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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6 章

宋启察觉到床边的年承旭站着不动,看上去整个身体直愣愣,莫名觉得眼熟。

想了想,他一下大惊——这不就是那天早上,年承旭揪他起床,说有蜘蛛时的样子吗!?

我侄女这么可爱,又不是蜘蛛,你干嘛?!

宋启声音还没喊出来,就已经冲到了年承旭身边。

有问候奶奶的事在先,此刻他尤为生气,扭头就要发火,却见年承旭毫无任何表情的面上,居然微微有些红晕的影子。

“…………”

宋启张到最大的嘴巴卡住了。

这太奇怪了。

不是看到小黄狗时那样,弯起的眼睛亮晶晶地在笑,而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欢地脸红……这是年承旭关于喜欢的,另一种表现吗?

宋启呆愣地对着年承旭张了会儿嘴,然后默默地把嘴闭上了。他回头看了看床上丁点大的宝宝,忽地想要笑了——年承旭还真是……

可爱的笨蛋美人。

这人可能连自己喜欢床上的宝宝这件事都不知道。

饭后坐着消化了一阵,宋奶奶催孩子们去旁屋再睡会儿觉。

除了午睡,宋启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争着要去洗家里的布件,宋奶奶心里安慰,拗不过小孙子,也就随他去了,带着另外两个孩子去了旁屋。

白日温度高,宋奶奶拿了凉席来铺在床上,又取来两个软和的枕头,对年承旭和周晓刚说:“福子和他哥啊,一到夏天都是学着我,枕砖头睡的,比较凉快。你们两个孩子没枕过砖头吧?给你们这个。”

年承旭懵然地眨眨眼,转头看了看周晓刚。他不知道砖头居然还能用来当枕头,但看样子周晓刚也不知道。

在床上躺下,年承旭转头发现,他身边的周晓刚如躺棺材似的,两只手正正规规地摆在肚子上。

年承旭侧躺过身面向周晓刚,笑了起来,“你睡觉好奇怪。”

“……”周晓刚看上去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四肢动了动——然后就又变成了躺棺材的姿势。

“哈哈。”年承旭不加掩饰地笑着。

笑累了,嗓子也哑了,年承旭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头在枕头上舒服地埋了埋,问道:“你从小一直在山上住吗?一直。”

周晓刚听出他想表达什么,平躺望着天花板,点点头道:“方丈说我是被送上山学艺的,但其实我知道我是被遗弃的,毕竟拜师学艺需要交钱,没人帮我交过钱——”

常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一定是想着安慰周晓刚,年承旭反而眼睛亮亮的,拍了拍枕头打断道:“那你也和他们一样是和尚吗?”

“……”周晓刚愣了一下,身上的那种紧绷感仿佛又回来了,明显犹豫着,回答道:“寺里的住持说,等我长大,上完学后,再按自己的意愿选择要不要出家——”

“你不是和尚啊?”年承旭再一次地打断了周晓刚说话。

周晓刚有些招架不住一般,头往另一侧偏了些:“……不是。”

身旁没有带笑的问话声再传来,周晓刚这才慢慢放松。

他莫名觉得,年承旭不光是像之前他想的那样是个很可爱的人,还很活泼。

怀着那份还没消化掉的,年承旭比自己小的惊讶,还有宋启说的那些关于照顾的话,周晓刚回过头,继而坐起身,拿起宋奶奶放在床边的毛毯,往年承旭身上盖去。

“盖上睡,别着凉了。”

一整年没回家,宋启觉得哪里都需要洗洗刷刷,就连趴在太阳底下舔毛的二锅头得需要他给洗个澡,于是忙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饭时间才闲下来。

周晓刚很早就起床了,这会儿正在灶房帮宋启的哥哥做饭打下手。年承旭则刚醒不久,完全没有在别人家一睡睡一天会有不妥的自觉。

虽然宋启今天不止一次地对年承旭来火,但关于睡觉这件事,他并没有过大的情绪反应,毕竟那是个睡觉睡得都能和“睡美人”扯上关联的人,只是对年承旭打趣地道:“还以为你自己不会醒来呢。”

年承旭揉着眼睛,半眯瞪地从旁屋出来,闻言朝他看过来——然后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道:“恩。”

“……哎。”宋启叹了口止不住的气。

晚饭不同于晌午吃的那顿,一个很大的桌子被宋启和他哥搬了出来,放置在小院里,看样子是要在院里吃。

夕阳柔和,晚风阵阵吹拂而过,事实证明,这是一种享受。

“来来来,”宋奶奶热情地招呼着,给围桌坐成一圈的孩子们递筷子,“奶奶好久没吃过这么热闹的饭了,福子啊,照顾着你们同学,给人家夹夹菜。”

