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你是谁？

千素助跑起跳，握着弯刀从高空劈下来，被格林顿横刀挡住后迅速抽刀下攻，于此同时两脚先后踩上刀身，弯刀刀刃在格林顿抬臂后撞上铁制臂缚。

她借了格林顿的力，把刀身当踏板，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腾翻稳稳落地。

格林顿看着她抖得愈发厉害的手：“小狐狸，再抖，刀该握不稳了。”

天色越来越暗沉，月亮的影子已经在难得干净的天空中浮现，铁锈色和钴蓝交织在一起，这么冷的天，她穿着厚实的棉衣，额角流着汗，呼出来的气息却不见分毫白汽。

许煜凡咬了下后槽牙，卷起舌尖吹了声响亮婉转的口哨。

千素闻声瞳孔一缩，耳朵上被红绳坠着的金色铃铛和四肢银环上的银铃一起“叮铃”作响。

游青冥在这一瞬间转过头来，湖绿色的蛊惑瞳宝石般变幻莫测，视线犹如实质地穿过瞳孔，直指灵魂。

格林顿脑袋机械性地歪了一下，血红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恍惚涣散，然后变成了晶莹的绿色。

许煜凡剑尖挥开一众利刃，从小贵族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带着格林顿一起往屋顶下坠去。

还好是平层，格林顿回过神用手死死握着许煜凡剑尖的时候如是想着。

血稀稀拉拉地滴到他前襟上，他“啧”了一声抬脚就踹，许煜凡翻身后退，身后小贵族和吸血鬼骑士蜂拥而来，他转身就往密林里跑去。

格林顿往四周看了看，那只狐狸和绿眼睛蛊童早朝着其他方向跑得没影了。

他眯着眼舔了舔血牙，甩了甩流得满手的鲜血，跟着许煜凡朝密林的方向追过去……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进入密林才发现，让这赏金猎人跑进来可能是此次突袭最大的错误。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代号名为【修士】的赏金猎人是纯疗愈系，但他一进密林反而如鱼得水，那身法轻灵诡异像一阵阴风，兜得吸血鬼骑士晕头转向。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拿出对讲机：“围攻那只狐狸的贵族们，有一个叫卡瑟修的是吗？没跟丢吧？嗯……确实难搞……那就好，听着，有个计划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东欧密林的地势本就复杂多样，方向感稍微差一点就容易迷失，吸血鬼骑士早不知道被甩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去了。许煜凡看着身后依旧执着，死咬不放的北欧小贵族们：“还跟着？真是难缠啊。”

但他眼角余光瞥过去，却没看见格林顿的身影，瞬间皱起了眉，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圆圆，青冥，你们那里怎么样，甩掉他们了吗？”

游青冥的声音略有些喘：“还没有，但是应该快了——吸血鬼数量太多了，那几个小贵族狗皮膏药似的黏得很紧，啧……要是小悦姐姐或者小花猫在就好了。”

听起来问题不大。许煜凡的心稍稍放下去了那么一点，但一直没听到千素的回话，他心一沉：“圆圆，你那里怎么样？”

半晌，他听到耳麦里传出来一声闷哼。

随即千素唾了一口，声音低哑：“现在没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吸血鬼骑士的数量一下子增多，我跑的时候顾不上，被一个小贵族拍了一掌……”

许煜凡猛地睁大眼，逃窜间呼吸有些不稳，原本诡谲的身形也因此变得有迹可循。

刚刚被他甩丢在密林里的吸血鬼骑士，都去追千素了？

他含恨咬牙，简直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身后的小贵族逮到机会劈手就一刀刺过去，许煜凡头也不回地挡了，反手精准地一刺，却在即将碰到小贵族脖颈时硬生生停了下来……

那小贵族仿佛失了魂魄一般钉在了原地。好半天，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摸了摸脖颈，那把剑明明没斩下去，一阵迟来的后怕让却他遍体生寒。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畏惧感……

许煜凡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越来越少的吸血鬼，用力咬着下唇无声骂了自己一句，妈的窝囊废，怎么还是做不到？再他妈瞎矫情死的不是你就是其他赏金猎人了！

游青冥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还好吗狐狸，我差不多甩掉他们了，用我过去接应你……啧，不行，格林顿伯爵追到我这儿来了。嘶！不说了，我先专心应付他。”

