捂着自己的裆部,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小看这女人了。
不过,很好!
贾安仁喘着粗气,眼里是**裸的**,他挥臂一甩,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子。
唐池的心落到谷底,四肢冰凉,提着一口气,紧盯着贾安仁的动作。
可她又怎会是一个恶狼的对手,几息之间,又被那贾安仁擒在手里,唐池眼看着这让人作呕的脸越来越近,那脏手死死地钳着她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唐池心一横,对准贾安仁脖子上的那根血管,忍着恶心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咬不死这混蛋她也要咬掉块肉!
“啊!”贾安仁吃痛,一脚把唐池踹到墙壁上。
噗——
唐池口吐鲜血,面如金纸,失力地瘫在地上,再无力反抗。
贾安仁捂着脖子,血流如注,阴鸷地说:“老子今天弄死你!”
唐池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想死了能不能回家呢?
他阴沉地笑着,就要解开裤带,不成想突然僵直在那。
怎么回事?
苏禾随手一挥,这姓贾的狠狠地砸到墙上又弹飞出去。
贾安仁翻着眼想看看谁来搅他好事,不待看清来人是谁,贾安仁忽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苏禾那双眼睛,想说话却发现只能发出咝咝声。
这人怎么在这?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苏禾没给贾安仁一个眼神,她径直走到已经神智不清的唐池跟前,碧色眼瞳像一汪深潭幽幽地看着她,晦涩难明。
她把唐池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喂给她一颗淡金色药丸,手掌覆在唐池背后,绵长的内力缓缓流进唐池体内,似一股暖流让唐池的身体和心智逐渐恢复些许。
许久,她收回手,空旷的牢房里响起两声压抑的闷咳声。
“他,”苏禾指着贾安仁,平静地说道,“可任你处置。”
唐池见到这个神出鬼没的女人,积压的情绪瞬间崩溃,压抑着的痛哭,让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苏禾小心地把人揽在怀里,她的手放在唐池的脑袋上空,迟疑再三,终是落下,轻轻地抚过唐池脏乱的头发。
苏禾握着唐池的肩,轻轻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她搀着唐池走到躺在地上的贾安仁跟前。
“他,可任你处置。”苏禾再次说道。
唐池死死地盯着这混蛋,良久对着贾安仁的下半身,狠狠地踹了上去,贾安仁疼得满头大汗,眼珠子像是要崩出来,可口不能言,只能唔唔唔地发着气音。
唐池忍着身上的疼又狠踹几脚,边踹边骂:“变态,人渣,你怎么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唐池疼得浑身发抖。
唰——
苏禾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剑,递到唐池身前。
“……”
唐池看着苏禾,没接。
“我说过,他任你处置。”苏禾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此剑虽未开锋,但杀人足矣。”
唐池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的一坨死肉。
杀人么?真是个可怕的事情。她虽恨不得这人渣立马去死,却没真正想过去杀人。
那报官吗?报给谁?姓贾的狗官?
“你要是放了他,齐家村方圆百里无你立足之地。”苏禾冰冷的声线平静地陈述着,“想清楚了?”
唐池虚握着红肿的手指,紧崩的痛感一股一股地传进心里。
见唐池久久不语,苏禾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她又拿出那把剑,横在唐池身前,近乎蛊惑地问道:“学不学?”
唐池迟顿地摊开双手,瞧着自己成肿成棍棍的手指,再看看自己满身的脏污。
有权者仗势欺人,无权者苟且偷生。
弱肉强食,拳头即是真理,拳头即是正义。
是啊,在这个世道,她怎能如此天真!
唐池弯下腰郑重地接过苏禾递来的剑,艰难地屈膝眼见着就要跪下去却被苏禾提了起来。
“作什么?”苏禾的声音冷了几分。
“拜师呀。”唐池无力地说着,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不许跪!”苏禾冷着脸。
不跪就不跪喽,她唐池堂堂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跪天跪地跪爷奶,她还不想跪呢。凶什么凶?
“师傅,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苏禾扭头疑惑地看着唐池片刻:“还要通知贾县令吗?”
“……”
“还有,不要叫我师傅。”
“……”
唐池闭嘴。
两一人路走出监牢,刺眼的日光让唐池忍不住迷起了眼睛,她用她惨不忍睹的手在额前遮了一个帘子,适应着外间的光亮。
忽然,唐池拉住苏禾的衣袖,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这是不是在越狱!”
“是你在越狱。”苏禾平静地纠正她,碧幽幽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前面有官差,快挡住我!”唐池缩在苏禾身后,这要是再被抓回去,高低得牢底坐穿!
“害怕?”苏禾不再逗人,揽着唐池的腰,足尖轻点,像只奔向自由的鸟儿,飞越四围高墙。
身体突然腾空,唐池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引来底下巡视官差的观望。
官差甲吐槽:“这位大人真奇怪,大门不走非要翻墙。”
官差乙感慨:“上面的事咱可管不了,这清溪县估摸着要变天喽。”
官差甲笑骂:“呸!早就看不惯这狗官了!”
……
“……你闭着眼睛作甚?”苏禾不解。
“我我我……”唐池的内心是崩溃的,天杀的,来这几个月了,她都忘了她有一点恐高了。
脚刚沾着地,唐池的腿就软了下去,她瘫在地上,欲哭无泪。
“我有点恐高。”唐池蔫蔫的。
“恐高?意思是害怕高的地方?”
“嗯。”
苏禾作势拿唐池抱着的那把剑。
“干什么?”唐池不给。
“自然是拿回我的剑。”苏禾板着脸说道,“你若是害怕高,就学不得我的功夫,既然学不得我的功夫,这剑我自然要收回来。”
唐池张大眼睛,抱紧了怀里的剑,往后挪了挪,懵懂地看着苏禾,许久才从苏禾舒展的眉眼里看到掩不住的笑意。
唐池冷哼一声,扭头不理她。
苏禾静静地看着唐池的背影,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唐池看不见。
“苏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唐池顶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和一头鸡窝发型,扭头苦中带笑。
她缺钱,苏禾送她五十两的大银锭;她被村霸揍,苏禾出现把人赶跑:如今她在牢里险些受辱丧命,又是苏禾出现救她于水火。实在太过巧合。
难道只是因为当初她顺手帮苏禾找了大夫?
唐池不信。
难不成是她女扮男装俊秀非常,苏禾一见钟情?
唐池发笑,这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且不说苏禾应当早就看穿她的伪装,知道她是个女人,就说苏禾这样有颜有钱还武功高强人,怎么能看得上她这种粗布麻衣乡野村夫。
至于女人和女人?呵,在这世道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还能为着什么呢?唐池出神地望着河面。
清风拂过,河面水波微漾,蜿蜒的石子河静静地流淌,千百年来,向来如此。
这里山明水秀,草木繁茂,夜间星河璀璨,万物归于宁静。多自然的地方,与她自小生活的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很多次唐池早晨醒来都会觉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一天她会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软呼呼的席梦丝床上,等着奶奶喊她起来吃饭。
可是啊,小小的齐家村人影攒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父母亲朋、家长里短,还有那往后余生再也见不着的笑起来像花一样的姑娘。多么真实的地方,这怎么会是梦呢?
这具身体也许有着非常疼爱她的父母,此刻正心焦地等她回家,有她自己的朋友,有相爱的恋人,过着平淡如水或惊险刺激的生活。
可忽然有一天,一个叫唐池的幽魂来了,毫无道理地取代了她的一切。从此,世间不再有她。
看,多么像个小偷。
唐池不想当个小偷。
“苏禾,我们之前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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