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少年的野 > 第133章 第 131 章

第133章 第 131 章

自从启动笨研项目,宋启的生活又充实了许多。就比如据他的最新研究结果显示,笨蛋美人年承旭根本就不是不懂字面意思上的“笑点”,而是不具备幽默感知——他一连讲了五个笑话,笨蛋美人年承旭……没笑过。

吃完午饭三人又前往案发地点调查,狗粮有被进食过的痕迹,但不如往常的是,就连装狗粮的袋子都少了一些边角。

“看样子狗子很饿。”宋启动作娴熟地将破损的袋子装进带来的塑料袋里,准备等下去扔掉。

黄狗能来进食,宋启感到很欣慰,站起身对两人笑道:“那我们晚上再来。”

午间太阳毒辣,炽热地晒在人身上无比难熬,而几只小奶狗就那样接受着太阳光的直晒。年承旭看得皱起眉,说:“它们会不会被晒死,我们应该找个纸盒盖住它们。”

宋启一愣,回头也看着小狗们。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反而觉得小狗们多晒晒太阳会健康地成长。

“不行。”周晓刚摇了摇头,“这样会增加黄狗的警惕性,或者会再次惹怒它——它不懂我们盖纸盒的目的,况且它是流浪狗,不像家养狗对人类提供的狗窝有安全感,哪怕它察觉到纸箱能避光,对幼崽是好的,它也会破坏掉。”

宋启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出一句:“牛逼啊兄弟。”

年承旭不懂周晓刚说的那些。他看了周晓刚一会儿,又看了看缓慢爬动的小奶狗,突然察觉到一点:“它们会爬,但是我们每次来它们都窝在一起,是黄狗叼回去的吗?”

宋启和周晓刚同时一愣,都看向年承旭。

“诶对啊,”宋启一时无比激动,“是啊!这就说明黄狗一直在这附近!对啊对啊!”

这次换做周晓刚看了年承旭一会儿,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角,故意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它们自己爬回去的?”

年承旭奇怪地回视周晓刚一眼,指着小黄狗们,说:“它们都往出爬了,肯定玩够了才回来啊,只不过黄狗回来太早,总是把它们叼回去。”他伸展胳膊,指向周围:“这里这么大,干嘛总是窝在这,一点都不开心。”

周晓刚无声地笑了——年承旭和他想的一样。

那些偷跑出寺院的记忆,因为年承旭的话,翻涌在他的脑海中:爬树摘果子结果摔屁股蹲,瀑布当中洗澡结果冲成落汤鸡,小溪里抓鱼结果脚滑趴水里……

在别人眼里周晓刚是个老干部,然而曾经的那一个个日子也都是事实。尽管最后都会被揪着耳朵提溜回寺院,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非常开心的。

不同于共情成功的两人,一旁的宋启听得十分愕然。

宋启跟着年承旭的手移动视线,出神地赞叹:“你不当狗可惜了,你要是当狗,那肯定是狗大王,带着它们野——兄弟们,我们探险大队今日/向西面的草地进发!都给本大王跟上!不许掉队!”

宋启丰富的想象力为他构造了一整个狗视角的世界,他完全没意识到,幻想中,幼崽小短腿的他正在奋力爬行,免得掉队。

爬着爬着,宋启倏然反应过来跌入现实——怎么能说出年承旭不当狗可惜了这种话呢?!

他双眼噌地瞪圆,嘴错乱张合道:“啊,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没有!”

宋启脑内戏份太多,导致光凭表面让他看上去有些神经。年承旭不得不把视线从小奶狗们的身上移过来,然后看傻子似的看着宋启。

和人类年承旭对视着,宋启还有些如梦初醒般的恍惚:“真的……”

“噗。”不爱笑的周晓刚又一次,沉沉地笑了。

三人在楼下告别,年承旭回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用手机查询自己的余额。

科院研究所读博没有学费,之前住在出租房每个月有住房补贴,现在可以用这笔钱开始交住宿费,伙食费之类的可以忽略不计——不点外卖,花不了多少钱。

论起这几年的开销,租房为大头,包括水电费等所有租房开销,然后就是与学业有关的费用,最后是日常开销。年承旭没有记账的习惯,所以这些烦杂的开销没有准确的数值,只全部用被他视为“花销”的高考奖学金和租房之前挣来的兼职费支付。

“花销”肯定还有剩下的,只是具体数值无从得知。

年承旭把存款和花销分得很清。早在高中兼职时就有这两者的存在,但自从花销不再是兼职费里的硬币,不再代表他自己的花销,还能承担苏启明的花销,花销对年承旭来说就不再只是字面意思,变为提前储蓄用于花销的“花销”。

只不过,无论花销如何变化,年承旭还是当初那个只懂得把兼职费的纸币储蓄在信封、硬币用于花销的年承旭。

不懂导致了年承旭并没有分得很清地储蓄存款和“花销”这两笔钱,所以存款和“花销”以虚拟数字汇集成到了一起,只有一个余额。

虽然全都存到了一起,但年承旭能计算出来其中的存款。

这几年的存款来源很多,但印象最深的是他辅导期间的最后一个学生——李子诺。

李子诺不同于年承旭辅导过的其他学生,其家长要求辅导李子诺所有相关出国留学的成绩,所以辅导费是他辅导期间学生里最高的。

当时高三的李子诺成绩保持在年级前15-20名。李妈妈提出的让李子诺个位数名次进步,年承旭否决,并直接指出必须跨十名进步,李妈妈爽快地给出500块/小时的费用。

第一份合同为一节课两小时,费用1000块,周内每天一节课。这份合同一直生效到李子诺期中考成功位列年级前三——李妈妈修改了合同。

第二份合同为一节课两小时,费用1200块,周内每天一节课;周末每天一节课,课时不限,600块/小时。

李子诺在继期中考的月考中保持名次并提高了总分,李妈妈再次修改合同——有关于课时的条款全部删除,只留下600块/小时的条款。也就是说,在第三份合同中李妈妈把课时相关的拟定全权交给了年承旭,这份合同一直生效到了李子诺的所有相关出国留学考试结束。

