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还未回答,便一口捂着嘴,咳了几声。
“是的,皇叔。”
孙荧从一开始被他的咳嗽声吓到,退了小半步后,立马回过神,仔细回想方才听到的咳嗽声,看似从胸腔内干咳而出,典型的深咳。也许这四皇子近几日感染了风寒才会如此,没有把脉跟面诊,但从咳嗽声确实不能一下子断定,但可以肯定是影响到肺部了。
越舟行导师蹙了蹙眉:“可有太医诊治?这般医术,居然没什么见效。”
四皇子明显一愣,苍白的脸上挂着淡笑:“许是病症太重了。”
转而看了眼远处,收回视线后,落在越舟行身上,“父皇还在里面等着,皇叔跟孙三姑娘,请。”
跟在越舟行身后,进入了御书房。
这四皇子倒是个病弱美男,随着脚步衣摆随风飘扬,苍白天鹅颈项,仿佛易折的枝干,周身气度脆弱却又添了几分贵气。
“臣弟见过皇兄。”
“儿臣见过父皇。”
“民女见过皇上。”
三人异口同声,向坐在上位的永嘉帝行礼。
“平身吧。”永嘉帝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来回打量,“赐座。”
三人谢恩。
孙荧的位子添置在越舟行身侧,而四皇子则是在对面。
“皇兄,今日召见臣弟是为要事?”
皇帝一听,旋即笑出声来,目光落在孙荧身上,反复打量:“孙家小女,朕与你倒是有几面之缘。”
“回皇上,是民女的荣幸。”
“是个会说话的孩子。”永嘉帝收了笑,神色间自带上位者的威严,但很快,换上了笑意。
“朕听闻你救了瑞王一命,如今住在瑞王府养伤。瑞王双腿虽患残疾,却是皇亲贵胄,你的身份却是配不上,但如今,朕若是下旨赐婚如何?”
绕老绕去,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啊。
孙荧赶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的话,对民女来说就是皇恩,民女不敢辞,但民女身份低微,出身乡野,确实难配瑞王殿下。若非当日侯府的刺客被民女遇上,殿下为了民女的声誉才让民女坐了马车去明镜司录口供,不然民女也不会中箭救了殿下,还望皇上明鉴。”
永嘉帝自然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明明他只说了赐婚,这女子也跪在地上,偏偏讲话题引导了那日靖远侯府的刺客。
“是个好孩子,起来吧。”永嘉帝余光瞟到越舟行冷着的脸,哄着孙荧起来,“朕知道你受了委屈。瑞王呢,一直未娶妻,朕也是怕以后没法跟父皇母后交待。”
“皇兄,慎言。”越舟行自顾自地讲轮椅推到殿中,“臣弟本就是残缺之人,不好害得孙荧姑娘。”
“老四,你出来帮皇叔说句话么?”
越舟行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四皇子越文卓,见他满脸一怔,越舟行点了点头。
“皇兄,老四老五都为娶妻,也老大不小了啊。”
四皇子内心腹诽,他只是坐着,怎么把他也拉入水了。
皇帝看着四皇子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不了多久就是春日宴了,是该让老四老五收心,定下来了。”
越舟行眉尾一挑,对着孙荧示意了一眼。
孙荧敛着眉,偷偷抿唇笑。
这么一看,老皇帝是无差别攻击啊。
然而,她还收住笑容,坐在上头的老皇帝突然开口:“古语有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富海,传朕旨意,赐婚瑞王与孙荧。”
永嘉帝的话,入一颗石头落在他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怪不得今日让他跟孙荧一同进宫,还是流言起到了作用,媳妇呢拐回家了,顺带抵消了皇帝的疑心。
近日明镜司查到了不少当年的秘辛,估计永嘉帝也有点心虚了,若非让他扑腾不出来什么,就让他跟一乡野村夫捆绑,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妻子家族的帮扶,确实会少很多助力,不过嘛。
越舟行侧头看着完全愣住的孙荧,她可不是一般女子。
孙荧察觉到身侧传来的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侧头,却见越舟行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半分不愿意。
这剧本不对吧。
孙荧想这杀神,不应该不近女色么?怎么会突然答应赐婚了,难道他又暗戳戳想要搞什么事?
孙荧对上越舟行的视线后,见他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仿佛刚刚是她的幻觉。
“臣弟谢过皇兄。”
越舟行完全是在敷衍谢恩,仿佛对永嘉帝的赐婚并不满意。
“行舟,可是对朕的赐婚不满?”