看到宋启的哥哥怀里抱着的小家伙露出笑容,年承旭猝不及防愣住。

坐在旁边的周晓刚看在眼里,伸手帮他接住宋奶奶递来的筷子,说了声谢谢奶奶,然后把筷子搭在了年承旭的碗上。

对于年承旭这种直盯宝宝的眼神,宋启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就是对小不点的喜爱。

他笑着给年承旭夹菜,说道:“我专门在网上查了,说是满月的宝宝会发出社交性的微笑——你看看,她在对你笑呢。”

“……”

话音落下,果然没听到笨蛋美人回复他的声音。

宋启收回筷子一看,果然,年承旭的脸颊又隐隐地浮出了红晕。

“——噗。”

这次,不光是宋启,一旁的周晓刚也沉沉地笑了。

晚饭氛围轻松、融洽,宋奶奶欣慰地给孩子们都夹了菜,说道:“我这小曾孙啊,脾性八成是跟了我大孙,生下来就不怎么爱哭,温温和和的,要是像她小叔,晚上保准哭得你们睡不着觉。”

宋启正吃得起劲,一听这话差点咬到舌头,旋即就对他奶奶哼唧:“奶!你不是老夸我乖吗。”

“乖,乖,福子最乖了。”

“……”年承旭在大伙脸上扫了一圈,无法共情导致隔阂,只能继续吃饭。

吃着,宋启刚说的话里,“社交”两个字在他脑中打转。

如何社交?怎么社交?

陈争以前在说关于“安慰的分量”这个话题时告诉过他,要学会与人沟通,与人分享……

思考时的年承旭吃饭是很慢的,吃完碗里宋启和宋奶奶给他夹的菜,他停下筷子,说道:“我小时候生下来没哭,医生和生我的人都以为我有毛病,护士打我让我哭,被我爸骂了一顿。”

“………”

足够突兀的发言,一桌人全停下了筷子。

确实有打新生儿的脚底板,甚至是屁股,以此来让婴儿哭的。因为众所周知,新出生的宝宝必须会哭,如果不会哭就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宋奶奶和已为人夫的宋寻都知道,但免不了地震惊——震惊年承旭父亲的做法。

而比起这个潜在的点,宋启抓的是表面上的重点,表现得满脸惊愕,双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打你?!我X!那妈X的是什么护——”

“宋启!”宋寻严声叫完,这才放轻声调,“不许说脏话。”

“不是,他,那,”宋启紧皱眉头,义愤填膺地都有些语无伦次,“怎么能打小孩呢?刚生下来那么小小的一个。”

宋寻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给宋启解释这一说法。

但哪怕解释完了,宋启看上去还是不能接受,理由还是那句话——刚生下来那么小小的一个,怎么能打?!

年承旭嚼着饭,在一桌人的脸上看了个来回,道:“这是生我的人告诉我的,因为我爸不光骂了护士,还骂了她。”

周晓刚从刚才开始就在愣神地看着年承旭,只见对方此刻说完后,面上似乎浮现了代表开心的情绪。

年承旭确实是开心的,咽下嘴里的饭就勾起了嘴角,又道:“那时候,她生气,我就开心,因为我知道了,我爸是爱我的。”

“………………”

比之前还要突兀。

显得十分奇怪的话语。

宋寻和宋奶奶都转过头来,看着年承旭。

“——可是后来我不知道了。”

年承旭放下筷子,之前的神色全然不见了踪迹,脸颊旁的碎发时不时被风吹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丝毫的情绪,就只剩下苍白的漂亮而已。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教在座的,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都一听就知道——此刻的年承旭是难过的。

饭后出门带着年承旭和周晓刚散步,宋启费解地不断揉着脑壳。

实在太奇怪了啊。

作为父亲,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打,没错,确实会这样,毕竟他过于激动就是因为把自己代入了进去。但他也同样换位思考了——当真正的,遭遇自己的孩子不哭时,与孩子的生命危险比起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吧?

所以,在消化完年承旭说的话里,表现出的奇怪的思维带给他的那些不可置信后,现在宋启开始有些觉得,不只是年承旭,年承旭的父亲也很奇怪。

宋启无论怎么想,最终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在年承旭眼里,比起认为他有毛病的生母和医生,他的父亲是向着他的。

这位父亲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有毛病,向着自己的孩子,只有舍不得孩子被打这一个想法,并将这一想法从头坚持到尾。

这个结论中,“向着”“相信”,这关键的两点,可能就是使得年承旭认为自己的父亲爱自己的原因。

也就是说,比起父亲的想法奇怪与否、是否会因此导致自己死亡,年承旭要的很简单,只要父亲向着他,相信他,这就够了。

这也有些太纯粹了。

突然间,宋启觉得自己有些搞懂年承旭这个人了。

如果年承旭真的是这样简单的人,那么笨蛋美人的称号也真的是为实至名归的了。

还没想完,突然听见身旁传出一声“哇!”

