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遍体鳞伤，梦却安然无恙，不思量自难忘~昂昂~”
夜风秋凉，大街上偶尔有车影略过，田宇迷迷糊糊地一边傻笑一边唱歌。
背他的徐泽听得好笑，抖了抖肩膀上摇摇摆摆的脑袋，“这啥歌啊？还带昂昂的？”
“你还没听出来？”周虎回头笑道：“这是甜菜的手机铃声啊。”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每个转身恍如初见~”
“欸你个甜菜，”徐泽扭头瞅了瞅田宇醉醺醺的模样：“唱歌还挺好听啊你，以后多给哥几个唱唱。”
田宇还是没回答，只是傻笑着蹭了蹭脑袋，“离去的少年，风尘仆仆见字如面~”
徐泽刚张嘴，就听肩上突然传来抽泣的声音，瞬间愣住了。
周虎也听得一愣，猛地顿住脚，一边拉住身边的苏启明，一边回头看。
“春风秋雨呜呜……落笔成念，心花呜呜……一朵山野烂漫呜呜……”
田宇边哭边唱，气息极为急促，“落叶的成全，风的呜呜……执念，故地重游脚步轻浅呜呜……不甘的呜呜甘愿呜呜……不敢的甘愿呜呜呜一一”
在场的大老爷们纷纷慌了阵脚。
但不包括苏启明，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出神，因为这歌怎么听怎么熟悉，也让他想起了那句“你在我想哭的时候对我发火”。
徐泽急得背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脖子都快扭断了，“甜菜啊甜菜啊！你咋得了？！不哭不哭一一欸欸欸！虎子！快拿纸来！”
“小声点吼，”周虎从身后取下包掏纸，“嗓门那么大有什么用，甜菜人都醉成这样了，能听懂你说话不成？”
“你呜呜呜……你能带我去找谢星遥吗？呜呜呜……”
周虎手里的纸刚靠到田宇脸上，田宇就抓住他的手腕摇，但软绵绵的没什么劲。
周虎愣了下，嘴上忙哄着，手底下擦眼泪，“好好好，哥几个立马就带你去找谢心瑶。”
徐泽啧了声：“甜菜明明说的是后鼻音，肯定是谢星瑶。”
“……”周虎也啧了声，重新哄：“哥几个马上就带你去找谢星瑶哈，别哭了。”
“恩恩……”田宇抽泣地点了点脑袋，乖乖支起脸让他擦眼泪。
“这会儿？”苏启明的声音终于传来，但周虎完全没听出什么情绪波动：“这都快凌晨十二点了，去哪找？”
“啧……”周虎准备说只是哄哄，又不真的去找，只听徐泽恍然大悟般的一声“卧槽”：“是啊，这都几点了啊，人家姑娘不睡觉啊？这会儿去找不合适吧？”
“……”周虎神色有一丝咬牙切齿：“两位，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这时，田宇突然又哭起来，还喊出声音：“谢星遥不是姑娘！他是男的！男的！”
“……”
周虎和徐泽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两人又下意识地一起看向下一个人。
“看我干什么？”苏启明浓眉皱了皱，低下头再次将手机亮屏，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年承旭新发来的消息。
——可是现在离凌晨十二点只有四分钟了。
他不学习的时候，这会儿都躺在年承旭的双人床上等年承旭等睡着了。
年承旭还在学习吗？睡觉之前才会给他发消息吗？
一路背的背，哄的哄，沉默的沉默，弯弯绕绕好几条街和小巷，一行人终于找到了田宇喝醉前说的地址。
虽然大一开始就都认识，但分到西校区的同一间宿舍后关系才密切起来，这还是大家第一次来田宇的家。
苏启明抬头扫了一眼，这栋楼跟他和年承旭住的差不多，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居民楼。
没有电梯，他先行一步往楼上走，身后的周虎和徐泽还在各尽其职，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和楼道一样，都空荡荡的。
“甜菜啊，”周虎拿着钥匙礼貌性地提前开口：“哥们要开门了啊。”
站在门边的苏启明退了点位置。
“唔……”睡了一路的田宇突然动了动，虽然醒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迷迷瞪瞪。
但当门锁转动的声响传出时，田宇一下睁开眼睛，目光比喝醉前还要清明，拍着徐泽的肩膀开始扭动身体。
徐泽愣了下，连忙屈膝放他下来。
“甜菜啊，你醒了啊？”周虎见状，拔下钥匙递给他，“那你拉门吧，锁已经打开了。”
