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吧事件告一段落，李雪成了田薇薇的贴身保镖，去到哪儿跟到哪儿，就连上洗手间，也不敢离开太远。
为了完成毕业论文，田薇薇需要走访芋柏国各地的图书馆，不只是她们所在的城市，连周边城市的图书馆也要尽数涵盖。
这天一早，李雪照常陪着田薇薇一起，坐上老旧的蒸汽火车，踏上图书馆的探秘之路。
经过之前经验，李雪知道田薇薇会有偶发性低血糖，特意准备一书包的零食糖果，还亲自熬煮红枣红糖姜茶。
田薇薇看到李雪背着一个满满当当的书包，一时间不知应该心疼还是好笑，“桐姐，其实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到的呀，你干嘛拿这么大袋东西，很重的。”
李雪跟田薇薇并排坐在火车车厢内，双手环抱书包，轻轻撞了一下田薇薇胳膊，带着几分得意，“不重，都是些吃的，你把它们都吃完就不重了。”
田薇薇表面假装嫌弃，“我才不要咧，吃完得胖好几斤呢。”其实内心暗爽的很。
图书馆离火车站不远，准确地说，喻可市就是一个小城镇，小得只有一个相对集中的商业区，步行不用一天就能把整个城镇逛完。
经过许久相处，田薇薇已经驾轻就熟地会在路上挽着李雪的手臂，而李雪也从不习惯变得不拒绝。
喻可市虽然不大，但当地有个闻名百科圈的藏书阁。小小图书馆只有一层，面积不大但藏书也真是不少，世界各地都有不少人会慕名前来这里找一些限定版或者很冷门的科普类书籍。
按照田薇薇的习惯，每次走进一个新的图书馆，第一件事都是先从头到尾走一圈，宏观地了解图书馆的整体情况，再观察馆内的布置陈设和设计意念，逐步整合出一份具体介绍文案。
天花板有且仅有一个巨大松木吊灯，要四个成年人展开双臂才能围起来。馆主特意选择这栋楼高五米的单体小房子，只为容下这盏世界最大的木质吊灯。
走在一个柏木书架的两边，田薇薇正在用脚步，丈量着每一排书架的大概尺寸。右手触碰着整齐摆放的书本，指尖划过每一本书的标签。
李雪的心思不在书上，她隔着书架紧盯着田薇薇，从缝隙中可以观察她的眉眼。
两人迈着一致的步伐，穿梭于一个又一个书架之间。冬日的暖阳透过四个并排的三米高大玻璃窗洒进馆内，金黄色的阳光映照整齐摆放的书本。无声的脚步，和偶然交错的眼神，影子会代替，她们翩翩起舞。
好几轮仔细观察过后，田薇薇拿出电脑，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一个书架旁席地而坐，全神贯注地整理资料。
李雪这时通常都不会离得太远，她会保持在一个既不打扰到田薇薇，但又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位置。
闲来无事，李雪随意翻阅附近书架上的书籍，这也成为她在那段时间里的一个小爱好。
“植物百科？”李雪随手挑出一本书翻了起来，“这些植物也太冷门了吧？”李雪随便翻看几页，都是些平时不怎么会在生活中出现的植物。
每一种植物不仅有细致的生物性描述，还会配上实物图片或者相关图画。有一些自带神秘属性的品种，还能看到与之相关的小故事。
李雪看一眼内容，又看一眼封面，好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法相信这是一本普通的植物百科全书，也许这确实不是。
“桐姐，你在看什么呢？”田薇薇忙完手上的工作，打算歇一会，“我刚就看你看得好认真啊。”
李雪歪着头温柔地解释道：“这本植物百科好特别，你看，这里面介绍的，跟平时的百科全书都不一样。有很多品种，我都是第一次看到。”
田薇薇脸上露出浅浅的凹痕，一只手搭在书架上，“不知道了吧？这图书馆就是专门收集世界各地怪诞陆离的书籍。不只是书，你看那边墙上，挂着的每一个装饰，都是这里的馆主从各个地方搜集回来的，很厉害吧。”她介绍这个图书馆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李雪双眼停驻在田薇薇的目光之中，她也听出她对馆主的羡慕和崇拜，“这就是你向往的吧？”
田薇薇收起嘴角，对李雪多了几分欣赏，她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细腻，“啊？”
李雪看向书架上的书和墙上的装饰，“拥有一个专属的图书馆，按自己的心意，收集自己的喜好。每一本书都有属于你和它之间的故事，光是想想就很棒。”
田薇薇喜欢这个满分理解，酒窝再次占据脸颊，疯狂点头认可，“是吧？是吧？我想来这里很久了。我选这个论文题目，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图书馆，真是超级棒的！”
两人相视而笑，灵魂在此刻实现了共鸣。
* * * *
李雪手上还拿着植物百科，她翻到一个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名字，“原来这就是曼珠沙华……”
田薇薇凑上前去，半个身子贴紧李雪身前，“哪个？”
李雪没有躲开，反而往前迎合，两人之间不留一点缝隙。她指了指图片，又指了指文字介绍，“就这个，传说中开遍忘川河两边的彼岸花。”
田薇薇一脸惊讶地看向李雪，“原来你也相信这种神话传说啊？我还以为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