语气明显是洋溢的,以年承旭的声音发出来,简直太陌生了,他猛地扭头看去。

院墙的后面就是通往小溪的路,不必走多远就已经能够听到潺潺流水声。

方才还走在三人中间的年承旭,转眼间已经朝小溪跑动起来。

“……”

后脑捆着头发的黑色发圈被拽掉,丢在油绿的野草上,紧接着双手一扬脱掉了身上的短袖,年承旭一跃而起。

“……?”

“扑通——”

光着膀子,皮肤白得像雪一样的年承旭,跳进了溪水里。

“!!!!!!!!!!!!!!!!”

宋启的双眼噌地瞪圆到了最大程度。

溪水并不深,成年人立于其中只会被淹到肩膀的位置,透明的水花折射着夕阳的光影,剧烈地溅起,年承旭第一下没站稳,干脆双腿弯曲,让自己浮在水中。

被水浸湿的双臂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年承旭划动着水面游了游,然后扭头对两人喊道:“很凉快,你们要进来吗?”

“,”宋启下意识张嘴。

嘴没说话又被闭上,宋启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已经发烫的脸,红着脸笑了,忍不住地道:“怎么跟个野人一样……”

真妈X的可爱。

真妈X的……惹人喜欢。

他好像喜欢上年承旭了。

·

整个过程太过迅速,毕竟在年承旭的那声“哇!”之前,周晓刚正准备和年承旭说话,转眼间张了下嘴的功夫,人就已经变成半裸奔过去跳进水里了。

“………………”

周晓刚用力吸了口气,以此能让突然变为极速跳动的胸腔好受一些。

周晓刚心跳的程度甚至都能比作别人的少年悸动。

原因并不是别的,全是曾经在山上拥有那么多开心回忆的他,此刻亲眼看完年承旭做出的举动后,也想像对方一样,在炎炎夏日,尽情地跳进冰冰凉凉的溪水里。

年承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游着泡着,玩了个爽,直到宋启跑回家帮他拿了换的裤子,站在岸边喊他。

年承旭奇怪地抬头看着宋启,问:“为什么要拿裤子?”

“……”宋启莫名语塞了下,一开口还居然有些结巴:“因、因为你裤子泡湿了啊!翻你行李不好,这是我平时回家穿的,你将就着穿。”

“哦。”年承旭双臂一撑爬上岸,把裤子接在手里,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拿内裤?”

“…………”

年承旭的皮肤真是白得发光,唯一的色彩就只有胸前的点点嫩红,但颜色就如双唇一般,粉得很淡,水渍裹在上面,显得晶莹剔透,闪着光亮。

周晓刚拿着捡回来的短袖站在旁边,想了想,伸手把短袖递过去,说:“擦一擦吧,别着凉了。”

“哦。”年承旭接到手里就开始擦身上的水,动作有些粗鲁,是让人看了就能想起他当年长发时拿着毛巾在头上拱的程度。

夕阳不断偏斜,天色变得昏暗,宋启见年承旭没有换裤子的意思,扭过红脸不再去看年承旭,用手背蹭了蹭下颚,说:“那你回去换吧。”

“我还要玩。”年承旭立刻说。

“…………”

宋启吸了口气,挠了挠头道:“那我去给你拿短袖。”

年承旭绕到他面前,把擦完水的短袖放在他手里的裤子上,说:“好的。”

“………………”

宋启走后,年承旭走到岸边的野草上找发圈。

野草刺刺地立着,跟苏启明的头发一样,小小的发圈找起来有些难度,他转头问周晓刚:“你捡短袖的时候有看到我的发圈吗?”

“……没有。”周晓刚走过去,高大的身形全数躬下,用手在草上拨来拨去,“我帮你找。”

“算了。”年承旭双手伸到后脖颈拢了拢头发。

忽地,年承旭笑了。

周晓刚愣了下,直起身问道:“怎么了?”

