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
一身着盔甲站在营帐口思绪有些放空的俊朗小汉子听到有人叫自己回神看了过去。
一年轻小将跑过来锁着他的脖子说道:“好呀,杨怀玉,可让我逮到了,守营帐的时候居然跑神!”
杨怀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作怪似的讨饶道:“还请于校尉原谅则个,小生在这里赔礼了。”
于成好笑地敲杨怀玉的头盔:“莫要作怪,今日伙食丰盛,我吃过了,在这儿替你看着,快去,否则什么都没了!”
杨怀玉朝于城拱了下手,笑着跑走了。
今日伙食的确不错,居然添了羊,虽然在萝卜块儿里显得只有点儿零星,但已是极好的伙食了。杨怀玉眼疾手快,抱着饭找地方解决去。
吃完饭也到了其他人守着营帐的时间,杨怀玉找到于成,揽着他的肩膀说道:“谢了啊,老于。”
“口头谢可不算什么,正好你有学识,我老娘前阵子托人捎来口信,说我媳妇给我添了个大胖小子,想让我给取个名字,我这想破了头,哪个都不满意,你正好念了几年的书,快帮我想想!”
两人找了个背人的地方,背对营帐,拿着树枝在地上比比画画。
“你家小子几月生的?”
“就秋收的时候。”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不如取‘晖’字。晖者,光也。也就是说太阳和月亮的光。还有春晖寸草,是说父母对儿女的慈爱抚养。”
“这个字好,这个好。晖,于晖?”
杨怀玉听着于成嘴里念叨着,想了想又说道:“不若再添个‘宁’字如何?于宁晖?”
“不错!”
于城正准备拍手叫好,嘴都张开了,发现并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回头看去。
来人身姿挺拔,丰神俊美,只是周身矜贵,哪怕目中含笑,也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跟着一行人,其中一个挤眉弄眼的中年将领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二人虽不明白对方身份,但看这架势,赶紧行礼。
他们的上官赶紧站出来,请罪:“大将军恕罪,他二人年纪尚小……”
两个人看着面前的皂靴,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只听头顶一道含笑的声音:“无妨,刚刚看你的样子,是识字?”
张怀玉不敢擦额头上的冷汗,只低头努力保持镇定,说道:“回大人,小人念过几年的书。”
“马将军!”
“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从那人背后出来行礼道。
“军中识字的人太少,军师那里正缺人。”
“是,末将明白。”
杨怀玉就这么被打包送走了。
于成和他的上官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他的上官虎目一睁:“你小子!让你把人藏好,这下好了,以后来了文书事务你上!”
杨怀玉被人带领着来到住处,此人面若银盘,蔼然可亲,叫人心生亲近之意。
“我叫洛小乙,大家都叫我小乙。是将军身边的近卫亲兵,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
杨怀玉抱拳,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乙哥好,我叫杨怀玉。我之前在马将军麾下的宋大人身边。不知我来这里是……”
洛小乙示意杨怀玉不用客气:“你莫要害怕。齐大人身边缺人手,只是他这几日去了卫州城,所以安排你先在大将军营帐外值守,到时候你和我一班。一会儿午食时我给你讲讲规矩。对了,你可是王都人士?”
杨怀玉面上略带惊讶:“小乙哥是如何看出来的?我家在王都,13岁那年跑出来从军了,说来也有三四年了。”
洛小乙是真没想到,略带佩服的说道:“你胆子可真大。你跑了出来家中可怎么办?”
杨怀玉也想念他的家人:“我家中有一长辈,会些拳脚功夫,此生理想便是报国从军,然而命运弄人。我父亲总想要我读书,我着实对官场那一套不感兴趣,便偷偷跟着商队跑了出来,跑到了咱们这里。
家中晚辈原只有我和妹妹二人,也不知如何了。”
洛小乙拍拍杨怀玉的肩膀安慰他:“我也许久未回家中,咱们好好干,争取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雪地里冒出了点点绿芽。
这日杨怀玉正守在营帐外,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杨怀玉看向洛小乙,洛小乙对着来人熟稔笑道:“齐大人回来了,待我给殿下通报。”
齐和维:“有劳了。”然后看着对方走入帐内,又看了一眼帐前有些眼生的杨怀玉,随即收回视线。
洛小乙很快就出来了,二人打开帐帘,洛小乙说道:“齐大人,请。”
杨怀玉站在营帐前,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待听到,“……王都传来消息,陛下想要亲政,郭引璋将矛头引向上了折子的尚书令,说其挑拨天家母子亲情,意图不轨。两方博弈推出了个只会务实的户部侍郎何笃。
户部尚书高斌罚俸,尚书令闭门思过,柳氏一族流放,何氏一族,满门抄斩。”
“他们越发过分!”
