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的风裹挟着雪扑向大地，在枪声和炮.火之前它总是静谧的。
而吸血鬼在大雪覆盖一切之前细嗅鲜血的痕迹。
一摊被从雪中挖出的，刚战死不久的，身穿东欧战服的尸体被摆成某种古老而吊诡的献祭姿态。帕姬抱臂侧头问自己的副手：“是这样，没错吧？”
副手翻着一本破旧的古书，眯眼确认后点点头。合上书，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您确定……安迪拉侯爵会赞同您怎么做么？”
帕姬竖起食指抵在自己额心，闭上眼低声道：“为血皇献上血肉，希尔欧斯.克里斯蒂安将永安你的魂灵。”
然后她睁开眼，不怎么走心地回道：“他赞不赞同都这样了，你们不都说他通晓一切么？那么当他沉眠，把东欧交由我代管的时候就该料到这一刻。”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带吸血鬼骑士搜寻下一块在战争和白雪之下诞生的葬身地：“况且，受制于人那么久，吸血鬼也该有自己的血皇了。”
她身后，雪地里那原本犹带血色的皮肤仿佛被吸干了似的迅速衰败下去，薄薄的皮附着在白骨上，散发着颓然的死气。
帕姬：“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副手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保证，起码在我们回去之前，没人能打扰安迪拉侯爵的安眠。”
帕姬看向他，挑起一边眉。
“当然，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最好早点回去。”副手讪讪地补充道。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帮百无禁忌又行迹可疑的“猎狗”会不会又跳出来坏事。
帕姬越想越烦躁，“啧”了一声。忽地表情一凝，抬起头在空中嗅了下，缓缓勾起嘴角。她垂眸，抬脚在树根半凝固的血迹残留上碾了碾。
一小队东欧士兵背着伤员疲于奔命，政府发的廉价麻布衣很显然不足以抵御凛冬的严寒，士兵感受着伤员渐渐凉下去的体温，手指连带着小臂都不易觉察地颤抖起来。
感谢东欧那连绵的丛林和高大蔽日的树木，让他们从敌方手下把自己的战友抢回来。
被背在身上的伤员低低咳了一声：“这不像一般人类能拥有的奔跑速度……支援也比以往来得快的多，我们原本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了……你们是赏金猎人么？”
他们原以为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被放弃了。
背着他的东欧赏金猎人感受到血沫随着他的呼吸一同喷到脖颈上，把他往上托了一下，没作声。
伤员低低笑了：“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我也……没机会说出去了吧。”
头顶的树冠动了动，东欧赏金猎人余光不着痕迹地朝后扫过去：“少说话。”
伤员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用几乎是气音说一些颠三倒四的梦话：“我也不想说的……但是一个人快死的时候都是会说很多话的。好可惜，我还没见到花开……我还没能飞出东欧……听说我姐姐也是赏金猎人，她……还活着吗？你认识她吗？有没有见过她……咳咳！咳咳咳……”
“你，可不可以，帮我带一句话给她？”
“不可以。”东欧赏金猎人异常冷酷地拒绝：“自己去跟她说。”
他话音未落，头顶一片阴影猝不及防落下来，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啪”地响起。他侧身后仰，见尖锐的鞭尾打了个卷儿直冲伤员，咬咬牙用手臂生受了这一下，整条手臂血肉模糊。
帕姬拖着鞭子走过来，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们这种东欧猎狗，把你们身上的人放下，然后离开。”
东欧赏金猎人眯眼，悄然后退两步……丛林里却窸窸窣窣出现了更多吸血鬼骑士，慢慢把他们包围起来。
帕姬面无表情地眨眨眼：“或者你们想和他们一起留下来我也没意见。”
给了他们大概两秒钟，耐心告竭的吸血鬼“啧”地一声，冷笑着身形一动......快，太快了！这就是贵族么？东欧赏金猎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下意识地把伤员托得更牢，就在那骨鞭携带着死神气息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把佩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飞过来，在半空中击中骨鞭，迫使它缓下攻势。
东欧赏金猎人反应过来，后退一步避开，骨鞭抽在地上，扬起漫天雪粒子。他的目光顺着那把入木三分的佩刀望向它飞来的方向，一个铂金色长发玫红色眼眸的少女甩了甩手腕。
上官蜉蝣：“好险，差点没赶上......”