“我想,”年承旭唇角还在勾着,重新拢住头发,然后松手,任它们滑落在肩膀上,“我喜欢这种感觉。”

“……”周晓刚没听懂,看了看雪白肩头上,滴水的黑发,随后又移回视线看着年承旭,还是没懂。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会听到四周开始传出不同于蝉鸣的叫声。

相比于夏蝉的争鸣,它们似乎叫得很慵懒。

宋启和周晓刚在岸边生火,年承旭正坐在一旁的树下吃草莓。

满满一篮子的草莓,个头非常大,是宋启给他拿短袖来的时候一起带来的,说是自己家种的,有好好洗过,放心吃。

一般情况下,草莓为九月种植,元月底至二月初上市,这样一来草莓就可以卖出高价,但宋启家的草莓却不是这样的。草莓在三四月种下,六七月就能收获,这样每年宋启回来的时候就能吃到最新鲜的草莓。

年承旭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尽情地吃着草莓,他眼睛望着不远处忙来忙去的宋启,脑子里在想——这就是在爱里长大的人吗?

虽然他感受不到这之中的情感,也无法产生共鸣,但他好像有些能理解了。

他放慢了吃草莓的速度,听着慵懒的叫声,抬头去望树上那些,不知道在哪的蛐蛐。

“在——”

木头燃烧发出的爆裂声噼噼啪啪,晚风中混着烧焦的味道,年承旭嚼着草莓低下头,收回视线,伴随着蛐蛐的叫声,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他嘴唇动了动,刚唱出一声,发觉到自己的嗓子很哑。

咽下嘴里的草莓,年承旭清了清嗓子,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新草莓,重新开口,唱起了歌:

“在这里灯光全部熄灭

请抱抱我”(唱的韩语歌,韩文显示不了)

歌声一出,宋启当即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扭头去看年承旭,只见对方吃着他给的草莓,盘着的双腿上放着草莓篮子,左右手还各抓着好几个草莓,像是随时都准备往嘴里塞:

“闭上眼睛

“无声无息地涌上来

“在我的心上

“由你层层叠起

“对于我而言

“谁都无法取代的你是如此重要

“回来我身边吧

“直到那一天——”

“我X!”宋启一把从火堆里捡起手滑掉进去的手机,看得周晓刚一愣。

即使是情绪稳定的老干部,看到这种像是不带脑子才会做出的行为,都会不住地语无伦次:“……你在干什么!?手怎么样?”

“——I’m not done.”

年承旭嚼着草莓哼着歌,转头看了过去。

“没事没事。”宋启把手机丢到一边,甩了甩那只手,匆匆扫了一眼手就重新看向年承旭。

“我看看。”周晓刚不放心地抓住他的手腕查看——也许是因为右撇子的缘故,宋启用的是右手,此刻整个右手被烫红。不止是手指的指腹,只要是接触过手机的地方,全都糊着黑色的不明物,肉眼可见地在变肿。

周晓刚蹙眉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这才明白,那层黑色的不明物是塑胶质的手机壳。

手机壳都被烧化了,还被宋启从火里抓出来……

手伤的程度不轻。

“没事……”宋启还没说完,就见树底下的年承旭站起身。

他做出了过激反应——把手藏了起来。

“怎么了?”年承旭抱着草莓篮子走过来,歪着头看了看宋启下意识藏到身后的手。

周晓刚看了宋启一眼,转头对年承旭道:“他的手机掉进火堆里了,被他捡起来。”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立刻侧身让出路,“那我们快回去吧。”

短短的一段路,宋启怕两人担心,不停强调:“真不疼。”

这是事实,比起手看上去的烧伤程度,他确实没感受到同等程度的疼痛。

年承旭快步走在一边,看着宋启的手。

这种时候,就算再怎么有障碍,年承旭也知道要说些积极、安慰之类的话。

可是不说换位思考,或是试着感同身受,然后以自己的感受去安慰对方,他一直以来就连安慰人的能力都极差,所以根本无从出口。

在脑海中想了想,年承旭记起自己右手被割伤的时候,可惜那时候他正是他处于为了感受情绪,而抛弃身体感受的时候。

“……”

想来想去,年承旭还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感受与宋启的链接。

年承旭抠了抠指甲,看上去有些不知措辞。

走出一段路,年承旭伸出手去抓住了宋启的手腕,然后凑下头,极轻地吹了吹那只已经变得红肿不堪的手,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对方:“疼吗?”