年承旭一边回忆一边在计算,最终脑海中得出一个税后的数字。

突然他记起请陈争吃饭花的十张毛爷爷,轻轻皱了下眉。那是除了上税以外,唯一一笔他花出去的辅导费。

李子诺的辅导费很好计算,但之所以印象最深,不光是与李子诺相关的辅导费,还有另一部分不需要上税的——李妈妈给的红包。

从李子诺稳居年级第三开始,所有关于李子诺的考试,小到月考、期中末考、模考,大到托福、高考、ACT,每次成绩出来李妈妈都会给红包。直到李子诺收到Full offer,年承旭收到来自于李妈妈给的最后一个,且最大额度的红包。

除了李子诺,其他学生的辅导费,衣服店模特兼职费,花瓶费,大学全额奖学金,物理所奖学金……

但无论什么来源的存款对年承旭来说都是存款,而且只要被视为存款,那就一定是死期,不到日子不能取出来。

年承旭计算完所有的存款,得出余额中“花销”的数字,然后微微愣了下——苏启明不在身边,不再需要租房,也不再有一系列烦杂的开销。

突然之间,年承旭想把“花销”全部融合为存款。

这样一来,之后的余额就分为存款和每月的四千来块两部分。

年承旭垂眸看着手机上的余额,心里对狗的安置费能拿出多少钱已经有了底。

这个月的四千来块已经发了,他也已经在这个月的四千块中花了不少——不说今天给狗买东西,只昨天被狗咬去医院一件事。大夫说五针比三针好,于是年承旭选择五针,要根据体重打免疫球蛋白,五针一个月打完,总共三千来块。

这个月肯定是要超支的。

但对年承旭来说,非常简单粗暴的,只要狗的安置费不超过他打针的钱,那么这就是公平的。

张江在隔壁工位往年承旭这边看了好几次。又一次回头看时,见年承旭终于动了动,张江抓住机会迅速拿起手机、点进微信、递向年承旭。

“什么?”年承旭疑惑地接住。

“王宇,”张江挪着椅子滑到年承旭身边,和他一起看手机:“刚给我发消息,说是什么黄狗安置协会?让我叫你进群。”

年承旭懵然地眨眨眼,然后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手机去扫张江手机上的二维码。

解锁卡顿,触屏卡顿,进入微信需要三四秒,扫码聚焦花了三四秒,但没反应,硬是两次才扫成功。

张江愣愣地抬头去看这台手机的持有者。

年承旭没察觉他的视线,一进群就收到王宇文字加表情包的欢迎,点点屏幕回了句谢谢。

张江又低下头看自己上个月刚换的手机。

他更愣了。

尽人皆知手机更新换代极快。因为换机的需求变少,手机厂商需要刺激用户购买以及销量提升。

但显然没刺激到他面前的这位巨佬。

年承旭看上去十分有耐心,在手机卡顿、延迟的时候,并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不停地触屏。

巨佬这种情况难以判断,毕竟巨佬手里的那台放在五六年前是被称作“卖肾”级别的手机。

巨佬当然不可能在五六年前卖肾买手机然后用到现在,也不可能是因为穷才用卡成狗的手机,毕竟两年来,巨佬来所里穿的衣服都不是便宜货。

张江默默地挪着椅子回工位,握拳抵在鼻尖思考了一会儿。

就事论事,巨佬看上去对所有的数码产品使用都不熟练,当初把纸质版照片变成电子版设置成壁纸就是他和年承旭说第一句话的契机。

难道是巨佬在五六年前拥有了这台手机,但因为对数码产品使用不熟练,导致对数码产品没了兴趣,然后就可有可无地在用?

张江愣了下。

这怎么跟他爷爷一模一样。

但是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巨佬对数码产品使用不熟练,导致手机卡成狗巨佬却依旧十分有耐心。

巨佬不懂手机这样就该换了。

他爷爷也不懂。

OMG……

有些人壳子看着比我小,但其实灵魂可以当我爷爷?

张江愣愣地回头看了年承旭一眼。

然后又报以同情地回头看了年承旭一眼。

难道这就是巨佬的特质吗?

如果这也是差距中的一部分,那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年承旭那样的成绩了。

年承旭披上小毛毯趴桌睡觉,感觉没怎么睡就被宋启叫醒去吃饭。

其实比起平时,宋启来得算是比晚的。因为接手了给小狗的喂奶工作,他泡好奶粉才来找年承旭,吃顿饭的时间差不多就能降到小狗可以喝的温度。

两人打上饭,看到王宇他们也在,于是过去坐一桌。

年承旭刚坐下就察觉到王宇在看他,紧接着就听王宇说道:“诶诶,年承旭,你一下午怎么都没在群里说话啊?”

宋启嫌弃地道:“他在睡觉啊,这还用问。”

王宇置若罔闻,还在看年承旭。

年承旭对他点点头:“我在睡觉。”

宋启更加嫌弃:“看吧!你还不信我,我都在群里跟你说过了。”

“不是啊……”王宇神色有些懵,“我就是没想到他居然睡得着,爱睡觉和能睡得着是两码事好吧?”