田宇却没接钥匙，或者说是像没看到周虎的动作一般，拉开门就小跑进去：“谢星遥~我回来啦~”
“…………”
门外三个人都愣住了，杵了几秒后，周虎和徐泽开始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苏启明个子太高，又因为楼道灯的角度问题，一个人就覆给了这俩人大片黑影。
他扭头瞅了眼门里：“怎么没动静了？”
“甜菜不是说是男的嘛，”徐泽也跟着往里瞅：“咱进去应该没事……吧？”
“不是这个问题……”周虎一时间有些犯难，“毕竟咱第一次来甜菜家，最起码也得甜菜说句‘进来吧’咱才能进不是吗？”
苏启明浓眉一皱，回头看两人：“他不是没关门吗？而且聚之前他都说了回不去宿舍可以来他家，喝醉之前还把钥匙给咱了，还不够吗？”
要是换做平时，他肯定也和周虎一样感到为难、思前想后，但也许是因为生气，他发现自己此刻的行为作风和考虑事情的角度居然全都有了些年承旭的影子。
“……”
周虎和徐泽对视一眼，挠了挠头，啧了声：“确实，走，进去吧。”
徐泽忙朝门里喊了一嗓子：“甜菜，哥几个进来了哈。”
屋内没开灯，只有靠近窗边的一些陈设才被月光照射到，模模糊糊能让人投去视线。根据距离判断，整间屋子结构不大，以附近的房价和阳台的面积来看，这间房子大概率是一室一厅的小居室。
苏启明进门走了两步就停了脚，从阳台移回视线开始找门缝，田宇应该在卧室，卧室开着灯那就一定能看到低缝。
周虎和徐泽也停在门边，从呼吸中能听出都有一丝被晾在外的尴尬。
“呜呜呜……”
徐泽闻声一个激灵，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墙。
与门这一片从楼道照射进来的亮光比起来，墙角透出的暖黄色光亮微弱至极，真的算是毫不起眼，徐泽一把抱住身前的苏启明，大喊了一声：“卧槽！”
“……额，”周虎顿了几秒，顺着墙摸索过去，“一进来就往里看了，都没回头，甜菜你窝在这儿干啥啊？”
苏启明在黑暗里拧着浓眉，把徐泽缠在自己身上的躯体扒下来，拉着人也往角落走过去。
“因为谢星遥在这呀……谢星遥……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没骗你吧……没人欺负我……大家都对我很好……”
晦暗不清的空气中，田宇捧着一颗苹果，声音连同呼吸又变得急促颤抖。
站着的三个人衬着微弱的暖黄色光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回头，找到了光源一一一个如工艺品般很小的、星形的、磨砂面的LED灯。
最后，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被微弱的暖黄色光照得最亮的那个相框上。
田宇窝在灵台那一方小小的角落不肯离开，周虎和徐泽只能原地陪着，苏启明和两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田宇的家。
凌晨的风更为寒凉，无论是谁走在空荡荡的街上都会显得有些孤单和萧条。
如果步行回家，就算腿长如高跷都得超过一个小时，可是打车的话又会莫名想起那句“打个车？看来猪养得很肥”。
“操。”苏启明烦躁地骂了声，使劲踹了一脚树坑边的小石子，顿时脚步加快往前走。
走过两个红绿灯，苏启明心里已经爬过一万只蚂蚁，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
其实也没过多久，说不定年承旭还在学习。
一一还是没看到新消息的苏启明这样想。
看到朋友圈显示着陈争的头像，苏启明点进去划了划屏幕，瞬间顿住脚步。
一一情报官.争：
他是个花心的男人，又说要古筝
现在这个点想弹古筝怎么办啊？
在线等！急急急！
1分钟前
一一情报官.争：
请问，现在这个点想弹钢琴应该去哪？（他说最好是雅马哈三角琴）
我也觉得最好是雅马哈，毕竟他将钢琴视为打击乐器，抗造
9分钟前
一一情报官.争：
别人唱歌唱的是歌词，他唱的是音符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他到底在唱谱/背谱or装逼？
视频
21分钟前
一一情报官.争：
为何有人生来就要做我眼里的刺？
为何吃得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么这么这么这么慢？！
图片
1小时前
一一情报官.争：
我吃饱喝足，站在环景落地大窗前欣赏夜景
