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踉跄了两步,险些有些站不稳,顾远征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老三,你没事吧?”
“怎……怎么可能……外面门锁明明没有撬开的痕迹……”赵老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抬头看顾远征,模样、神情瞬间老了十岁,“香囊,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这可是掌柜准备了好久的货啊……”
“那贼若没从前门闯入,定是从别的暗道跑过来的,”顾远征扶赵老三站好,自己则走到墙边四处敲了敲,边敲边问,“老三,布铺里可曾设过暗门?”
“没有的,”赵老三摇了摇头,表情怔怔的,语气却很笃定,“我在这呆得太久,若有什么暗门,我不会不知。”
顾远征敲遍了四周墙体,的确没发现端倪,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地窖呢?你原来东家,可曾建过地窖?”
“也未曾听说,”赵老三被问得云里雾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外头,取来铺外的门锁,翻来覆去地查看,“这锁分明完好无损……那贼,那贼若没从正门入,究竟是从何处跑来的呢?”
顾远征俯身,开始排查脚下青砖。
陆遥歌和赵老三都是整洁之人,把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若那贼人从地窖上来,脚上势必带着尘土,尤其落在青砖上的第一脚,是一定能看出痕迹来的。
可不知是那贼人狡猾,还是地窖入口太过隐蔽,顾远征并没发现任何脚印。
顾远征站起身,眉头紧锁,将布铺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处神龛上。
赵老三也注意到顾远征的反应,放下铜锁,朝他解释道:“这神龛,打布铺刚建起时,便被供奉在了此处,如今也有百年了,供的是财神,掌柜平时很是恭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给财神爷上香,求它保佑布铺生意兴隆。”
顾远征勾了勾唇,“这倒像她会做的事。”
虽然陆遥歌如今不在顾远征身边,他却仿佛能看到她站在财神爷面前,祈求生意兴隆,布铺安稳的画面。若得知自己辛苦绣制的香囊全部丢失,陆遥歌不知会有多么伤心。
神龛被放在一三尺左右的长桌上,长桌上面盖着块红布,红布很长,一直延伸到地面,刚好盖住长桌下面的位置。
顾远征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缓缓走到神龛前,弯下腰,将手探进下方红布,摸了摸长桌下的青砖地面,是潮湿的泥土触感,果然不出他所料。
“老三,”顾远征侧过头,“帮忙搭把手,我们把长桌挪到别的位置。”
赵老三虽不知顾远征的意图,但却爽快地点了头,按照他的吩咐,将安置神龛的长桌一起搬到了对面的位置,露出下方的青砖平地,果然发现了两处浅浅的脚印。
顾远征轻轻叩了叩地面,发现有两块青砖的声音是空的,便用长剑撬开青砖,果然发现了地窖的入口。
二人都不禁有些惊讶,与其说那是个地窖,更像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地道。
“这……”老三惊叹,“这里何时有了处地道!”
“嘘。”顾远征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对方安静,二人屏住呼吸,竟影影绰绰地听到下边传来哼歌的声音。
好自负的贼人!偷了香囊竟然不跑!
顾远征往地道入口探了探,发现那入口窄得很,仅能一人通过,便转过身,轻声同赵老三讲:“老三,我先下去捉那贼人,你好生在外面等候。”
“不行,”赵老三却担心顾远征安危,劝说道,“我们在明,贼人在暗,谁知那贼人是否设置了机关和毒药?公子,还是我下去吧!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无颜去见掌柜……”
“不可,你家中尚有妻儿需照顾,我绝不会让你犯险,”顾远征说罢,也没等赵老三反应,一人跳入地道口,抬头同他轻声道,“放心,就算为了遥歌,我也绝不会出事。”
地道口与地下的交界处大概有两米深,顾远征原以为那地道窄长,可当他彻底落在地下,才发现这下面宽阔无比,大的像一座宽不可测的地宫。
方才男人的哼唱声,又隐隐约约飘过耳边,地道下又黑又冷,顾远征凭借对方的歌声,本能地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到脚下传来一阵铃铛声,方才男子的歌声戛然而止,顾远侧耳倾听,知道一定是自己触碰了机关线,暴露了自己行踪。
顾远征停下脚步,屏气凝神,下一秒,却见一矫捷的身影嗖的一下蹿出老远。
“贼人!你还敢跑!”顾远征追在对方后面,紧紧盯住那道黑影,两人你追我赶,奔跑在黑漆漆的地道里。
那贼脚步轻快,又加地道布局复杂,哪怕顾远征身手高强,却始终没能追上。
顾远征的声音里带着嗔怒:“你若再跑,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这烧了?”