正在啃鸡腿的李睿把鸡骨头吐出来,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一种爱睡觉而且能睡着的情况,不过那是种病,叫克莱恩-莱文综合症。”

“啊?”王宇没来及疑惑几秒就被鸡骨头吸走注意力:“诶诶诶,哥几个的鸡骨头收一收,等会给黄狗拿去。”

“OK!”李睿把鸡骨头放到桌子中间,又继续说:“那是学名。叫睡美人综合征,俗称睡美人病,还有睡美人症候群。”

宋启愣得缓不过神。

还真叫他说中了?高岭之花真变成睡美人了?

钱嘉航也把骨头放过去,说:“我听说过这种病,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异常,会反覆出现过度的睡眠及行为改变。”

几个大男人里就剩周晓刚没发言。

周晓刚打饭没打鸡腿,大伙都知道他一直是一餐吃下来就几块钱,也不会对周晓刚调侃“我们都打鸡腿你怎么不打”这种尽管没有恶意的话。

周晓刚扒饭很大口,吃饭总是腮帮子鼓囊囊的,嚼完说道:“爱睡觉,还能睡着,不是病。”

话题的主角年承旭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啃鸡腿,见一桌人都在看自己,疑惑地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眼,牙齿撕咬下一条鸡肉嚼着道:“我从小就有病。”

“???”桌上的几个人全愣住了。

李睿震惊地想,莫非真让他猜对了?结果发现大伙都和他一样震惊。

震惊归震惊,但在座的没一个人说话。年承旭奇怪地又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遍。

怎么没人说话?难道不是说他有病的意思吗?

他看向李睿和钱嘉航:“你们说的那个也是天才病吗?”

“……啊?”

李睿和钱嘉航对视一眼,都没明白。

年承旭把鸡骨头放到桌子中间,说:“我从小就有病,全是天才病。”

“……”

又没人说话了。

年承旭皱了皱眉,第三次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遍,接着看向李睿和钱嘉航,说:“如果你们说的那个病也是天才病,那我应该就是得了那个病吧。”

从食堂出来一行人就跟随宋启散着步去了护栏附近。

几个大男人时不时你看我我看你,脑海中全都是那些年承旭语气平静说自己有病的话语声。

夕阳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年承旭依旧走在后面,发现自己踩着大家的影子,就又往后退了退。

年承旭垂着头,银丝半框眼睛反射着蓝色的光,镜片后的眼珠快速转了转,悄咪咪地重新扩大步伐,纯白色的球鞋踩在了一排影子里的某个脑袋上。

恶作剧的人不知道自己在恶作剧,但感受到了的恶作剧的心情,年承旭一双狐狸眼异常发亮。他唇角微微勾起,抬头去看这个被踩脑袋的倒霉蛋,发现是和钱嘉航凑在一起说话的王宇。

“——哈哈。”

一个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几个大男人下意识对视几眼,然后停下脚步往后看。只见年承旭迎着夕阳的暖光在对他们笑,透过反蓝光的镜片,可以看到那双笑得弯起的眼睛是在看着王宇的。

年承旭是在对王宇笑。

意识到这一点,第一次见高岭之花这样笑的几个大男人各自扭头去看王宇,而王宇愣愣地杵着看着高岭之花对自己笑,脑袋里炸开了花。

砰砰砰——心跳到世界都逐渐变得安静,王宇脸上热得不行,但他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像小女孩一样羞得低下头。

“怎……怎么了?”王宇试图表现得正常,也跟着笑,结果嘴角差点扬到高高跃起,间不容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另外几个大男人见状不懂也懂了。

这次周晓刚又咳了一下,宋启突然感觉到醍醐灌顶,朝年承旭走过去的过程中隔开了王宇的视线:“笑什么呢?一个人跟在后边还突然笑,听上去傻呵呵的,走,跟他们并排走一块儿去……”

年承旭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嘴角还带着笑,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周晓刚旁边。

周晓刚练家子的体型能够完美阻隔王宇看过去的视线,宋启很满意,摇了摇手里的奶瓶,道:“温度差不多了,等会儿黄狗不在的话我就先去喂奶。”

李睿来了兴致:“这次让我喂吧?我听你喂就手痒痒。”

李睿一说喂奶,钱嘉航也想喂,宋启胳膊往肩膀上一搭搂住身边的王宇,说欸嘿,我跟你们不熟,你们自己人争取。于是以宋启为间隔的,包括王宇的几个人开始争夺关于喂奶的权限。

宋启左边只有年承旭和周晓刚,年承旭拍了拍周晓刚,等周晓刚看过来就扯了扯他的肩膀,让周晓刚凑下来点,然后捂着嘴小声说:“我刚踩到王宇的头了。”

周晓刚痒得挠了挠耳朵,没听懂:“啊?”

年承旭回头指了指身后,周晓刚看到年承旭眼底浮现出一丝俏皮的意味,接着就被年承旭扯着衣服又拉下去,小声对他说:“我踩影子的头,发现是王宇的头,哈哈。”

“……”周晓刚扭头看着年承旭。

虽然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看得出来,年承旭不仅不是大伙刻板印象里的那样,反而还是个非常可爱的人。

周晓刚轻噗一声也笑了。

这边笑着那边吵着。宋启转头看过来,一时有些懵逼,视线来来回回在年承旭和周晓刚两人脸上转:“咋回事啊?你俩咋笑起来了?他们……”

话音未落,宋启感觉到手里一空,回头看过去奶瓶已经到了王宇手中。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人喂一只!”

