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我?”
日照天顶,杨姊颂来到男子监区绿叶房,李远儒躺在床上难以动弹。
“魏……医生……说我肋骨断了。”
“那你在这好好养伤,痊愈之前,可以不用安排放风时间。”
“不是……”李远儒每口呼吸,都伴随全身剧烈疼痛,“我,我想,申请去,医院。”
“出狱就医有严格规定,不是你想去就去的。”
“我,肋骨……都断了。”
“这只是初步检查结果,我会让魏医生再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李远儒憋着一口气,手伸出薄被,无力下垂。
杨姊颂睥睨后退,“好好休息,一个月后,再接再厉。”
李远儒缓缓吐气,手指颤动,目送杨姊颂离开。
女子监区粪场热烈讨论蟋蟀斗况,旁观者更爱复盘。
“李远儒刚才让赛的吧?”
“他都打成这样了,只能说技不如人。”
“还好我这次没下注。”
“啊?你怎么不拉着我呀?他输了一场之后,赔率老高了。”
虞拾晓:“看来这次比赛过后,积分榜要大洗牌了。”
刘奕欣:“怎么也洗不到我们几个身上。”
谢雪:“这里就你最有资格说这句话。”
六人饭桌,孔杏妸和虞拾晓隔着许简崎,坐在刘奕欣对角,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谢雪咬着勺子,“你什么时候做饭啊?”
许简崎看向对面,喻樱一个劲扒饭,刘奕欣慢条斯理挑肉,“我,好像是下周二。”
谢雪:“午饭吗?还是晚饭?”
许简崎:“早饭。”
谢雪推了下喻樱:“那你记得早点起来喔。”
饭菜塞满一嘴,喻樱鼓起腮帮子,“你还吃不吃啊?不吃给我。”
两个勺子刀光剑影,“你别扯开话题,我会天天提醒你的。”
许简崎:“你先吃饭吧,大家都快吃完了。”
谢雪抽空回头,“你又不吃肉?就你这身份地位,要不直接让她们专门给你做个素菜得了,放植物油的那种。”
刘奕欣:“我只是不爱吃,又不是不能吃,何必麻烦别人呢?”
谢雪:“啧,从你嘴巴说出来,怎么变得大义凛然了呢?”
虞拾晓:“喂你又把肉都拿走?”
谢雪悬空勺子,“怎么?你也要?分你点咯。”
虞拾晓:“我不要。”
谢雪:“那你说什么?”
许简崎遮住嘴巴,小声嘀咕,“以前都是给孔杏妸的。”
虞拾晓:“现在还能坐一张桌子,已经仁至义尽了。”
谢雪:“她怎么说也算跟我共事多年,我要和她坐一桌,不用问你意见吧?话说回来,这肉是刘奕欣不吃我才拿的,又没偷又没抢。”
喻樱:“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选白季潭了,一丘之貉。”
“谁?”谢雪环视一周,“你输了就输了,怎么还骂人呢?人品不行啊。”
喻樱:“我人品不需要你来评价。”
谢雪:“不是,她吃错药啦?”
许简崎瞟了眼谢雪两边,“白季潭,13岁因为剽窃进了岔坲地国少管所,后来在所里杀死2名囚犯,成年后被转到这里。”
谢雪:“关我什么事?”
喻樱:“抢劫、偷窃、伤人、谋杀,跟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雪:“嘶……喻樱,在座……除了这位,谁手里还没点血?每年死在你手里的人还少吗?跟我装清高?切!”
喻樱:“你的无知,跟他最像。”
许简崎伸长手臂,刘奕欣帮忙掐住谢雪布衣。
谢雪:“你说谁无知呢?赌是你说要赌的,输了翻脸不认账是吧?”
虞拾晓把刘奕欣的饭盘叠到自己的上面,“她气都气饱了,我们走吧。”
许简崎:“走了走了,周区还在外面看着呢。”
谢雪:“喻樱,你想打架就直说,我随时奉陪。”
喻樱提腿窜开,“谁要跟你打?莽夫。”
谢雪:“我擦,她一个打手,说我是莽夫?哈……”
孔杏妸主动接过许简崎手上两个饭盘,许简崎空出双手,直接把谢雪拽出粪场。
六人四散于走廊。
谢雪无视周亦背身而过,大声调侃,“我就是受不了这种委屈,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故意曲解我说的话。”
周亦凝神屏气,教鞭紧紧握在手里。
许简崎习惯每次饭后,都有谢雪陪自己散步回蚁穴,“喻樱就是喜欢逗你,不用放心上的。”
“你说,她为什么也瞧不起白季潭?为什么大家都瞧不起白季潭?”
“呃……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我又不瞎,刚那场比赛,全场就没有一个人给他加油打气。我赌他赢,就像跟全世界为敌一样。”
“也没那么夸张吧?买他赢的人还是很多的。”
“那你呢?你希望谁赢?”
许简崎舔了下唇边,看向对面走廊。
谢雪指着她,“是不是,你也不想他赢。”
许简崎回过头,又环顾头顶四周监控,“……他是宋南国和岔坲地国的混血。”
“所以呢?”谢雪提起八字眉。
“他可以是宋南国血统,可以是岔坲地国血统,就不能是宋南国和岔坲地国混血。”
“为什么?岔坲地国都能收容宋南国人,你们怎么还血脉歧视呢?”