许煜凡耳边一直回响着他那声痛呼，想问清楚状况又怕影响他，心里愈发担忧烦躁，着急摆脱身后的小贵族，又怕他们去千素和游青冥那里围追堵截。

他跑着跑着，忽然耳朵动了动，听到前面有两个方位都有隐约的声响……都这么多吸血鬼骑士了？他们还有支援？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许煜凡彻底看清了，心也彻底凉了——两拨人，一波是一群吸血鬼骑士和四五个小贵族撵着千素，另一拨是格林顿和两三个小贵族追赶着游青冥。

千素和游青冥显然也看到他们彼此了，第一反应准备朝另一个方向拐，千素本来就受了些伤，动作稍微迟缓了那么一点，她身后的小贵族逮着这片刻的空隙举着刀往她落脚的那棵树上一扑！

千素尽力避开了，但还是被刀尖刺中了尾巴钉在了树上。

白色毛茸茸的尾巴渗出血来，又在毛上氤氲开，每动一下对于尾部而言都是撕裂般的剧痛，千素强忍着，喉部发出小兽般痛苦的呜咽。

另一边，游青冥也被格林顿扑倒在地，他抬肘后击，被格林顿一把格住，想抬起头又被他扣着后脖颈死死摁住后脑勺，怎么也不让他转过来。

他一只手臂撑在地上死死咬着牙，脖颈上绷起青筋，蛊惑瞳已经莹莹碧绿蓄势待发了，却怎么也挣不开格林顿的束缚……

许煜凡瞳孔一缩，眼眸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不是情绪化的，生气的那种冷。是气息的改变，是仿佛换了一个人……是准备屠戮的冷。

他握紧了手上的刀，歪头拧了一下颈骨，发出“嘎达”一声脆响。

格林顿就看到他向前了一步，然后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他身后的小贵族们反应倒是很快，那样诡异的身法，风一样无可捉摸，小贵族们像一堵墙一样精准地挡在了他前面，像是刻在了基因里一样。

小贵族们虽然挡在他面前，神情却一个赛一个惊恐：“你……你根本不是什么【修士】，你，你是曾经笼罩在北欧大地上的阴影，地……地狱……不！不对！！他们应该都死了才对！你是谁？！他们俩不是应该都死了吗？”

许煜凡无动于衷地抬眸，轻声道：“你们确定要拦着？”

小贵族们暗自呼出一口气，握着兵器的手几乎是微微发起抖来：“吸血鬼是不会畏战的，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煜凡嗤笑一声：“好。”

贫民窟外的密林里，叶斯宸摘下耳麦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开的单向连接，这才放心了，重新戴上。一手握拳一蹦三尺高，很高调地庆祝道：“嗷！成了成了成了！我的最佳拍档又回来了！”

安弥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成功了。小猫，你的办法还是太冒进了，【铃狐】和青冥听上去都受了伤，要是没成，我和煜凡都要和你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要是没成，要和我算账的何止你们俩？”猫甩甩尾巴，睁开眼，瞳孔夜色一般迷人又深邃：“虽说风险性和不确定性都很高，但也是我们所有方案里唯一可行的了不是吗，安弥？如果要他们三个人都安全的话。”

安弥：“确实。”否则他也不会同意的。

“刚刚煜凡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他那么说话，好不适应，听起来很冷酷。”夏悦抿了抿唇：“所以煜凡曾经是什么身份？阿宸，是在你和他都来到华国之前吗？”

“‘笼罩在北欧大地上的阴影’ ，这个称呼我听过……”苏函看着叶斯宸缓缓开口道：“早在【冥猫】和【修士】的名声在北欧打响之前。”

“我也听过。”上官蜉蝣托着腮：“原来是你们俩吗，猫？”

“那还真是没想到啊，小猫。”米迦勒神色微妙地看着他：“那我大概知道你不杀吸血鬼的原因了……真令人难以相信，我曾经真的以为你一个吸血鬼都没有杀过呢。”

“喂。”米迦勒用手肘碰了碰希尔欧斯：“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希尔欧斯抱着手臂，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该说什么？我对此并不了解。如果你指的是关于猫的事情，我想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希尔欧斯微微低头和叶斯宸对视：“对吧？”

叶斯宸扬起头和他对视良久，半晌垂眸扣低了帽檐，不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