几个大男人喂奶确实没有技巧,宋启只能一个一个纠正。

一回生二回熟,隔天早上喂过一次后,中午就差不多都掌握了喂奶技巧。而几个人中最有个人特色的就是李睿,这人喂奶的时候把小奶狗抱在怀里,一边喂奶一边嘴里嘬嘬嘬,看上去就跟喂他儿子似的。

下午吃过饭,一行人又前往护栏,现在自从安置群建起,案发地点也改名为喂养地点。

夕阳扑到草坪上泛起一层光,夏天的风一到晚间还是很舒服的。

几只小奶狗今天也应该是想要出去探险但被黄狗叼回来,现在又在缓缓慢慢地往外爬。

许逸下楼活动腿脚,嘴里哼着上学那会儿班上女同学抄过歌词的调调,他边走边做上肢的伸展运动,但又不敢用力,怕咔吧一下老胳膊老腿的遭不住,走着走着听见一声:“欸嘿!”

发现是学生,许逸的职操登时汹涌:“干嘛呢干嘛呢!瞅着这儿没摄像头就放着科研不搞跑这来聚众偷懒?!”

“我日……”李睿扭头看过去,惊出一句脏话。

许逸一个头两个大——他在一众偷懒人员中发现了他的关门弟子。

“年承旭!”许逸步伐极大地朝年承旭走过去,只觉清明穴直跳,一个不注意满是口音:“干哈呢干哈呢?!你搁这儿干哈呢?!”

草坪边,马路牙子上,年承旭缓缓地抬起头,又慢慢地低下头,指着用小石子在水泥地面划出的小狗,说:“画画。”

许逸:“……”

许逸扭头瞪向宋启:“小宋是不是你撺掇他的?肯定是你!谁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要画画。”

宋启:“……”

宋启从草地上连滚带爬窜出来,态度庄重严肃地道:“我没有啊许老师!”

年承旭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许逸,又偏过头看了看身边也在用小石头画小狗的周晓刚,一时分辨不出自家导师到底是否具有偏见。

宋启眼尖地一瞥,立刻哀嚎道:“明明是周晓刚在和他画画,您看不见我在和他们喂狗吗?”

“周晓刚?”许逸若有所思地回头看,才发现这大个子因为和自家关门弟子离得最近,完全被他忽视了。

周晓刚宿舍的几个人悄无声息地窜过来站成笔直的一排,低声一二三后整齐地大喊道:“许老师好!”

李睿几个人都是按部就班考学考进物理所的,年龄不小了,搁外边儿孩子都上小学了,一身短袖牛仔裤多少是精神的,但就是都有些皱巴,明显是洗完衣服随便晾干不往直捋的,这一点还挺有科研精神的,许逸稍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除了李睿的镜片有点厚,眼睛小了一大截,其他几个长得都人模人样的,是不愁找不到媳妇的长相,却坚持把科研以外的时间都留给物理所搞生态文明建设,就像某个研究员一样,三十岁了别说孩子就个连女朋友都没,许逸心酸痛楚的同时又满意了些,嗯了声道:“行了行了,该干啥继续干啥,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

“收到!”站着的一排人连连点着头心想,不愧是就职到现在只招了一个学生的许研究员,这谁受得了,年承旭确实是个狠人。

狠人拿着小石子在狗边画了一根火腿肠,起身走到许逸面前,说:“走吧。”

“啊?”许逸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严肃地一思考,语气降下来道:“项目还没说好,这几天你先多跟别人玩玩,别一天到晚窝在办公室里,看你趴着睡我都困得慌——行了,你们玩着,我走了。”

护栏离楼有些距离,许逸一套伸展运动没做完就累哼哼的。

“许老师!”张江健步如飞冲出楼门:“你见到年承旭了吗?他手机响了……”

“见着了,他舍友给他打电话了?”

张江从兜里掏出年承旭的手机:“恩,我接的,他说有事找年承旭。”

许逸实在是累得不想再走一圈了,没接手机,拍了拍张江肩膀:“护栏那段的草坪,自己找去。”

张江又把手机踹回去:“您老又累着了?我先把您扶回去吧……”

“滚滚滚,”许逸拍了下伸过来的手,绕过张江嘀嘀咕咕道:“我才30!老个屁!别用你们的标准衡量我!”

张江嗐了一声,刚准备往草坪走,手机又响了,屏幕显示两个字——舍友。

跑过去让年承旭接来不及,张江先接通:“喂,你好,那个我知道他在哪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你看你要不要先挂了再打过来?”

手机无声片刻,如低音炮般苏到极致的低沉嗓音传来:“没关系,我想了想还是等他看到自己打过来吧。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张江愣愣地眨了下眼睛,那头又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便挂断了电话。

声音真好听,张江掏了掏被无实质搔过的耳朵,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想。

……

老旧的居民楼屹立在夕阳下,房东大伯挥了挥手,提着菜篮子转身走进人群。楼下的一排店铺有的已经换了招牌,面馆的大婶似乎找到女婿打算回家带娃,现在营业的是一家菜铺子。

街边人来人往,苏启明定定不动地站在夕阳照射不到的阴影里,抬头望着居民楼的一扇窗户,他身边只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和手里的一部手机。

夕阳不断偏斜,苏启明终于拖着行李箱转身,步伐茫然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

黄狗安置协会里,就年承旭一个人没项目,这几天都是和大伙在楼下告别后直接回宿舍。

夕阳西落,天色开始昏暗,年承旭刚走出物理所就被一只粗壮的小麦色手臂拽向墙边。

皮肉与骨头感受到极具压制性的力度,年承旭眼睛还吓得瞪着,就已经因为熟悉的怀抱放松下来。

“你回来啦?”他欣喜地想要抬头看,眼镜突然被取掉,紧接着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后脑勺,整张脸埋进坚实饱满的胸膛。