宋启看得愣住,呆呆地摇头道:“不疼……”

大步走在前面的周晓刚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宋启的手,眉头一下紧皱,回身走来按住宋启的肩膀,严肃地道:“回去没用,你们这里有县级以上的卫生所吗?得去专科处理。痛觉神经被破坏了你才会感觉不到疼痛,你觉得不痛,说明已经损伤到深层组织了。你这已经是深二度以上的烧烫伤了,不好好处理会留疤。”

宋启本以为回家用水冲一冲,然后消毒就行了,听完周晓刚的话,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抿着嘴往奶奶家看了一眼,神色也严肃起来,回头对周晓刚说:“你能回去跟我奶奶说下吗?就说咱们三个今晚住在我婶儿家了。因为我婶儿家离广场近,我小时候经常玩得晚了留在我婶儿家睡。你就说我带你们去广场玩,我和年承旭先去了,你回来说一声。”

周晓刚沉默了几秒,听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点头道:“恩行。”

宋启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道:“我们这儿只有个小诊所,得去镇上,我奶放心我,不会跑去我婶家找我的,我婶儿这几天也不会跑去我奶家,毕竟她今天刚见过我奶,咱们直接去镇上吧,然后明天再给我奶打个电话,说去镇上玩了就行……”

年承旭抬头看了一眼,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问道:“远吗?”

“是啊,”周晓刚盯着宋启的手,“远的话得先去诊所,我会处理烧烫伤,我先用基本的给你消下毒,我们再去镇上。”

“……”宋启明显犹豫了下,道:“……挺远的,得走市里到这儿一半多的路。”

“那要坐班车吗?”年承旭不想再干站着,朝着今天来时的路推了推宋启和周晓刚的后背,让他们走动起来,这才继续说:“现在还有班车吗?”

“……”宋启又不说话了,好几秒才回答道:“……没有。”

“……”周晓刚叹了口气,“那我们先去诊所吧,先消毒,然后再想办法。”

“……恩。”

宋启这会儿看上去自责得要死,同时又很懊恼,估计是终于察觉到了,自己把手伸到火里,去捡随时有爆炸的可能性的手机,是件多么愚蠢、让人难以形容的事了。

到了诊所前,周晓刚又明白了另一件事——大家都是邻里乡亲,宋启怕诊所的老大爷知道他受伤,把这事告诉他奶奶,让他奶奶担心。

“……”周晓刚皱着眉头,终是叹了口气,果断地自己进诊所,把消毒用的医药品全都买全,包括诊所的非卖品——只有老大爷才有的镊子都花“重金”买下来,然后才出来,开始给宋启的手消毒。

关于疼痛,宋启貌似忍得很好,毕竟就算不疼,但任何伤口在消毒时都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年承旭蹲在旁边看着,不自觉地就开始观察着宋启的反应。

可惜宋启只是使劲抿着嘴,这就导致年承旭无从得知宋启到底疼不疼。

“一会儿去路边拦辆车吧,轿车货车都行,能装的下咱们就行,”周晓刚处理着伤口,说道:“如果是顺路的话,给钱应该就会拉咱们。”

“……”宋启再次不说话了。

周晓刚怀着极为不好地预感,抬头看向宋启:“没有吗?”

宋启吸了口气,道:“……我们这儿到了晚上没什么车经过……”

“…………”

年承旭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垂眸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指着远处回头道:“那辆车是那个院子里的人的吗?你认识吗?”

宋启愣了下,跟着他看过去,点点头道:“这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全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关系挺好的。”

“那好,”年承旭站起身,猛地眩晕,扶着脑袋道:“等会你去借那辆车,我们用那辆车去镇上。”

听上去很不错的选择,宋启愣了下就连忙点头,可是没点两下又顿住了。

周晓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又是那个理由——怕被人知道自己受伤,然后告诉他奶奶。

周晓刚这次直截了当道:“都不会开车,只能让车的主人拉咱们去,你受伤被知道了也没办法。”

宋启紧皱着眉,迎上周晓刚的视线。

年承旭奇怪地看了看开始无声僵持的两人,又低下头看了看宋启的手,问周晓刚:“他的手消完毒了吗?”

周晓刚隐忍地吸了口气,结束和宋启的对视,对年承旭点了点头。

“那好,你快去借车吧,”年承旭指了指停车的院门,然后把手收回来藏在身后,对宋启演示道:“借的时候把手藏起来,就像你对我藏的那样,看不见,不会知道你受伤的。”

“…………”宋启愣愣地睁着眼睛看。

“?”周晓刚皱眉道:“可是——”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年承旭又把视线转向他,道:“我会开车。”

在周晓刚也愣住后,年承旭重新回头看着宋启,弯着眼睛笑道:“我开车拉你去,放心吧。”

……

借车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宋启顶着疼出的汗,笑得像小时候一样乖,和大叔说,城里来的同学觉得太无聊,想去镇子上玩玩。

就因为这个原因,站在不远处的年承旭和周晓刚遭到大叔的一记白眼。

这可能就是那句“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乡下人更看不起城里人”吧……

宋启听着大叔再三嘱咐的“让你那同学开车注意安全”,笑着接过车钥匙,转身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驾驶座坐好,年承旭对两人说:“系上安全带。”