帕姬冷笑着朝她扑过去，吸血鬼骑士默契地对背着伤员的东欧赏金猎人下手。上官蜉蝣手上没兵器，借着树干躲过去，鞭尾在她手背扫过，划开了皮肉，而她趁机把鞭子反手握住缠了两圈，朝身后唤了声：“贝尔。”
帕姬猛地转身，戴着口罩的于贝尔从树冠里一跃而下，粉色发丝在大片落下的雪花里飞舞着，腿在空中抡满了半圈，拧腰狠狠踹了出去。所有被踹到的吸血鬼骑士先看到的都是空中那双美而锐利的桃粉色眼睛，然后是耳边空气嘶吼般的锐鸣——不刺耳，像被刀尖削过，身体随之腾空而起，直到摔到地上或者撞到树上，听到自己身上清脆的“咯哒”声，然后他们迟钝的痛觉神经才把痛感传遍全身。
她动手的时候暴烈又凶狠，但是美得惊人——很久之前帕姬如是评价道。
趁一众吸血鬼骑士调整着自己错位的骨骼，于贝尔活动着自己的颈骨冲东欧赏金猎人说道：“朝东南方向跑，找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那里有医药和物资。”
帕姬怒火中烧，用力把骨鞭抽出来，尖锐的鞭身划得上官蜉蝣整只手鲜血淋漓，边往她身上抽过去边咬牙道：“没看见他们背着的都是将死之人吗？你们这些猎狗怎么都这么爱多管闲事？！”
“将死之人也是活人。”上官蜉蝣随手甩掉手上的血，接过于贝尔抛过来的佩剑，轻巧地把鞭子一挑：“尸体你们怎么处理我们不管，但凡这些东欧贫民还有一口气，就不可能让他们成为你们血祭的养料。”
帕姬瞳孔骤缩，冷笑着露出血牙：“你找死？”
上官蜉蝣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凑近了冲她发梢吹了口气，有点欠揍的样子：“我倒是想来着，你也可以试试看。”她用意很明显，就是拖住帕姬，越久越好。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善意地提醒道：“你最好考虑清楚，是继续跟我在这耗着，还是去找下一批‘祭品’。”
帕姬血红色的眼眸不遗余力地释放出贵族威压，于贝尔掩护着东欧赏金猎人逃离，吸血鬼骑士追了上去，这一片丛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此时异常的安静，雪无声地落下。
“你不惧怕贵族威压......”帕姬缓缓说道：“为什么？”
上官蜉蝣依旧微笑着，把手掌上的血抹到了帕姬下唇上。
帕姬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忽然一整个僵在了原地。
上官蜉蝣身形隐进丛林里，声音混着笑意回荡在她耳边：“你会说出去吗，帕姬殿下？”
丛林深处，乌鸦嘶哑地叫喊着飞上天空。
黑袍人走过来：“殿下，在看什么？”
“乌鸦。”同样穿着黑袍的赵越回过神来，笑着：“你完成仪式了？”
黑袍人观察着他的神情：“您最近会不会感觉身体异样或不适？”
赵越伸了个懒腰，声音轻快：“不会啊，我感觉挺好的，就是有点无聊......”
“您最近不适合出现在他人面前......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乌鸦叔。”他打了个哈欠：“您先去和雷克斯会和吧，我再自己在这儿呆一会儿......不会被别人发现的，您放心吧。”
【乌鸦】心里还思虑着其他事情，闻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转身想再看看他，见赵越带着点好奇和探寻地看着那迅速**的尸骨，思考了下，似乎是模仿他完成仪式的模样，把食指指尖抵在眉心，嘴里念念有词。
他转过身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将永安你的魂灵。”赵越微笑着轻声道，暗红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久违了大家[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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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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