脸被两块硬邦邦的胸肌挤在中间,年承旭眼前一片昏暗,头顶传来的呼吸声无比粗重,却又有无法忽视的克制。

“我还以为你走了。”苏启明沙哑的声音硬冷地说,“不要我了。”

年承旭听得皱眉,抬手扒住另一处硬邦邦的肌肉,想要取开苏启明的胳膊。

“我想要把行李放下,出门买点菜给你做饭。”头顶上苏启明的语调颤抖但凶狠:“你为什么把房子退了?回答我,说你不是不要我了。”

年承旭呼吸着苏启明身上的气味,有些懂了,却也愣住了:“我……”

苏启明陡然厉声:“你说啊!你回答我!说你不是不要我了!”

掰胳膊的修长手指松开,年承旭把双手伸到苏启明身后抱住他,然后把脸埋得更深,感受苏启明震荡又凌乱的心跳:“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我想的是你回国之后就去新疆开农场了,我一个人没必要租房子住,太浪费钱了。”

“……”

连夏夜的蝉鸣都为苏启明消失了一瞬。

桎梏慢慢松开,年承旭终于能抬起头看。

苏启明别开带着泪痕的脸,凶狠未退干净的眼睛布满血丝,强悍的腱子肉被有些脏的黑色短袖绷着,一头黑发也乱糟糟的。

像是窝在甲板里偷渡来的。

年承旭松开半个怀抱,用一只手抹了抹苏启明的眼泪,然后扒在软下来的胸肌上,指尖陷入被绷起的黑色布料,虚空抓着苏启明的心脏,踮起脚尖朝苏启明的脸颊亲过去。

“呃。”苏启明脸色一变,连忙抓住年承旭的肩膀,把人的脚后跟按回地上。

苏启明左右一张望,声音里的戾气一时半刻还在:“在你们所门口呢,叫人看见了怎么办。”

年承旭闻言记起许多苏启明说过的话,比如来电显示。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兜,皱眉道:“我手机忘拿了,今天食堂的菜单有鸡腿,但是宋启来找我吃饭找迟了,怕打不上鸡腿,你等等我,我去……我不去拿,你都在我身边我要手机干嘛。”

表情转变之快的模样着实可爱,苏启明看得沉沉地笑了,粗粝的指节稍重地刮了下年承旭被眼镜压红的鼻梁:“你还敢说,你这几天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年承旭一把捏住刚才想亲苏启明的那半边脸,瞪眼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本来就没用手机联系你的习惯。”

误会了,但无家可归是事实,没有家可以回去,出了研究所的范围苏启明就握住年承旭的手,另一只手拖着行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并不显得奇怪,年承旭更多的是会被当成一个“长得太过漂亮,但平胸”的大长腿妹子,苏启明早在年承旭蓄发时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敢在除研究所外的任何地方牵着年承旭。

年承旭一米八的个子单独看过去,和与苏启明在一起时看过去是不一样的。苏启明的身高会对年承旭的身高形成视觉上的调试,再加上苏启明的体型,以至于两个人牵手走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这次出国发生的事情比较多,苏启明心里沉重,但又不知道怎么和年承旭说。

总归是要说的,苏启明无意间看到街边的甜品店,心里再次拧了一下,终于站住脚不再走。

“怎么了?”年承旭摇了摇和他牵在一起的手。

苏启明眉头紧锁,神色明显还在思考和犹豫。

许是眼神的改变,苏启明一双狗狗眼却似刀锋,万里挑一的体格配着浑身腱子肉,显得凶相毕露。

“换做以前,”苏启明发狠地用力吸气,“换做以前,我看到路边有甜品店,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但是现在,我——”

像是一个失败者,苏启明眼底淀满黯然,指腹不断碾压年承旭手背上的刀疤:“我是个穷光蛋,我可以继续看到甜品店就进去买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但你是我老婆,我没办法去想一个把身上的钱都用去买草莓蛋糕之后的可能,草莓蛋糕总会吃完,可是那时候我就真的没有钱了,会让你吃不上饭,饿肚子,生病……”

之后就是死亡吧,苏启明没再说下去,但年承旭如此想着。

听苏启明说完这些话,年承旭谈惊讶还说不上,只是有些疑惑,他伸出另一只手,包裹住苏启明的手背,问道:“为什么是穷光蛋了?”

苏启明像是泄了气,向前一步躬下身,脸埋在年承旭的颈窝,低沉的嗓音闷闷地在他耳边低喃:“我的脑子里有两个偏差。我要用我外公的钱开农场,然后挣到钱之后再还给他吗?可是他们让我像个没人要的,被从小扔在岛上;我不用我外公的钱,用我妈的呢?买车的时候我妈给了我钱,我当时并没有想过第一个问题,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我妈给了我买车的钱就拿不出开农场的钱了。”

年承旭疑惑的感觉消散,心里格外平静,拍着后背安慰苏启明。

苏启明抬手环抱住年承旭,用力嗅闻着年承旭身上的气味:“就算是别的,我妈能拿出钱,我也不想用她的钱,一分一毛都不想。不是因为她给不出我开农场的钱我赌气,我都二十二了,我是个男人,我还要和你结婚。”

苏启明缓慢地直起身看着年承旭,睡眠不足导致眼睑青黑显得他很憔悴:“我告诉我妈,我喜欢你,我会娶你——我觉得陈争毕竟懂人情世故,我这几天和他聊天,他说这叫做出柜,他很支持我。”