“听说……”
杨怀玉已经听不下去了,何氏一族满门抄斩,他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个娇娇可爱的小妹……
杨怀玉想要进去问清楚,洛小乙见他满面潮红,十分不对劲,赶紧跟旁边值守的人打了个眼色,拽着人走到一边。
“你怎么了?”
“你刚刚听到了吗?”杨怀玉喃喃道。
“什么?”
“何氏一族……”
洛小乙感叹道:“是太惨了,不过这与你我有何关系?”随即好奇的看向杨怀玉。
杨怀玉被惊醒,他压制住一部分悲痛之意,勉强维持理智道:“何大人一家与我有恩,若是没有他们……我,我……”
洛小乙明白了,拍拍杨怀玉,安慰道:“这见鬼的世道。坏人逍遥自在,好人寸步难行。你要实在放不下,待会儿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多谢小乙哥。”
帐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齐和维看向裴绍问道:“殿下,帐前的一名士兵有些眼生?”
裴绍按了按额角说道:“是马原将军麾下的一名士兵,我见他识字,你不是说你缺人手吗,便将他调了过来。这段时日将他放在身边,派人探查,没什么问题,可放心。”
齐和维拱手道:“多谢殿下。”
裴绍看向齐和维问道:“何大人与我有些许渊源,你说她那小女儿的事派人留意些。”
“是!”
冬雪消融,角落里的点点绿茸将整个世界衬得如枯木发荣一般。
与何媞一批的五十二个姑娘已经在这小小的庭院中待了二个月。
天还未亮,何媞躺在铺上,手指摸索着从自己缝制的巴掌大的小枕头里抽出一根緅草掐断一小节,握在手心,用汗浸湿。
这是她进宫前,在住所附近搜罗出来的,虽是常见的野草,可冬日里哪有会有那么多,有些还正好置于干柴上,想来定是叔叔特地搜寻放置的。
待看到緅草后,何媞在住的屋子里,按照小时候与哥哥阿叔还有魏叔叔四人游戏的默契搜寻起来。
果然找到了魏叔叔布置的机关,手指拼兑板块打开后里面是魏叔叔给她留的信和一些银两。
信上只交代他留了一些银两给安嬷嬷帮忙照顾,还交代何媞切莫轻信他人,财不可露白。若是痊愈,使些银钱让人去给王白石的夫人去信,好来接应她。
可是乐以不听话。
何媞感觉到手中潮湿有涩意,便搓搓手中的草茎,使其均匀,往脸上揉搓几下,抹到脸上使手心的汁水更加充沛,然后往脖颈耳朵涂抹。
一边在手背手腕上抹匀,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把眼泪流尽了以后就不会再流了。
因为要省着点用緅草,何媞便每隔三日用上一小截,一截用上两次,用量少,所以她便显得没有刚入宫时那般黑了。
今日嬷嬷居然没有再教她们规矩。而是在她们队伍周围来回走动,不时的挑选出一些人来。
挑选出来的人都是这一批里面模样出挑,规矩极好的。嬷嬷转到何媞跟前,样样都好,只是肤色,站在那几个人里面稍显突兀,略微纠结,还是把何媞加了进去。
何媞七八个人站在一旁为一队伍,嬷嬷站在两队众人前训话,只作最后一些好意提醒:
“今日便是你们正式入了这宫门,生死造化,皆看个人。
嬷嬷只说一句常跟你们讲的话,闭紧嘴,关上耳,合上眼,莫要在贵人面前叫嚷。”
众人福身行礼,齐道:“多谢嬷嬷栽培。”
今日阳光正好,春风和煦,何媞踏入宫门。
秦清梦坐在靠窗的榻上,阳光透过窗上的花格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极了。
今日大概真的是个好天,秦妈妈送来个好消息。
几条纹路的眼尾兜不住她心中的喜意,竟发出了动静,惊醒了主人。
秦清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秦妈妈的一双带斑的手将一个眼熟的盒子置于桌上。
“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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