那贼却在黑暗里笑,“你真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烧给我看看。”
顾远征停下脚步,笑了:“听闻长安名偷有一地道,可通达长安每个角落。我原以为那是谣言,却没想到你这贼人野心如此之大。”
那小偷见顾远征不再追他,便躲在暗处,阴阳怪气地道:“你既知道爷爷的底细,便应该知道我的厉害。你若现在离开,我饶你一条性命!”
“饶我一条性命?”顾远征在黑暗中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冷酷,让人听着汗毛都不禁倒竖起来,“你这地道挖成这样,所下的功夫可不少啊。今日遇到我顾远征,也算你三生有幸。我先一把火把你这烧了,再把你抓上去,好好带你到大理寺审一审,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那贼人怔住,在黑暗中试探着问:“你说你叫什么?”
“顾远征。”顾远征笑着回,“怎么?知道爷爷的大名?”
“你就是那个把贪官杀了,惹得别人报复的顾远征?”那贼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我原以为你是这店的伙计,不敢把我怎样。你若是顾远征,倒真有可能一把火把我这里烧了……但,我,我可不怕你!”
那贼在黑暗中犹豫了片刻,小声嘀咕道:“不对,你若是顾远征,又跟这家店的掌柜有何关系?我不过是来这里取他的货,怎么就在这里碰见了你?真是倒霉。”
顾远征不再回复,而是在黑暗中屏气凝神,查找小偷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放缓脚步,让贼人察觉不到脚步声,终于在正前方的石柱旁发现了那个贼。
那贼人还想说什么,却在下一秒被顾远征擒住了胳膊。
“疼疼疼,大侠,你轻一点!”
“现在知道疼了?”顾远征手中力道更紧,“方才叫嚣的时候,不底气十足吗?怎么,现在不敢叫了?”
“大侠!我是良民,我……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偷的声音里带着求饶,狡辩道,“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要那一大箱子香囊也没什么用,您若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香囊放哪了?”顾远征厉声追问。
“就、就在右侧的箱子里!您行行好放了我,我去给您找……”小偷哀嚎道。
“我只擒住了你的手,又没绑你的脚。”顾远征冷笑,推了那小偷一把,“带路!”
那贼叹了口气,见无法脱身,便只好往右挪动几步,把顾远征带到右侧石柱旁的大箱子面前,扬了扬下巴,“您自己查查吧,里面香囊一个也不少。”
顾远征伸手掀开了木箱盖,借着墙壁上萤石发出的微光,看到了里面的刺绣香囊。
那小偷借着顾远征分散精力的光景,拔腿就跑,顾远征也没着急追他,只远远朝他扔了个香囊,砸到了对方身体某处的穴位,那小偷便扑通一声,哀嚎地倒在地上。
“挖地道的手段了得,逃跑的技艺却不太行,你这长安名偷是怎么当的?”顾远征走到小偷身旁,用脚踢了踢他,“去,跟我一起把木箱抬上去。”
于是,当伙计赵老三跪在财神爷像前祈祷的光景,顾远征带着一白净的小子爬了上来。
“老三,”顾远征拍了拍木箱,“看看里面香囊少不少。”
赵老三连忙应声跑过去查看。
顾远征找了根粗绳子,绑住了小偷的手,幽幽道:“一会跟我去大理寺逛逛吧。”
那小偷却理直气壮地回:“我不服!我不过是偷了一箱香囊,哪里用得着去什么大理寺?”
“嘴硬是吧?”顾远征皮笑肉不笑,“我耐心有限,你又聒噪得很,要不先把你舌头割下来,或是砍掉你这双不安分的手。”
小偷不说话了,撇了撇嘴,模样甚为委屈。
“顾公子,”伙计赵老三舒展起眉眼,拱手朝顾远征作了一个揖,“我清点好了,香囊一个也未少。”
顾远征点头,“如此一来,我对遥歌,也算有交代了。”
顾远征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铺里的门,像是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是不是掌柜回来了!”赵老三脸上带着笑,“我去迎迎她!”
云萝搀扶着陆遥歌走进布铺,远远就听到了赵老三的声音。
“掌柜的,”赵老三看见陆遥歌时一顿,眼圈红了,“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
陆遥歌脸苍白着,明明半日没见,却已憔悴得不成样子,她给了伙计一个笑,“老三,我没事,只是出了点小状况,都解决了。”
顾远征听到陆遥歌的声音,也拖着那小偷走了出来,见到陆遥歌时,也是下意识一愣,蹙眉心疼地问:“遥歌,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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