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二人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便带上了厚厚的账本。
皇后娘娘正由李婉仪伺候着梳妆,听闻二人前来,也知道二人何意,不由莞尔:“她们俩也真是...”
李婉仪在妆盒中取出一对耳坠,在皇后耳边比划着,皇后对镜看了几眼,点头道:“可,便戴这副吧。”
李婉仪小心替她戴上耳坠,一边道:“德妃姐姐与贤妃姐姐倒真是懂事贤德呢,宫里头无人不信服的。都说二位姐姐做事情滴水不漏呢,连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时不时夸赞。”
皇后神色未改半分,只仔细端详着今天的妆容:“她二人也是宫里老人了,办事自然妥帖。皇上前两日过来,说本宫近日身子大好,想来是你伺候得周到,要赏你,想必也会给你拟一个封号,”又站起身说道,“要是你尽快怀上龙嗣,本宫也好开口给你升一升位分。”
李婉仪福身谢恩:“多谢娘娘为玉儿操心。”
“不必多礼了,随本宫去正殿吧,莫让德妃贤妃久等了。”
德妃与素华正对坐着喝茶,旁边的小桌上堆着几本账本和一个锦盒,听到宫人唱喏,二人都起身行礼。
皇后坐定后便叫起了,素华打量着皇后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气血不足,但是整体气色看着好了很多,眼睛也有了神采。
素华先开口笑道:“真真是菩萨佛祖庇佑,如今娘娘身子大好,妾真是欢喜极了,必要在国安寺再供两盏佛灯呢。”
皇后听了也笑了,打趣她道:“贤妃不若把供佛灯的香油钱给本宫打两件首饰,做两身衣服,本宫自己庇佑自己,岂不是更便宜?”
素华见皇后有兴致,便也接话:“妾可不小气,待会就送料子来!左右日后阿花要下降,娘娘这个做母亲的,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届时便使人来抬,将娘娘的压箱底,全部搬走做嫁妆!”
皇后用帕子掩口,笑得停不下来,对德妃道:“瞧瞧,瞧瞧,阿花才几岁,贤妃就开始盘算嫁妆了,放心,该给阿花那一份的嫁妆啊,本宫早就备好了!必然不委屈了阿花!”
德妃也笑道:“贤妃如今愈发刁滑,怎么看都不像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素华作势便端上账本和印章上前:“德妃姐姐说的不错,妾今日便也跟娘娘讨个恩典,求娘娘收了这账本和印章,也好叫妾松快松快。”
李婉仪上前接过托盘,放到皇后座位旁边。
皇后也并未翻看账本,只跟二人说道:“德妃贤妃打得一手好算盘!本宫才好没几天,便把这账本往昭宁殿一扔,自己清闲快活去了!平白得了这协理六宫的名头不做事可不行,账本本宫便先收下,其他的事,该你们俩的,可不能躲了去了!”
德妃与素华听言,皆对视一眼,站起福身道:“妾等谨遵娘娘教诲。”
皇后摆手道:“起来,如今你二人都在妃位,不必时时行礼,”见二人起身,又道,“前几日皇上与本宫商议,静小仪顾氏虽家世低了些,毕竟育有五皇子,理应给一个嫔位;荣才人丽才人,都跟了皇上多年;还有今年进的新人,有几个伺候得不错的,皇上意思是,都晋一晋位分。”
德妃接话道:“娘娘说的是,静妹妹的位分实该提一提,她甫一进宫便掌了一宫主殿,如今晋为嫔位,也是名正言顺。”
素华笑道:“皇上与娘娘既然开口了,想必已经有了章程,何人晋何位,娘娘吩咐下去就是了,只是不知道挑了什么好日子晋封?”
“皇上本来是说中秋家宴办了,也是喜上加喜,本宫想着那天又是家宴,又是阿花生辰,又要行册封礼,虽说都是好事,可全部堆到一块了,着实有点太慌乱了些。便早些办吧,就定在了七月七。”
德妃有些诧异道:“这距离七月七只有十来天了,吉服可来得及赶制?”