蓦然回首
他还在吃
图片
1小时前
一一情报官.争：
前生他转头就走，离别时只扔下一句让我快去吃饭
我不信！
我愿意等他，他也一定无比挂念我
果真，他转世只花了两小时
然后带来十张毛爷爷要请我吃饭
我愿继续将他称之为我的臭宝
图片
2小时前
苏启明眼睛越瞪越大，头顶打下的暖黄色路灯和下颚打上来的手机亮光将他的脸部轮廓各自衬托，呈现出的阴影却让他刹那间像极了某个阴森可怖的凶手。
他脑子里涌出的问题简直要挤爆了。
屏幕静止了一会儿，开始被覆满粗茧的指腹快慢不定地来回滑动。
照片里的年承旭坐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目光冷漠，侧面照显得他冰冷鲜明的眼窝下，眼睑是那么得浮肿。
照片里的年承旭坐在铺着餐布的桌前，桌上有蜡烛、红酒、各色美食，那张正在进餐的脸毫无表情，但他那些，垂下的眸、握在银色叉柄的手指，甚至是只微微张开到能够放进食块的唇，都显得他那般优雅。
照片里的年承旭还是坐在桌前，桌上的食物明显少了一大半，而他面前的食物却没多大变化，只有细心看过去才会发现每一份都少了均等的数量。
视频里的年承旭哼唱着音符，构成旋律，有细微的风声混杂在内，让人一听到就想起那句“落日有晚风，我有你温柔的歌声”。
可是……
年承旭居然会弹钢琴？！还会弹古筝？！
什么时候学的？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全然不知！
苏启明眼睛酸涩到极限，终于眨动了几下。
然后滑动屏幕，开始了第二轮“复盘”。
年承旭兼职完居然没回家而是去和陈争吃饭？！桌上为什么有蜡烛和红酒？！环景落地大窗？！
他都还没带年承旭去过那儿吃饭！！！！！！！！！！！！！！！！！！！！！
苏启明怒火直冲天灵盖，没看完就一把掐了屏幕，步伐极大地迈开腿往前冲。
·
“你自个儿都管我叫人情世故了，还怀疑我的社交水平？！他们就是打心底里觉得我是个穷学生，要是我TM家里有跨界集团或者千万亩地，你看谁敢在评论区这么敷衍我！”
年承旭充耳不闻，自顾自舔着手里的雪糕，蹲在马路牙子连头都不回。
“哎呦真是……真给我气着了。”人行道上的陈争扶额望月，又低头沉思：“你说我要是以后能拥有跨界集团或者千万亩地也行啊，关键我再过半辈子也有不了啊，咋就这么憋屈呢！”
年承旭蜷起手指哈了口气，换了只手拿雪糕继续舔：“让你不好好学习。”
七个字轻飘飘的，飘进陈争的耳道，陈争瞬间瞪圆眼睛，两三步逼到年承旭身后：“我没好好学习？！我TM被我妈一次次揪着耳朵从梦里吓醒来，然后一字不差地按照你那破纸学进北大，我还没好好学！？”
年承旭边舔雪糕边点头：“你就是没好好学，你兼职到现在挣的钱，还没我高考拿的奖金多。”
“……”陈争吸了口冷风，实属有些心梗。
“我那时候又没电脑，只能写纸上，谁叫你拿在手里看的，你应该贴在墙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一一毕竟记在脑子里有点太难为你。”
“…………”
正当陈争陷入对未来人生的迷茫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年承旭！”
陈争的迷茫被掐死在摇篮，扭头去找苏启明，只见“一座峰”已经跑到了路宽的三分之一。
“卧槽……”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年承旭，重新抬头：“他咋知道咱在这儿的？”
苏启明的双腿像是裹了风，运动球鞋因脚步过于急促，在寂静的街道发出响亮的摩擦声，即使上身穿着浅棕色的棉质卫衣，但还是能看出强壮的身体轮廓，包括胸前时隐时现的块状肌肉轮廓，攥成拳头随着脚步摆动的双手有一股气势一一一把拎起领子，另只手从下颚一拳打飞你的气势。
陈争吸了吸鼻尖，电光火石间想出对策。
一一他蹲在了年承旭身边。
又觉得不够，于是胳膊也靠住年承旭的胳膊，这才觉得靠山稳了。
按理说暴吼一声对方名字的人不会立刻开口说话或骂人，苏启明看样子也是如此的。
但事事难料，比如此刻，对方在用行动实名制告诉你：毫无反应的他，拽王，在下个星期就是立冬节气的今天凌晨，在满腔怒火愤愤而来的你面前，吃雪糕。
“………”苏启明嘴是张开着的，也在动，可就是没声音传出，气血冲头眼前白花乱冒，手一伸就朝雪糕抓了过去一一
年承旭前一秒还在舔雪糕，刹那间绷直胳膊将雪糕举得远远：“花钱买的。”
“……”苏启明愣了下，紧接着眉心狠狠一跳。