“哦哦。”宋启连忙答应,伸着左手,想要单手把安全带拉过来系上。

年承旭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转头看了看,按下宋启的手,说:“我给你系。”

鼻尖飘过一股淡淡的草莓香气,宋启紧绷的身体不受控地往椅背上使劲靠着,脸红道:“……谢谢。”

察觉到年承旭看过来的目光,坐在后面的周晓刚左右看了下,道:“没有安全带,我就不系了。”

“……”

年承旭盯着他,像是权衡了一下,然后回过头说:“那我开慢一点。”

“?”周晓刚听得一愣,年承旭那几秒沉默的时间莫名让他觉得,这个人原本是想要飙车的,而不单单是为了他的安全。

年承旭整个动作非常连贯娴熟,汽车马上就开动起来,宋启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目视前方的年承旭,笑着道:“想不到你还会开车……”

“恩。”年承旭没什么语调地应了声。

宋启觉得有些尴尬,回过头没再说话。

“应该先用水冲一下的,”周晓刚拍了拍宋启的座椅,问道:“现在是不是很疼?”

“……恩,有点。”宋启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不时掠过的路灯也不怎么亮,陷在阴影里看不清,他放弃了,又道:“还行。”

周晓刚听得皱眉。他见识过被烧伤的,都是疼得直叫唤,况且是在消完毒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点、还行。

“别想了,越想越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捡手机?”

宋启被问得愣了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但是有些说不出口。

他又一次看了看年承旭,回过头犹豫了半天,才说:“那会儿年承旭唱歌你也听见了吧?我就是没想到他会唱那首歌。那是我的手机铃声,所以我可以说是天天在听,但我连一句都不会唱。”

周晓刚顿觉无语。

虽然年承旭会唱韩语歌很让他吃惊,唱得也确实好听,但如果换做是他,他是根本不可能把脑子听丢,做出把手伸进火里捡手机的行为的:“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确实就因为这个,宋启懊恼地挤了挤眼睛:“我手机掉下去的一瞬间,我脑子里想的是,我的手机铃声和年承旭唱的是同一首歌……我想和年承旭说这件事,手机是证据……”

“………………”

周晓刚无语至极。

年承旭的脸向宋启那边侧了下,为了行驶安全并未投去视线,道:“我知道你的铃声是那首歌,因为我想起了你的铃声,所以我才唱那首歌的。”

宋启目瞪口呆,不一会儿,又挤了挤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更懊恼了。

年承旭和他是室友,平时休息时间手机的那些来电,年承旭不可能听不到。

但随即,他又精神起来,转头对年承旭道:“但是你会唱啊!我天天听铃声,连一句都不会唱。”

年承旭不明白宋启一系列语气变化的理由,也无法在行驶过程中转头去观察宋启的表情,略一思索,回答道:“那很简单,只要记住歌词和旋律就好了。”

“……”

“很简单”三个字在宋启脑海里不停地回响起来。

周晓刚看着宋启那副很想知道,但抓不住重点,导致怎么也知道不了的模样,再加上自己也很好奇,对年承旭问道:“你专门学过韩语吗?还是只学了歌?”

问完又觉得不对,年承旭说的是“那很简单,只要记住歌词和旋律就好了”,他重新问道:“你专门学过韩语?”

“以前学的。”年承旭回答道。

宋启闻言,看着年承旭的目光更亮了,激动地说:“你真厉害——诶诶,你为什么学韩语啊?应该不是为了唱歌吧?”

年承旭摇了摇头,反问道:“记得我前舍友吗?”

“啊记得啊。”宋启点头道,“在车站还一个劲嘱咐我照顾好你呢。”

“我去了台湾之后,跟他在岛上——”

年承旭看到分岔路口,和满脸震惊的宋启问了路,这才继续道:“港口每天都有船,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到一艘很大的船,是我在岛上没见过的,我问他那艘船能开多远,他说能开到全世界,还说长大了就把那艘船买下来,拉我去全世界。虽然没多久我就不在岛上了,但我还是学了——”

年承旭说着一顿,“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改变说法道:“我先学了离岛近的那些地方的语言,然后再往外扩大,一个一个地,这样学,韩语、日语都算是我学的比较早的语言。”

“…………………”

空气凝固了。

车开进镇上的街道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年承旭边按照宋启指的路往医院开,一边看了看街道两边,发现有一段路上,居然还有不少店铺开门。

把宋启送到急诊门口,年承旭并未下车,斜过身摇下需要手动开启的副驾驶车窗,对两人说:“周晓刚你陪他去,我去买条内裤和裤子。”

周晓刚表现出了“你的同学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跑去买裤子”的过度惊愕,年承旭看不懂,就当他答应了,回身重新系上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

“……”