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回了一句:“不需要赶制吉服。”
二人心下了然,只有嫔位以上才可以穿戴吉服,所以此次晋封看似盛宠,实则最高只得嫔位。
德妃与素华又同皇后汇报了这一年来的宫务,几笔大数目的银子出在什么地方,皇后一一听了,时不时问两句,三人说了大半个时辰,茶盏都换过三遍,才把这一年的事情都说清。
李婉仪一直在皇后身侧站着,看着不声不响的,倒真像个伺候人的,德妃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见皇后神态自若的,她也不好言语什么,毕竟若是在外头,妾室也就是伺候主母主君的罢了。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德妃和素华也各自跪安回宫了。
眼看到了七月七,今日要册封的几位,有几个是早就知道的,其他不知情的,被礼官念到姓氏封号,皆是一脸惊喜。新晋位的几人一同向上首的皇后下拜,皇后读了两段女诫,又赏了些物件,就算礼成了。
自此,静小仪晋了静嫔,怡贵人、祥贵人皆晋了宝林,荣才人丽才人皆晋了贵人,今年新进宫的宝林沈筱竹,赐了封号唤作婉宝林,良贵人许蓉晋了宝林,还有一位美人晋了才人,三位选侍晋了御女。
因着今日是乞巧节,皇后也未约束什么,早早发了话,今夜不必拘束,由着各宫宫人一同玩些游戏,历来有抓蜘蛛结网卜巧的,也有在水面投针观影的。
茗香殿里头,林玥带着林瑜林琛到处找蜘蛛,可这院子一天三遍有人擦洗打扫,蜘蛛根本无处生长躲藏。最后还是小连子在他们住的倒座房找到一只,由刘长贵送了过去。
这边涵翠苑里,姜更衣带着沛儿准备出门。
沛儿悄悄问道:“小主,咱们去了这么多次莲花池,一次都没有遇到皇上,今夜还要去吗?”
姜更衣道:“今夜月色如水,月下莲也极美,咱们也只是纳凉而已,反正左右无事。”
二人摸进园子,姜更衣找了一个方位跪好,沛儿又在各个小路口看了一眼,确保从任何位置看过去,姜更衣都是美的。
姜更衣对着月亮念念有词:“织女娘娘在上,信女姜氏有三愿:一愿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二愿皇上太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三愿父亲母亲姨娘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这句话她在屋里悄声练过无数次,虽没什么内涵,却符合她的水平,她本来就大字不识几个,说得有文采了,反倒惹人怀疑。
姜更衣念到第十五遍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
今晚月色极好,又有些闷热,林乾改完案上的奏本便站起了身,想着出去走走,张寮正要喊人随驾,林乾摆摆手:“罢了,你与朕同去便是了,人少也清净些。”
行至御花园附近,张寮提议去水边转转,夜里水边最是凉爽。附近的水源唯有华清池与千莲池,两相比较下,林乾决定向西。
刚出园子,他一眼便看到了莲花池旁边的粉衣少女,对着明月念念有词,清冷的月光洒下,满池莲花随风而动,少女衣裙发丝翻动,虽只是一个背影,却依旧窈窕婀娜。
少女祈祷的声音甜美虔诚,在月夜里格外清晰。林乾有片刻失神,随后他给了张寮一个眼色,张寮便高声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远处的少女一瞬间慌了神,半句话也没有留下,起身拉着身边的婢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张寮有些意外,还是请罪道:“皇上,这...可要奴才去查清楚是何人?”
林乾捻了捻腰间的玉佩,点点头:“去,查查是有意还是无心。”
这边姜更衣带着沛儿回了屋,沛儿有些不解:“小主,怎么半句话也不说就回来了?”
姜更衣却不以为然:“放心,若皇上有意,自然会查清楚我是谁。对了,这次还是要多谢你的那同乡了。”
沛儿更加疑惑:“为何?她明明只说皇上不爱出门。”
姜更衣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喝下,先前装腔作势的祷告,嗓子都要冒烟了:“天气炎热,皇上不爱出门——说明他一旦出门,就是来散心纳凉的,宫中水源唯有两处,一处有花,一处无花。我这一个月来,几乎日日都去千莲池,就算查到,我也不是刻意的。”
屋外是宫人与选侍更衣们嬉笑的声音,沛儿问姜更衣可要稍作梳洗,她好去院子里打水,姜更衣说稍微擦擦就行,沛儿答应着出去了。
姜更衣渐渐敛了神色,隔着纸糊的窗户,看着天空中的月亮,阿姆,我已经成功了一半了,你一定会保佑我的,是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朝,就有手下人来报了张寮。
张寮伺候着林乾换了常服,便开口道:“皇上,昨夜的女子,是今年新晋的更衣姜氏,自夏日以来,时常去千莲池摘些花啊叶子的。”
“如此说来,不是有意为之?”
“奴才会留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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