跳得很激烈，看得陈争伸手在自己的眉心按了按，但他心里开始有些想笑一一这俩人的事他已经听年承旭说过了，原本他还挺好奇这两人会以什么样炸裂的开局见面。
“我耳机掉下楼了，我视力很好，我趴在窗台上找，苏启明骂了我一顿，然后去上学了。”
一一这是年承旭的原话。
其实在他眼里，当年年承旭满不在乎，而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年承旭依然具有那样的态度。
因为在年承旭的讲述中他一听就知道这两人闹了矛盾，毕竟苏启明那个傻大个别说无缘无故对年承旭发火，有理有据对年承旭发火都不太可能，极有可能是被气疯了，毕竟年承旭真的很容易让人恨得牙痒痒，他完全有资格现身说法，他完全能理解苏启明，而苏启明骂完就走，年承旭讲述过程却像是在背课文，这就足以说明年承旭依然具有那样的态度。
他并不怀疑年承旭说的话，因为还有一点一一年承旭讲究事实，这是年承旭从小到大一直具有的一大特点，这个人讲述时不可能掩盖、扭曲事实地瞎说。
他原本以为，千亿分之一的可能原本以为年承旭会思考一下关于自身的问题，况且他上次已经那么明确地告诉年承旭，你是个恶毒、尖酸、刻薄、扭曲的人，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大家的年龄都换做二开头了，先不说总该长大，最起码的，总该变一变了吧。
一一但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那千亿分之一的可能根本不存在，哪怕全世界都跟年承旭闹矛盾，年承旭一定都不会吾省吾身，所以年承旭一定还是满不在乎的年承旭。
年承旭这一点他非常喜欢，哪怕这一点让他经常恨得牙痒痒，因为注重人情世故的他做不到这一点，而这也是据他观察年承旭从小就具备的另一大特点一一平等。
年承旭一定不会吾省吾身，所以他也一定不会思考关于别人身上的问题。
在他身边你时刻都能感受到平等：比如在他无视别人时，你也会被平等无视；又比如，在你因为他把所剩无几的零食分给你吃而感动的时候，你会看到他转头也会分给路边的狗一块。
哪怕你作为他的好朋友，哪怕他把你作为他的好朋友。
因此对年承旭来说，为人处事原则只有一条：万物皆平等。
也许正因为是个没什么显著作用却爱遭人恨的原则，所以他才会经常被气得牙痒痒吧，没什么显著作用的原则，他却做不到，他很喜欢。
所以他把年承旭当臭宝，又嫌弃又宝贝。
他笑着回过神，一抬头，愣住了。
一一苏启明在他面前以电光神速，双手上阵，一把抢过年承旭手里的雪糕塞进了自己嘴里。
“……”年承旭明显没反应过来，对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这才扭头去找雪糕。
“噗，哈哈哈！”陈争实在忍不住了，本来刚刚想事情时就时不时想笑，此刻算是情绪爆发了。
苏启明被雪糕冰得太阳穴猛跳，可还是拧着眉头在忍，只是看样子怒气的发泄口对准了陈争，连表情和气场都用不着，光是强壮身躯覆出大片阴影的俯视就逼得陈争秒变怂脸。
“醒醒！”陈争咬牙切齿地小小声嘀咕：“他抢你雪糕！”
年承旭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仰起头看向苏启明。
陈争本以为他要来一番dom系顶尖标配发言，却见他顿了几秒后站起身。年承旭的身高在“一座峰”面前还是显差距了，毕竟现在为止还没人做到过能平视苏启明，对视几秒后，朝苏启明伸出一只手：“雪糕。”
苏启明“咔嚓”一声咬折了木棍。
“……”陈争瞄了眼两人，脖子酸，干脆也站了起来。
年承旭转过头对他说：“他不还给我。”
“……”陈争这才知道年承旭站起来是为了干嘛，看来是白期待一出好戏了。
他又把视线移到苏启明那儿。
一一苏启明居高临下地盯着年承旭，单腮咀嚼着木棍，导致皮面上的酒窝时隐时现，在此刻昏暗不明的空气中，平日里盛满温柔的窝散发出的是充斥邪气的阴戾，唇外的木棍跟着一下下晃动，又似是不爽的表达，又更有挑衅的意味。
“！！！”陈争一下睁大双眼，这样的苏启明他见过吗？好像得追溯历史回忆了吧？！
千亿分之一的可能有好戏！
他又将视线移回年承旭那儿。
毕竟归根究底，苏启明原本就是这样的，这才是苏启明，那个“我要弄死你”的眼神他可是到现在都没忘，他突然好奇现在不再是萝卜丝的年承旭面对当年那个大萝卜苏启明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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