看着车开走,宋启无奈又藏不住难过地笑了笑,拍着周晓刚的肩膀转身道:“让他去吧,裤子湿漉漉地开了一路车,应该挺难受的,我们走吧。”

确实挺难受的,年承旭一下车就抓着紧贴屁股的牛仔裤,连带着内裤往远离地拽了拽。路边不远处就是他之前留意的一家衣服店,店铺没有门,应该是歇业后直接拉下卷闸门的那种。年承旭大步走进去,在老板起身招呼时,顿了一顿,又退出去,站在门口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走起路来“噗嗤”响的纯白帆布鞋,又看了看脚边箱子里的一大堆拖鞋,一动不动了几秒,俯身挑起了拖鞋。

老板本以为自己的热情付之东流……此刻情绪转化有些繁杂,老板整理了下情绪就又笑着招呼:“穿多大的鞋——”

“就这双。”年承旭自顾自把挑好的拖鞋丢在地上,就开始换鞋。

“……”老板吸了口“忍耐,才有钱赚”的气息,在心里感叹起来——女孩子家家的披头散发,裤子跟泥里滚过一样……尤其是那双鞋!不爱干净还偏偏穿小白鞋,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大姑娘。

年承旭揪掉粘脚的袜子,把脚塞进拖鞋里,这才发现两双拖鞋是连着的,于是一只脚用力往起抬绷断了塑料绳,看上去比较满意地重新往店里走。

老板目瞪口呆,对大姑娘的印象又加了一条——举止粗鲁。

店里卖的衣服都是夏天很常见的款式,色彩倒是丰富,形容一下就是:广场舞队列中能见到的衣服,这家店都有。

年承旭表现出了十分平等的态度——与逛品牌专卖店时一样的目光,表情,动作。不会因为是大叔款的低仿特种兵军装男裤就不投去目光,也不会因为是大妈款的碎花半袖就不伸手摸摸它们到底是雪纺还是普通纱,只是在逛到内裤货架时露出了微微不满的表情:“这里没有海绵宝宝内裤吗?”

“……啊?”老板年近四十,在一旁看着,听得晕头转向,只见大姑娘在一众男士内裤里挑了一条纯白平角,还撑到档上比了比,面上这才满意了些。

大叔反应不过来,盖着胡渣的嘴巴刚张开,又见大姑娘走回短袖区,抓着身上的短袖手一扬,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姑、姑娘你——”

年承旭把宋启的短袖脱下来放在一边,转头道:“我是男的。”

老板刚松口气,又瞪直了眼睛:“那、那你取那件干嘛!?那是女装!你快放下……”

踏出服装店,年承旭伸手到后脖颈拢了拢头发,身上大妈款的碎花短袖和爷爷款的格子大裤衩,轻便又清凉,他勾着嘴角很是满意。

开车回到医院,急诊门前冷冷清清。

年承旭简单询问,护士带他前往,只见周晓刚站在门口,身后的诊室里不断传出谈话声。

周晓刚听到脚步声看过来,呆住了:“你……?”

年承旭自顾自地往诊室里看,“宋启在里面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两个问题就让周晓刚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凝重:“说是费用挺贵的,我的钱不够,先出来等你。”

“贵?他的钱呢?”年承旭边说边往诊室里走,看到宋启正坐在办公桌对面,摆在桌上的右手到了现在已经惨不忍睹。

“……你来了……”宋启闻言转头看他,看到那身衣服,眼里的情绪倒是没到周晓刚那种程度,只是愣了一下,“那啥……”

“多少钱?”年承旭走到桌边,看了看宋启的手,眉心皱起又问:“在哪里缴费?我去交。”

……

宋启只觉得不好意思和感激,却不知道这笔钱还是年承旭第一次花被自己定为死期的存款。

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宋启疼得嗷嗷叫,毕竟伤势到了现在,不同于来镇子之前,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不知道要多久,年承旭和周晓刚只等干站在外面听惨叫。

缴费时年承旭发现手机没剩多少电,于是放在护士台充电,换做别人,会被指明扫充电宝,但就是因为年承旭那张脸,连周晓刚的手机也顺带拥有了放在护士台充电的资格。

惨叫声慢慢平息,没一阵宋启走了出来,看他不只是手,连小臂都被纱布包着,年承旭走上前问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宋启看了一眼,连忙道:“啊,没什么事,就是也有点被烧到了,给我处理了一下。”

年承旭听得一愣,周晓刚更是,因为他俩都抓过宋启的手腕。

“对不起。”

半小时后,给奶奶完打电话的宋启这才放松下来,把手机还给周晓刚,说:“我打算明天就回北京……对不起,但是没办法,我手包成这样,不能在家住了。”

