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扫了一眼西北方向的街道,转头对着陈长生和鬼道然说,“你们去东南边。”
两人神色严肃地点点头。
分开之前,谢灼特意叮嘱道,“记住,无论有没有发现,天黑之前都先回宿舍!”
“安宁呢?你跟我们一起吧,那里离门口近,方便撤离!”陈长生道。
谢安宁望了望陈长生,又望了望沈一尘,纠结了半天,还是咬着牙道,“我想跟一尘哥一起。”
乌鸦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凄声尖叫着,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往街道里飘去。
陈长生和鬼道然朝着东南边去了之后,谢灼和沈一尘、谢安宁三人也径直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依然是错落有致的房屋,空无一人的街道,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更没看见他们要找的扶桑树。
谢灼皱了皱眉,难道在东南边?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眼前赫然出现一扇厚重的朱红色铁门,铁门连接着高耸厚实的城墙,严丝合缝地将整个北院与外界隔绝起来。
这应该是一个城门口。
门内有颗巨大的古树,屹立在那里,就像一个庄严肃穆的守卫兵。只是树枝光秃秃的,枯黄的树叶厚厚地盖在树根上,站在远处看不清形状。
谢灼刚要走近查看就听见身旁的人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谢灼皱了皱眉,转头却看见沈一尘的目光正落在拐角后不远处。谢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谢安宁垂着眼眸,独自一人远远地站在来时的街道上。
街口遮挡了谢安宁的视线,她看不见那棵古树,听见沈一尘的问话,她撇了撇嘴,开口道,“我走不动了。”
她弯腰锤了锤大腿,又抬头望向谢灼,眼中带着祈求,“我实在是走累了,反正天快黑了,我们能不能明天再去找那棵树?”
谢灼正要开口回答,就见谢安宁的身后跑来两个人影。
他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回来了?”
“那边没有扶桑树,但是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你们,所以就进来找你们了。”陈长生道。
“你们找到树没有?”鬼道然问。
谢灼闻言往旁边退开半步,让出了街口的视线,鬼道然抬眼一看便看见了那颗粗壮的古树,它突兀地长在城门过道边,树枝被无数红色布条缠绕着,很是显眼。
“是扶桑树!”鬼道然道。
“你确定吗?”谢安宁依然站在远处,质疑道,“树叶都掉光了,你会不会认错了?”
谢灼眉头一挑,“你都没看见树,怎么知道树叶掉光了?”
“我,我猜的啊,你捡到的树叶都枯成那样了,树肯定已经死了啊。”谢安宁解释道。
“不可能,这一定是扶桑树。”鬼道然笃定道,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他从小在观里长大,对扶桑树非常了解,哪怕只剩枯枝败叶,他也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鬼道然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去查证,但脚步刚迈出去就被谢灼拦住了。
“先别贸然靠近。”谢灼提醒道,“暂时还没办法判断这怨心是否安全。”
“怨心?”陈长生愣了一下,“你是说这扶桑树就是我们在找的怨心?”
“不能百分百确定。”谢灼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可以让这鬼穴的主人来辨别。”
“可是他一直躲着,到现在都不出来,我们怎么让他辨别?”陈长生问。
“既然他不来,那我们就去找他吧!”谢安宁连忙提议道,拉着陈长生就想往外走。
谢灼却咧嘴一笑,“谁说她没来?万一她就在这里呢?”
谢安宁闻言猛地转头望向谢灼,愣了半响,“你开玩笑的吧?我们这里一共就五个人,怎么可能还藏得下别的人?”
谢灼耸了耸肩,“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谢安宁,“……”
陈长生闻言二话不说就取下铜钱,问,“是要算他在哪个方位吗?”
谢灼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你算算我们五个人之中有几个鬼。”
“??”
陈长生瞪大了眼睛,在明白谢灼话里的意思那一刻,他只觉得背脊一凉。
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崩溃,如果谢灼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没法依赖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对方可能就是那个鬼!
为了证实这一点,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发抖的手,心里默默祈祷结果不会是差的那一个,可随着铜钱落地,他的心也彻底凉了下来。
两个!
他们之间有两个鬼!
也就是说,除了谢灼,在剩余的四个人之中,悄无声息地混进来一个鬼!
陈长生面色苍白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四人,总觉看谁都很可疑,“你、你们谁是…”
谢安宁站在几步之外,看不见陈长生被吓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她伸着脖子打探道,“怎么样?”
“你猜?”谢灼转头笑容灿烂地望向她,“你觉得我们这里会有几个鬼?”
头上的发簪在谢安宁的动作下不停地晃啊晃,她一脸奇怪道,“我又不会算,我怎么会知道?”