“你不是四大家族的总裁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
“我很忙的,哪有时间管这些破事?”
“宋南国帝王当年签下归降书,里面其中一条就是,‘宋南国人自此圈地为生,不再过问政事,岔坲地国保宋南国血统纯正,世代繁衍。’。”
“啊?”
“嗯。”
谢雪挠破前额,长发翻飞,“又是规则……他们就不是真想低头降服。”
“这也不难理解吧?哪个国家希望自己灭国啊?”
“血统纯正,还要世代繁衍……”
“所以如今岔坲地国的宋族人,还是当年的宋南国人,南城也还是当年宋南国所在地。除了失去国家政权,他们,还是他们。”
“白季潭这个小杂种,就理所当然变成他们所谓的叛徒。”谢雪簇起卧蚕,气息缓缓。
“你能理解就最好。作为单独个人论,他从小因为身世被欺负被凌辱,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情理之中。”
“什么雪狼,明明就是一头孤狼。他是被全世界唾弃,逼上绝路的小狼狗。”
“狼不是狼,狗不是狗的,你别瞎共情了。”
谢雪停在蚁穴铁门前,望向无尽深渊。
“观众朋友们!欢迎回到我们直播间,第3届蟋蟀斗,男子监区总决赛,即将开始!”
谢雪还是坐在许简崎和喻樱之间,气氛比上午平和得多。
蟋蟀笼准备就绪,杨姊颂带领其他几位中高级管理员,围在陆睫身后,查看下注情况。
王榕承:“杨狱啊,白季潭赢了之后,赔率一路上升,要不要把红线往下调一点啊?万一跟上午一样,庄家可就要亏大咯。”
金洪:“白季潭有伤在身,丁舟杰状态大勇,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杨狱,我们输不起了。”
杨姊颂:“钱又不用你赔,你输少当赢啦。”
王榕承:“杨狱啊,李远儒真的不用送去医院吗?魏医生说他断了两条肋骨呢。”
陆睫僵直身体,眼球不停翻滚。
杨姊颂:“他就是故意输掉比赛,想要出狱就医,黄官早就看透他了。就让他呆在绿叶房,你多派两个人守着。”
**:“他果然是故意输的……”
王榕承:“总在河边走呀,哪有不湿脚啊?张副,悠着点吧。”
**:“李芊,你怎么管下属的?”
李芊:“啊?……王副科,少说两句。”
王榕承兰花指点了下金洪肩膀,酒窝浅挂,返回观赛席。
陆睫连连吞咽,耳朵像被棉花堵住,周围声音揉成一团。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人称猴王的,白眉叶猴丁舟杰,以及刚赢得上一场比赛的雪狼,白季潭。”
“丁舟杰!丁舟杰!丁舟杰!”
助威呐喊出奇一致,白季潭从没得到过属于自己的喝彩声。
“如果说雪狼比白熊灵活,那猴王肯定比雪狼轻盈。”
丁舟杰赤脚轻跃,双臂辅助下盘弹起。
白季潭夹紧右边胳肢窝,左半身在前,同手同脚。
“哎?雪狼这是什么新招式吗?……不对,他一直在扭动右脚踝,看来上一场的伤,还是造成不小影响。”
丁舟杰跨步前冲,白季潭横扫千军。
丁舟杰提起嘴角,缩腿腾空,大鹏展翅。
白季潭咬牙凝视,收腰压身,四脚着陆。
“啊!!!”
“哇!”全场注目。
“我们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吼,原来是猴王踩住雪狼右腿,腿都变形了。”
白季潭左膝发力,双手抱腰,扑倒丁舟杰。
“猴王被逮住了吗?”讲解员伸长脖子,趴在铁网上,“雪狼拳拳到肉,咿呀……猴王只能缩起来防守。”
刘奕欣向右一瞥,虞拾晓双手抓住裤子,身体发颤。
**:“白季潭那小子,不会又要赢了吧?”
李芊:“你又买啦?”
**:“上一场输的,总要在这一场补回来吧?”
杨姊颂:“赌徒就是赌徒,输了一百场,还是觉得自己下一场能赢。”
**:“呸呸呸,杨狱,说点好的。”
杨姊颂:“好的就是,你再公私不分,我就勒令狱警不能参与蟋蟀斗赌局。”
**:“别啊,起码让我赢回来再说。”
金洪:“赢不了了。”
**:“你也赶紧呸!”
“真的赢不了了。”李芊扯了扯**衣袖,**结了冰似的,凝固在座位上。
周围狱警都冲了上前,金洪和王榕承抽出教鞭,拉开扭打一块儿的蟋蟀们。
蟋蟀笼内,血流成河。
两只蟋蟀瘫在血泊里,鼻青脸肿,血肉糜烂。
白季潭右腿S形扭曲,血浆从笑容里喷涌。
丁舟杰胸脯爆裂,鼻梁坍塌,口齿不清。
谢雪和许简崎互相瞄了一眼,顺着喻樱视线,和刘奕欣一起看向站了起来的虞拾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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