周晓刚点点头:“没事,但是你走之前不回家吗?跟你哥和奶奶告别,那样的话他们还是会看到你的手。”

年承旭坐在驾驶座上吃雪糕,转头看了看宋启的手,道:“我在衣服店看到一件长袖外套,我现在去买给你,你明天穿那件,然后把手插兜里,你的背包和东西都让周晓刚帮你拿。”

宋启短暂的愣神就点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个隐瞒伤势的办法,不好意思地去看周晓刚:“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

再次见到错认成大姑娘的小伙子,老板呛了口烟。在小小的镇子上,追求潮流的年轻人照样很多,所以老板的服装店根本不会有年轻人光顾。今天那一遭老板原本觉得新鲜,但从小伙子最后穿走的那一套来看,小伙子不是审美有问题,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老板,你这外套还有更大的号吗?”脑子有问题的小伙子全身心在购物,对商品打量得很认真:“他的手和胳膊被包住,要宽松一点。”

老板咳了半天,拍着胸口往隔间走:“等着,我给你拿……”

年承旭点点头,回头看向周晓刚。

“?”

突如其来的,不带情绪的对视,就算放在现在周晓刚依旧不习惯,紧绷感迅速裹满全身:“……怎么了?”

年承旭眨眨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衣服,忽地目光一停,走向另一边的衣架,取下一件纯白短袖。

“喜欢这件吗?”然后他回头问周晓刚。

周晓刚骤然愣住。

没等到回答,年承旭看了一眼手里的短袖,重新和周晓刚对视,道:“我给自己和宋启都买了新衣服,给你也买一件。”

周晓刚嘴唇微微动了动,就见年承旭走过来把短袖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几眼,评价道:“在我认为,你穿这件很好看,你喜欢吗?”

“……”周晓刚沉默半晌,开口道:“……好吧。”

像是没听懂,年承旭抬头看他。就在这时老板拿着外套从隔间出来,年承旭拿着短袖对老板说:“我还要这件,要最大号。”

……

走出服装店,周晓刚是开心的。

虽然他手里提的这件新衣服,得来的理由不同于那根只是因为好吃,所以“我请你吃”的雪糕,但都是收获的分享。

“你们要不要逛一逛?”宋启看上去心情也很好:“虽然镇子没市里那么热闹,但能玩的地方还是能多的。”

年承旭冷不丁地问:“手疼吗?”

“啊,”宋启一下没反应过来,“啊啊,没那么疼了,还给我吊了止痛。”

“还是早点休息吧,”周晓刚提醒道:“明天还要坐车回北京。”

“啊对……”

三个人走到路边坐上车,年承旭趴在方向盘上往外望,宋启以为他想逛,立刻就要开车门:“我们还是逛逛再——”

“算了。”年承旭说着回过头来,还在趴着,想起什么,对他笑道:“我们是同学,以后会有机会来的。”

“……”宋启怎么听怎么熟悉,突然想起,那个跟熊一样的霸道总裁在李睿生日时说的“你们是同学,节日还多,会吃到的。”

第二天一早年承旭就开车拉着宋启和周晓刚回了乡下。

年承旭身上还是那套昨晚买的清凉装,却有种整个人被冷清气息尽数包裹的苍白。他站在门口看着宋启和家人道别,闭口不言,本就显得冷漠的神色,教人从那双狭长的眼中根本寻不出一丝温度。仿佛,下一次想要看到他笑,就只能碰运气。

突然间,年承旭愣住了——宋奶奶手里提着一个布包,朝他慢慢走过来。

然后牵起他的一只手,将布包放在他手上:“奶奶这儿啊没什么东西,给你装了些萝卜干和煮花生,你带回去吃。看你这孩子瘦的,平时不好好吃饭吧?福子说你吃饭很慢,应该是没胃口,吃饭的时候下着奶奶给的咸菜吃,多吃点饭,学习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年承旭直愣愣地向后退开,布包的咸菜掉在了地上。

宋奶奶静静地看了年承旭半晌,本就佝偻的背吃力地弯下去捡起布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慢慢走到年承旭面前,重复了牵手、放布包的动作:“觉得好吃就和福子说,奶奶再托他婶儿寄过去一些给你们,大人不在身边,照顾好自己,瘦得奶奶看了都心疼。”

“……”

“时间不早了,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和福子给奶奶打个电话。”

年承旭盯着宋奶奶模糊的身影,温热的眼泪聚集在下颚,滴在脚趾上却已经变得冰凉。

路旁的夏蝉还在争鸣,电线杆上不时有黑乎乎的小鸟落下,年承旭始终没适应心里那股陌生又难以形容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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