苏启明重新埋头到年承旭的颈窝,用力地抱着年承旭,苦笑道:“老婆,我没有钱开农场了,我也没有钱给你买甜品了,我是个穷光蛋了。”

年承旭下巴垫在苏启明肩膀上,一下下拍着苏启明的后背。

说实话,他不知道说什么,说也是干巴巴地往外挤,一是没办法和此刻的苏启明共情,二是他真的觉得这没什么。

苏启明更用力地抱住他:“我会赚钱的,就像给你拍照片那样,你等等我好吗?我会娶你的,也会开农场让你来上班的。”

“好。”

年承旭刚回答完,苏启明突然扭头面向他。

嘴唇擦过柔软的触感,年承旭镜片后的眼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然后抓住肩膀一把推开苏启明。

年承旭先是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伸手在嘴唇上摸了摸,抬起头看着苏启明:“我们亲嘴了。”

苏启明身上的气息沉得像座大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年承旭,黑沉沉的眸子里却又似乎无比炽热,若不是脸颊的皮肉上迅速显现出红晕,都叫人觉得他无动于衷。

他勾起嘴角,沉声笑了:“恩,初吻。”

“不对,是第二次,你给我做过人工呼吸。”

年承旭说着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嘴唇,然后舔了舔,鬓角的碎发被晚风吹着不断扫过浮着一层薄红的脸颊:“你是故意扭头的吗?”

苏启明用犬齿磨了磨嘴唇,眼底满是克制:“恩,故意的。”

年承旭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苏启明看着他,毫无掩饰地道:“现在是大街上,不然把嘴给你啃烂。”

年承旭皱起眉,瞪了苏启明一眼,拨了拨脸颊边的碎发,指尖划过温度有些烫:“你怎么不学好的?”

苏启明笑着没再说话,牵起年承旭的手拖着行李继续往前走。

年承旭却是还皱着眉:“那你以后住在哪里啊?”

苏启明吸了口气,只觉轻松,回头笑道:“我去找个包住的活干。”

年承旭想了想,说:“我听说包住的活很少的,而且工资高的地方房价也高,一个只能放张床的房子要八百块钱。”

苏启明现在懂了,以前的年承旭为什么总在说不要乱花钱的事,而且现在听年承旭说这些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所以咬牙去走的感受。

“你去睡我的宿舍吧,”年承旭拽了拽拉在一起的手,“我去办公室睡。”

苏启明愣了下,停下脚步皱眉道:“不行,你好好睡你的床。”

“那你要睡哪啊?”年承旭扫了一圈街道周围,“酒店不可能,太贵了,宾馆旅店也不行,不干净,你又不能铺张报纸睡凳子,别说被蚊子咬冻感冒被人偷钱包啥的,你连报纸都没有。”

“……”苏启明沉声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许笑。”年承旭皱眉想了会儿,神色缓和下来,重新和苏启明对视:“我给你钱,你去租房子,只能这样了。”

苏启明脸上的笑容消失。

年承旭认真道:“我给你钱,你去住酒店,找到包住的工作为止,这也是一种,但是租房子比较好,万一找的工作不合适,还可以继续找。”

苏启明将年承旭拉到商店旁的无人小道,然后拽到怀里禁锢住不准年承旭动:“有了租的房子我就想要和你一起住,和你睡一张床,想抱着你睡,想在你身上蹭。”他张嘴一口咬在年承旭的耳尖上:“你还要我租房子吗?”

胸口突然被捶了一拳,苏启明吃痛地低哼一声松开嘴,年承旭抬头瞪他:“陈争说得没错,说你迟早会变成这样,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苏启明揉着胸口笑道:“陈争的话不能信,他还说我是绿茶。”

年承旭狠狠抓了一把苏启明另一块胸肌:“我当初就不应该夸你乖。”

苏启明抓住他的手按在胸口:“反正你都是我老婆了,又跑不掉。”

“我们还没有结婚!”年承旭撒气般使劲在胸肌上抓揉,柔软的肌肉手感无比舒服,“你可以认为我是你老婆,但不能认为我跑不掉了。”

苏启明愣了下,无声地笑了。

他弯下腰,黑峻峻的眼睛直逼面前看着年承旭:“我会努力的,好吗?”

年承旭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不瞪苏启明了,视线下移落在苏启明咫尺的嘴唇上:“那你亲我一下。”

“亲哪里?”苏启明脸色通红,却坏心眼故意似的问:“嘴巴吗?”

“屁股眼。”年承旭骂完就勾住苏启明的脖颈将他脑袋拉下来,下颌角仰起到紧绷,一口啃在苏启明嘴唇上,含糊不清地又骂了一句:“把嘴给你啃烂。”

毫无章法经验可谈的亲吻,当真就是在啃。由于嘴唇不同于侧颈,年承旭没办法用当年啃苏启明侧颈时自学的成果,只能用牙尖在两片唇上研磨,再用舌头舔一舔,以此循环。

只要苏启明微微张开嘴,就能让年承旭的舌头一下滑进他的嘴里。但还是双唇闭合着,只此感受年承旭的坚硬的牙尖与湿热的软舌。

十九岁时,他终于亲到了年承旭的脸颊。

从那以后,年承旭的脸总是被他亲一下。

年承旭说过,亲之前要打报告。只不过很多次脸上的亲吻都不是这样发生的。

苏启明不遵守规则,无论是偷偷亲,还是突然亲一下然后被年承旭呼脑袋。

苏启明不知道什么叫情难抑制,他只是在想亲年承旭脸颊的时候就亲一下。

就像小时候在岛上。不听话,调皮捣蛋,上蹿下跳。想要泡在水里,想要自由奔跑,想要戳一戳年承旭的脸蛋。

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可以亲上去啊。

想亲年承旭脸颊的时候就亲一下,不再对年承旭喜欢得那么克制了。或者说,只是在表达心意,不再是暗恋后,学会,并敢于以最真实的自己喜欢年承旭。

阴影外的人行道上走过几个女学生,声音甜美地嬉笑着。年承旭用力一舔松开苏启明,取下镜片被眼睑印花的银丝半框眼镜揣在兜里,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被彻底展露出红晕。