正在拟旨的永嘉帝,抬起眼皮,朝下方望去,“若是不满。”
“臣弟不敢。”
越行舟垂头,剑眉入鬓,长睫遮挡了眼神,唯独在他身侧的孙荧能察觉到,他好像很乐意。
看不懂的孙荧,只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只能跟着越舟行:“谢主隆恩。”
“老四,你今日过来是?”永嘉帝装作才看到越文卓的神色,“所谓何事。”
越文卓哪里看不懂父皇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在这书书房内做个见证,怎么看皇叔都不乐意娶孙荧,如此看来,父皇是担心他会争夺储君之位,特意让他来提醒他,顺带断绝了他跟皇叔联盟。
不愧是他的好父皇,一箭三雕。
而他越文卓还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他侧头朝皇叔看去,在他看来,如是不满意,皇叔绝对会当场否决这个提议,但是此刻却没有,越文卓眉神色疑惑地睨着瑞王,但他确实没有露出一丝异色。
三人退出御书房。
“皇叔,皇婶,请留步。”越文卓还是没忍住。
两人停下,回头见四皇子站在门边,见此,两人面面相觑,等四皇子走上前,凑在她们俩人身前。
“你刚叫我什么?”孙荧不敢置信。
“皇婶,父皇都已经拟旨了,你自然是本宫的皇婶。”越文卓根本没思考,脱口而出。
原来是真的,该死的狗皇帝自己爱做月老,凭什么做到她头上。
越文卓见孙荧越发难看的脸色,差点说不出话,垂眸看向皇叔瑞王,见他神色淡淡,目光锐利,仿佛是在警告他有话快说。
“皇叔,今日前来御书房,是父皇的旨意,并非是我。”越文卓还没解释清楚,就听到越舟行已经开口打断了他。
“本王知道。”越舟行眼睛一转,视线落在孙荧身上,意味深长地对着越文卓,“有事本王会通知你。回去吧。”
“是。那侄儿先告退了。”越文卓知晓自己的解释,瑞王听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如今宫内就剩他跟五弟两位皇子,他母妃惠嫔母家家势不显赫,又比不过娇妃得宠,他又是那样子的身体,原就是无意储君之位,只是今日父皇的试探,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莫非,有人在父皇身前说了什么?
“咳咳……”
越文卓差点气急攻心,一时间咳嗽不止。
孙荧听到咳嗽声,皱了皱眉头:“天生体弱?”
“嗯?”越舟行顺着孙荧的视线望去,这不是老四回去的路,“老四从小体弱,是不是出生就体弱,我不清楚,你的医者仁心上来了?”
“不,单纯是想挑战困难而已。”孙荧摇了摇头,四周的宫墙围绕,墙体错综,在无边苍穹下,将人围住,“我的不是圣母心,叫医德。”
越舟行没有反驳,让浮影推着超马车走去。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
孙荧屁股还没坐热:“瑞王殿下,皇帝不会真的想给我们俩赐婚?”
“金口一开,你觉得呢。”
越舟行吹了吹茶杯面,热气袅袅,迷蒙了人的脸。
孙荧一听急眼了:“怎么会呢?我跟你结婚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不对,不对,不早不晚,偏偏在流言出来后赐婚,摆明了有目的,她就不信越舟行看不出来,那他居然答应了,八成就是权宜之计了。
“既然皇帝是故意赐婚,是为了瓦解你手中的权力?”
“终于带脑子了。”越舟行抬手,点了点脑袋,笑得无声。
“越舟行,你在嘲讽我?”
“不敢不敢。”越舟行放下茶杯,又倒了一杯递给孙荧,“给你道歉。今日大殿若是不答应,估计我们没那么容易出来,老四也是惨,特意招呼他来见证,这叫。”
“离间计。”孙荧看着直冒热气的茶水,抬头。
“确实。老四玲珑心,估计进了御书房就可以猜到了。”越舟行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糕点,放置在茶几上,“哝,吃点垫垫肚子。”
“四皇子资质最佳?”
“资质最佳的该是征战西决死亡的大皇子。”越舟行一面说着,一面从食盒中取出一块荷花酥递给孙荧,“先吃。”
“老二母妃贤妃,是皇帝的挚爱,原本这宫中之位打算传给老二的,不过老二在狩猎中,摔下马,当场被马踩断了腿,自是无法再争,就封王去了封地。”越舟行神色淡淡,语调平地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家事。
孙荧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茶水,润了喉:“怪不得都站队五皇子继承大统,今日皇帝敲打四皇子,怕是也要立五皇子为储君了吧。”
越舟行了解永嘉帝,绝非如此,摇了摇头。
车内,突然熄了声。
王府外,两人刚下了马车,后脚,宫中的圣旨便到了,来人是方才宫中刚见过的大太监——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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