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机场控制塔的玻璃窗前,目光锁定远处那架即将起飞的私人飞机。机身编号清晰可见,正是任远舟名下注册于开曼群岛的G550。程雪阳站在她身旁,手里握着刚从警方指挥中心递来的文件。
“逮捕令签发了。”他说,“基于瑞士银行提供的资金流向记录,包括他通过林婉账户转移的七笔异常汇款。”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心跳已经悄然加快,像是某种预兆在体内敲响节拍。
跑道上,警笛声由远及近。三辆黑色SUV疾驰而入,特警队迅速下车,分散包围飞机滑行路线。一名指挥官举起扩音器,声音穿透夜空:“机内人员请注意,你们已被包围,请立即停止启动程序,配合执法!”
驾驶舱内灯光微闪,舱门未开。
“他还想走。”程雪阳低声说。
沈知微闭上眼,随心跳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滴。
昏暗书房,檀香缭绕。任远舟坐在皮椅中,手指轻敲桌面,对面是穿着风衣的男人。“最后一笔钱打进苏黎世账户后,你就消失。”他说,“护照、航线、接应点都安排好了,别让我失望。”
男人点头,递上一个银色金属箱。任远舟打开,里面是一把手枪,黑色枪身泛着冷光。他拿起枪,熟练地检查弹匣,嘴角微扬:“这把枪,陪我走过最脏的路。”
滴。
画面断裂。她睁开眼,呼吸略沉。
“他带了枪。”她忽然开口。
程雪阳皱眉:“你说什么?”
“任远舟带了枪。”她转头看向他,“不是防身用的那种,是改装过的,消音结构藏在握把里,扳机有双保险。”
程雪阳盯着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没解释。这种事无法说明,就像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时许下的执念,只有她自己听见。
对讲机响起,现场指挥官的声音传来:“飞机引擎已启动,正在申请滑行许可!我们是否强行拦截?”
“不能让他升空。”沈知微抓起对讲机,“通知塔台,立刻切断通讯频段,关闭导航信号。同时封锁所有出口滑道,哪怕他强行起飞,也没地方落。”
程雪阳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他会开枪?”
“我不是确定。”她望着那架缓缓移动的飞机,“我是记得。”
五分钟后,跑道被全面封锁。十余名特警匍匐接近飞机尾部,狙击手已在高塔就位,瞄准镜锁定驾驶舱窗口。
舱门突然打开。
任远舟出现在门口,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反射着跑道灯的冷光。他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看似空无一物。
“各位辛苦了。”他声音平稳,甚至带着笑意,“我只是要飞去新加坡处理一笔紧急投资,不知为何被列为通缉对象?”
指挥官举手示意暂停前进:“任先生,你涉嫌操纵跨境洗钱、伪造财务文件、指使他人作伪证及妨碍司法调查,现依法对你实施逮捕,请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任远舟轻笑一声:“武器?我身上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他慢慢抬起右手,做出投降姿势。
可就在那一瞬,沈知微心跳骤然加速。
滴。
书房画面重现——任远舟将枪放回箱中,低声道:“记住,如果哪天被围住,别让他们靠近三米内。这枪的击发装置不在扳机,在袖扣上。”
滴。
她猛地睁眼,大喊:“小心他的左手!袖扣是触发器!”
话音未落,任远舟左手猛然一抖,一道金属光泽闪过。枪口从袖口中弹出,直指最近的特警队员。
“退后!”现场指挥官怒吼。
所有人迅速卧倒。
枪响了。一声闷响,子弹擦过一名特警肩甲,在地面溅起火星。
“他真敢开枪。”程雪阳咬牙,“这已经不是逃亡,是宣战。”
沈知微盯着那道身影,脚步不由向前迈了一步。
“你别过去!”程雪阳拉住她。
“他不会杀人的。”她说,“他要的是混乱,是拖延时间,等空中管制松动,或者有人接应。”
果然,任远舟并未继续射击,而是退回舱内,迅速关闭舱门。引擎轰鸣加剧,飞机开始加速滑行。
“他想强行起飞!”对讲机里传来急促呼喊。
“不行!”沈知微冲向最近的一辆指挥车,“联系塔台,立即启动应急断电系统,关闭主跑道照明和引导灯!同时释放阻拦网!”
“可那是国际航线备案航班,万一引发事故……”
“他已经不是乘客,是持械逃犯!”她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做。”
命令下达。三秒后,整条主跑道灯光骤灭。导航信号中断,飞机自动驾驶系统发出警报。
滑行速度减缓。
但任远舟没有停下。他改用手动操控,凭借经验继续推进。
“他还敢往前?”程雪阳震惊。
“他知道这里每一寸地形。”沈知微喃喃,“三年前,他就在这座机场谈成第一笔境外并购案,那时没人想到他会走到今天。”
阻拦网从地面升起,钢索交错横贯跑道中央。飞机距离不足两百米。
砰!
前轮撞上网绳,剧烈颠簸。机身倾斜,引擎发出刺耳摩擦声,最终在距尽头五十米处戛然停住。
四周寂静。
几秒后,舱门再次打开。
任远舟走了出来,双手空着,金丝眼镜歪斜,脸上却仍挂着笑。
“看来今晚走不了了。”他说,“不过你们真的以为,抓住我就等于赢了吗?”
没人回应。
特警迅速包围,枪口对准他全身要害。
他缓缓举起双手,一步步走下舷梯。每一步都很稳,仿佛仍在会议室发表演讲。
直到距离地面还有三级台阶时,他忽然停下,抬头望向控制塔方向。
目光穿过黑暗,精准落在沈知微脸上。
“你知道陆明川最后悔的是什么吗?”他忽然开口,“不是背叛你,而是当初没听我的话,把你彻底毁掉。”
沈知微站着没动。
“他以为还能回头。”任远舟笑了,“可有些人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特警上前铐住他双手,押往警车。
沈知微看着他被推入车厢,车门关闭的瞬间,她的心跳又一次加快。
滴。
昏暗走廊,任远舟站在办公室门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撕成两半,扔进碎纸机。屏幕上显示邮件标题:**关于江晚晴生父档案调取申请·已批准**。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低声自语:“只要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这局就不会破。”
滴。
记忆消散。
她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凉。
程雪阳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水:“结束了。”
她接过杯子,没有喝。
远处警车陆续驶离,红□□光渐行渐远。那架曾象征自由与逃离的私人飞机,静静停在漆黑跑道上,像一头被驯服的巨兽。
她忽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住院时的情景。窗外下雨,病房很安静。母亲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她当时没能听清的话。
现在她知道了。
不是“别回头”,而是“你要活着”。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无波澜。
程雪阳看着她:“接下来呢?”
她将手中的水杯递还给他,转身朝出口走去。
“李兆丰还在等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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