不是唇舌交缠的亲吻,所以呼吸并没有多急促。

苏启明不断用犬牙磨过被啃得水光凛冽红肿不堪的嘴唇,眼白黯红,牢牢盯着年承旭:“这是你说的一下?”

年承旭被说得不好意思,只不过好几秒后才迟钝地感受到。

年承旭不好意思起来要人命,苏启明深刻地体会过。但现在显然没到那种程度,只是又开始瞪他:“我让你亲我一下,你每次亲我的脸不都是一下吗?”

苏启明勾起嘴角:“满意吗?下次可就到我了。”

年承旭不瞪了,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苏启明的,笑了起来:“这次你的心脏也比我跳得快。”他说着又不好意思了一些,记起苏启明以前说的那句“你亲我我很舒服”,眼神又变回了瞪:“看来这次你也舒服坏了。”

苏启明微微一愣,弯下腰凑到年承旭耳边低声笑道:“要不要摸摸,硬得发疼。”

“……”年承旭静止几秒,扭头看苏启明。

“不在我脸上。”苏启明不动声色地得寸进尺,就算眨眼间红透脸,也丝毫无法察觉他无比紧张。

像是给苏启明面子,年承旭如他所说看了一眼过去,然后转身把行李箱放好,坐上去,两只手交叠在拉杆上,突然想起什么,狐狸眼当即亮了:“啊,你可以住许星然那里。”

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许星然的复式房有两个卧室,陈争走了方程也有了工作的住处,一楼的卧室便一直空着,况且陈争一走许星然也就不怎么回去了,毕竟房子在北大附近,离许星然工作的地方实在太远。

“喂?”许星然懒洋洋地发出一个音节。

“喂,许星然。”

“……”

年承旭取下手机看了看,懂了,重新放回耳边:“我的手机忘在所里了,苏启明是今天回来的,我和他在一起。”

郊区平房的炕上,许星然有些震惊地微微挑着眉,忽地轻噗一声道:“嗯哼。”

“你在等着我说?”年承旭皱眉道,“苏启明没有地方住了,让他住你那里吧,他要找工作,住你那就可以找这附近的了。”

“怎么?距离上次在我家洗澡,霸占我的床之后,这次要常住了?”

“你闭嘴。”年承旭冷冷地训斥,另一只手握住苏启明的手,拉过来把苏启明的小臂夹在自己胳肢窝里,“我会让他每个月给你1200的住房补贴。”

“噗——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认知吗?为什么偏是住房补贴?”

苏启明挪了挪脚,站在年承旭身后,让他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后背,年承旭看了一眼就回过头,过了一阵,贴着手机屏幕的脸颊迟钝地浮起薄红。

“你大二那会儿的情绪紊乱不是好转了吗?”许星然慵懒的神色消失不见,在炕上坐直上半身,语气严肃道:“又出毛病了?”

年承旭开口道:“没有。”

许星然面色冷峻:“那你怎么不说话。”

屋外灶房里做饭的大男孩走进来,笑嘻嘻地对坐在炕上的老大举着手里的菜炫耀,许星然勾起唇角,给出夸赞:“看上去很好吃,辛苦了。”

江彬立刻露出满足的神色,把菜放到桌上就连忙转身去拿碗筷。

坐在桌边的吴远摆好菜,把泡的热饮一杯杯放到桌上,然后看向炕上的老大。

许星然:“……”

许星然刚消失在唇角的笑意重回,对吴远夸赞道:“做得不错,辛苦了。”

电话里无声片刻,传来了年承旭奇怪地疑问:“许星然,现在是大夏天,你为什么要去睡炕。”

许星然向后伸出手支撑在炕上,身体后仰舒服地伸展,语气懒懒的给出三个字:“我,乐,意。”

“真烦人。”年承旭一把掐了电话,摇了摇苏启明的手,“我们去许星然的房子吧。”

“恩。”苏启明大幅度地躬身,在年承旭白皙的脖颈上吸了一下,传出啵的一声。

“苏启明,你又乱亲我。”