“不对。”谢灼摇摇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谢安宁头上那些珠子的碰撞声回荡在街道,她垂着眼眸,长长地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忽地,她嘴角勾起一抹阴森地笑容,“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演得太差了,很好认。”谢灼弯眼笑道。
谢安宁闻言脸上的笑淡去很多,她不满地皱了皱眉。
“你忘了?”谢灼走近两步,弯下腰笑眼看向谢安宁,“我说过,我是鬼,能看见我的除了能人异士,就是鬼。”
谢安宁不敢直视谢灼,她往后退了半步,指着陈长生道,“他也能看见你。”
“他能看见是因为他用了我的药水。”鬼道然在一旁道,“但我给你的药水是假的。”
陈长生闻言,愣愣地望向众人,合着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谢安宁有问题?
谢安宁脸色一沉,“你们骗我!?”
“不是你先骗我们的么?”谢灼好笑道。
说完,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真正的谢安宁在哪儿!?”
“我就是真正的谢安宁!!”谢安宁拽紧了手中的羽箭,白皙红润的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灰白,那双原本灵动清亮的圆眼像两颗泡在血池里的黑珠子,“但我早就警告过你们,让你们走,为什么不听!?”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爆发来的猝不及防,刺耳的喊叫声混在丝丝缕缕的黑雾里向周围散开,不过片刻,便已看不清谢安宁的人影。
“不对,她想跑!”鬼道然迅速抽出桃木剑,对着黑雾刺去,可剑尖还未碰到黑雾中心,便被强大的怨煞之气反弹了回来,连同鬼道然一起,被弹出数米。
“小道士!”陈长生心下一惊,连忙跑去扶起鬼道然,“你没事吧?”
鬼道然摇了摇头,怨煞之气还在蔓延,无数乌鸦从怨煞里显现出来,朝他们飞袭而来。。
“怎么办,要看不清周围了!”陈长生喊道。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铿锵肃杀的声音穿透尖锐的哭喊声从他们耳边飞过,鬼道然定睛一看,是一道红色亮光在雾气里闪过。
“灵器!”鬼道然满眼惊诧。
“什么器?”周围的哭喊声太大,陈长生没听清楚。
那是一条由红色珠子串联的锁链,锁链足足有三指粗,却像一只匕首一样快速灵活。锁链的一头朝着怨煞中心飞去,而另一头正稳稳地握在谢灼手中。
在一片昏天黑地的混乱之下,只见谢灼嘴角一笑,手指轻轻一扯,下一秒,充斥着街道的黑雾便被收拢了大半。
天色恢复一丝亮光,谢安宁被赤链围在了中间,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能逃脱。
可怨煞收拢的瞬间,谢灼却眯着眼睛看向了谢安宁逃跑的方向,那里被一圈黄色符纸包围,彻底拦住了她的逃跑路。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因为对抗乌鸦略显狼狈的鬼道然和陈长生,又转眼看向靠在墙边的沈一尘。
他神色平静,身上的黑色衬衣依然干净整洁,不见一丝异样,就好像刚才那些巨大的怨煞之气对他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看我干什么?”沈一尘见谢灼望着他出神,笑着问道。
“你——”
谢灼开口的话忽地止住,他猛地侧开身子,一道羽箭就这样擦着他的发丝射向了他身后的扶桑树。
斜阳残影染红了整片天,谢灼回头望向那棵被谢安宁射中的扶桑树,新旧不一的布条随着箭风轻扬,露出了上面的被风化得有些浅淡的字迹。
【愿母亲的病能早日痊愈。】
【愿我今年能榜上有名!】
【希望我的姐姐所嫁为良人,恩爱两不疑!】
【希望战争能早日结束,别再死人了!】
【愿大军凯旋!】
“你们说,这颗树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陈长生仰着头望着扶桑树,疑惑道。
沈一尘抬手拿起一条布带,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看着像是小孩刚学字时写的。
【希望大将军能把敌人都赶跑!】
“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乱,对吗?”沈一尘看向墨团中心,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能成婚!我不要成婚!!”谢安宁捂着脑袋,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睛里滚落出来,“跑,你们为什么不跑!?”
“为什么要来!!?”
随着凄厉的喊叫,又是一只羽箭向他们袭来,“跑,为什么不跑!!”
不对,不是一只羽箭,谢灼抬头望去,只见无数支羽箭从空中飞射而来,下一秒,黑雾将他的视线彻底掩盖,耳边只剩无数道凄惨的尖叫,“跑!快跑啊!!”
谢灼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要去拉身旁的人,手捞空的瞬间,他心地猛地一滞,“沈一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