李雪降低声线，语气尽显温柔，“会看啊，我又不是单一的唯物主义者。该唯心的时候，也是会唯心的。”
田薇薇调皮起哄，“哟哟哟！”
李雪眯起眼睛，嘴角娇羞上扬，鼻梁挤出几道细纹。
她继续耐心介绍，“你看，书里还有详细记载相关故事。曼珠沙华其实是两个妖精，花妖曼珠和叶妖沙华，他们原来是彼岸花的一部分，因为彼岸花被规限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他们也注定不会相见。
但后来他们却偷偷相见并且相爱了，被神明发现之后，惩罚他们掉入被诅咒的轮回。地藏菩萨得知，对他们起了怜悯之心，施法相救。
后来，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香便能够唤起路过灵魂的生前记忆，让它们能在走过这段路的时候，回忆起曾经的美好。而彼岸花的花语则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
田薇薇听得入神，眼中透出淡淡忧伤，“既然注定要分开，又为什么要相见呢……”
这是李雪第一次看到田薇薇这一面，陷入深思的郁郁寡欢，忍不住让人萌生想要跳入悬崖把她从深海中救出来的**。
“小田你看，其实曼陀罗花还有其他样子的，曼珠沙华只是红色的这种，另外还有一种是白色的，叫曼陀罗华，它们虽然都是石蒜科植物，但样子大不相同。”面对田薇薇的感叹，李雪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来缓解这种压抑的气氛。但田薇薇似乎不吃这一套，整个人跟掉了魂一样。
李雪见唯物那一套没用，又谈起关于曼陀罗华的传说，“曼陀罗华也是冥界的花啊？我看看呢……”
听到这里，田薇薇终于有点回过神来，李雪眼看有效，继续往下说：“传说曼陀罗华是黑夜里的百合，淡雅的花香会让人产生轻微幻觉。
还说每一株曼陀罗华里都藏有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精灵，不过需要用鲜血来交换。只有用鲜血灌溉曼陀罗华，花中的精灵才会实现心中的愿望。”
田薇薇小声在理想型耳边挑逗，“我觉得你就像曼陀罗华，淡淡的花香让人产生幻觉。”
李雪知道她在开玩笑，眯着眼睛把头靠了过去，两个人在角落里偷笑。
下一秒，田薇薇又瞪大双眼，提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桐姐，如果是你，你会用自己的血来交换愿望吗？”
李雪没想太多，一本正经地回答：“书里说了，用血浇灌过的曼陀罗华，会变成黑色。如果花从白色变成黑色，可想而知它的威力有多大。是多么奢侈的愿望才值得用鲜血来交换啊？我还是踏踏实实地靠自己吧。”
田薇薇默默点点头，“哦哦……”
翻到下一页，“你看，这里还有另一个传说。说是每当天上神明讲佛理的时候，天空就会下曼陀罗华的花雨，洁白的曼陀罗华会给看见它的幸运儿带来好运和幸福。
同时，因为曼陀罗华没有花蕊，它被看做是无心的神所化身。花语是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
田薇薇听到花语，瞬间又忧郁起来，“哈？好地狱的花语啊……我不想你像曼陀罗华了。”
李雪“啪”得一下把书合上，免得又让她陷入其中，“看吧，明明是同一种花，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传说。所以呢，传说就只是传说，听听就行了。”
* * * *
田薇薇深深地长舒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转头走向熄掉的电脑屏幕，“哎，怎么没反应了。”她按了好几下，电脑都没有开启。她又检查了电源和电脑开关，“好像没电了。”
李雪这才往图书馆大门的方向看去，“刚才门口那边还坐着几个人吧？都不见了。”
田薇薇走向门口，李雪紧随其后，才发现图书馆大门紧闭，馆内空无一人。
“这里下午3点就闭馆啦？真没想到啊。”李雪看到前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个开放时间的牌子，又看了看手表，“现在才3点半，我们看能不能找人帮忙开下门。”拿出手机发现，“这里怎么一点信号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都没留意。”
李雪拿着手机在馆内四处游走，不管怎么摆弄，依然没有一格信号，什么通讯软件都打不开，电话也打不出去。
田薇薇看向窗外，冬日的昼长总是那么短暂，芋柏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夕阳来得特别早。
“不行，完全没有信号，”李雪走了一圈回来，宣告寻找出路失败，“看来我们今天只能在这过一晚了。”
她再次看向墙上的时间牌，“不过还好，明天早上8点就开门，我们还有一书包零食呢。”她轻盈地越过前台，从存包柜里拿回书包，得意地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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