许星然家的门是密码锁,不需要钥匙就可以进入,年承旭在路上买了些菜,打算给苏启明做晚饭,让苏启明先去洗澡。

见面时苏启明衣服就脏兮兮的。按照苏启明如今穷光蛋的情况,坐贵的飞机是不可能,但绝对不是偷渡的。年承旭迟钝的好奇心在陪苏启明吃饭时挨个问了问。

苏启明订票的时候找最便宜的机票,613.61美元,但是要飞将近三十八个小时,只能开始挑选,最后订了1096.26美元的机票,差不多28个小时。

起飞时间是纽约晚上将近十二点,苏启明下午四点多到的北京,坐公交坐地铁跑去出租房,没地方换衣服就直接去物理所找年承旭。

至于衣服脏兮兮的是去机场前和老外打了一架,其他比如头发乱蓬蓬,都是因为飞行时间过长。

年承旭解开苏启明的浴袍,没在身上看到没什么淤青。确实,苏启明的体型放在国外依然不会吃亏。年承旭不知道作出什么反应,想了想,给苏启明竖了个大拇指。

时间不早得回宿舍,年承旭待到最低时限就起身去玄关换鞋,苏启明从身后一把搂住了他。

“怎么了?”年承旭扭头去看。

下颌突然被苏启明粗糙的大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年承旭的脑袋被强行仰起。

苏启明的嘴唇亲上来的时候带着一股狠劲,但也只是吮吸,并不是撬开唇齿肆意扫荡的吻。

年承旭能感觉到苏启明吮吸的力度并不一样,一段时间里轻轻的,却又吞吃入腹般制造出啧啧水声的。苏启明的体型摆在那里,舌头当然也是配套生长的,以至于舌尖舔得很仔细,也总能很快地攥描而过年承旭的整条唇。

与苏启明被啃时不张嘴但知道调整鼻孔的呼吸不同,年承旭心跳迟钝而起的时候,呼吸频率就无法供应氧气需求量,下意识张嘴要呼吸。

苏启明的舌尖因为惯性越过年承旭的唇齿直楞楞地戳到软舌上,刀锋似的眼睛一下睁大。

“……”

世界一瞬间按下暂停键。

因为仰着头,口水一直倒流,年承旭忙着又滚了几下喉结咽下去,完全没注意到苏启明的舌尖又戳了戳他的舌头。

“咳,”年承旭呛了口唾沫,扒住下颌的大手离开苏启明的嘴唇,用力咽了两下口水这才舒服一点。

年承旭一边转身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又摸了摸苏启明的心脏,一双狐狸眼亮着与以往不同的光,抬头看着苏启明:“苏启明,你舔我的嘴唇,还有吸我的嘴唇,”

他垂下目光想了想,迟钝地感觉不好意思,但还是重新抬头看着苏启明:“好舒服啊。”

苏启明愣住了。

“我的——”年承旭顿住话音,低下头看,眼睛缓慢地愣愣睁大。

突然,苏启明的脑袋被呼了一巴掌。

年承旭感觉到越来越不好意思,一把捏住苏启明通红的耳朵:“我就说我怎么感觉想尿尿,原来是因为你。”

在年承旭往下看的时候苏启明也跟着看了,所以苏启明什么都懂了。但还是没说话,不断抿着舌尖像是在回味方才的意外。

直到年承旭的第二巴掌要呼上来,苏启明一把抓住年承旭的手腕,往怀里一拉搂住年承旭的后腰,身体紧贴感受着年承旭第一次因他而起的反应,低声笑问:“怎么因为我了?”

年承旭不好意思的感觉持续上涨着,推着苏启明的肩膀往外挣了挣,但肩膀宽厚结实,没能推动,距离没有一丝一毫地远离。

马上要到不好意思要人命的程度了。

年承旭双手全都揪住苏启明的耳朵逼他撒手,骂道:“你笑个屁股眼。”

“好了好了。”苏启明用力和年承旭的身体紧贴了一下,然后松开手,走过去打开门,道:“去吧。这会儿没什么人,走走就消了。”

下楼走在小区里,晚风吹拂而过的感觉很舒服,年承旭抬手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实在是想要发火。

年承旭身体反应走了走也就消下去了,在路边打车回了宿舍。

在宿舍楼下碰到宋启,年承旭果然收到宋启帮忙带回来的手机。

宋启本来还在担心,但看年承旭没什么事就继续和他往楼里走:“你干嘛去啦?哦对了,跟你商量个事儿,毕竟咱俩是舍友嘛,就是李睿他过两天生日,王宇他们几个说到时候在宿舍或者出去玩,给李睿办个聚会,我俩要不要一起去给他买生日礼物?到时候送给他。”

年承旭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李睿买生日礼物。

宋启按下电梯按钮,见年承旭没说话,歪过头看他:“怎么啦?”

问完宋启一愣,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连忙改口说:“你打了针,钱肯定不够,要不然我买一份,然后以咱们宿舍的名义送给他吧?”

十句不离送礼物,看来要送礼物才是正常的,年承旭点点头,说:“可以以宿舍的名义送吗?那我和你一起买,我掏一半的钱。”

宋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转而笑道:“恩,这样也行,那咱俩什么时候去挑礼物?”

挑礼物,又是一个没触及过的。年承旭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想了想,说:“要买什么礼物啊?”

“恩……”宋启搓着下巴思考:“蛋糕的话王宇他们说会买,其他的……我记得我高中的时候给我舍友买了一个护肘,他特别喜欢,但他是体育生,李睿的话……要不给他买个眼镜盒?”

年承旭转头看傻子似的看宋启:“眼镜盒要那么多干什么?买眼镜的时候就有。”

宋启尴尬地笑笑,重新想。

电梯里灯光明亮,年承旭看了看被镜片模糊的视线,想取下来用衣角擦一擦,但宋启是洁癖,就又收回手,打算回去再擦,说:“要不然我们买些菜吧?我给他做饭,你洗菜摘菜,怎么样?”

宋启愣愣地转头看他,不巧电梯门开启,宋启不得不往外走,站在电梯外又盯着年承旭看,震惊道:“还可以这样送礼物?”

“他们都能买蛋糕,”年承旭奇怪地看了宋启一眼,“我就不能炒菜吗?反正都是吃的。”

宋启一副恍然开朗的模样:“这样也行!而且你会做饭我咋给忘了。对诶!你炒的菜肯定好吃吧?买菜比买礼物省钱多了。”

“好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