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理从混乱中恢复神智,吩咐道:“林暄,全面追查王昊的下落。”
沈芜察看伶影阁私宅的医案,根据他们的指认,死去的女子并非第四位头牌枫娘,那枫娘何在?一切变得扑朔迷离,或许只有找到枫娘与王昊才能解开谜团。
王松鹤将密信放入箱子的最底下,问道:“贵妃最近可有任何消息?”
刘仕清说道:“姝贵妃自从与陛下同好之后,闭殿不出。”
“送一些进补助益的补品给贵妃,叮嘱贵妃多陪伴陛下身侧。”
刘仕清说道:“阁老,我们安排的人已经成功进入武试选拔。”
王松鹤站立檐下,风帘晃动,挂着的铃铛铃铛作响,回首问道:“他没有张扬吧?”
“没有,他做得很好,险过而已。”
王松鹤拂衣缓步至庭中,说道:“闲暇之时,多与翰林院,国子监及进京赴考的寒门举人多走动,尽量解决他们在银钱上的窘迫困境。”
京城较平日更喧闹了些,千雀楼的千字号雅间迎来了贵客。
孩童提着兔子灯沿街嬉闹,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行人走走停停挑选。
楼台外,黑白棋子交替轻敲棋盘。
陆桁掀开珠帘,打趣道:“汉玉,你可算被翎王给逮住了,恐要对弈至天明了。”
秦汉玉乃翰林院侍读学士,专为国子监的监生讲解经史,传授学问,在文人之中颇有才名。大庆数年来,高门子弟逐渐占据了优势,在大庆的官场宦海中自成了一派,而以王松鹤为代表的寒门文人官员苦苦支撑,若是王松鹤倒了,寒门子弟若是想爬上更高的位置,无异于雪上加霜。
秦汉玉恭敬道:“翎王棋艺高深,能与之对弈,是微臣的荣幸。”
陆珹落下一子,说道:“三哥,您先行入座。”
陆桁扇着扇子笑道:“四弟这是嫌弃三哥扰乱心神了,好,三哥不看了。”
席间推杯换盏,酒催发了兴致,众人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两位王爷与诸位可有耳闻?大梧近来在互市上动作不断,甚至纵容边匪扰乱秩序,强抢商品。”
连州下辖桃县的一位举人说道:“银雁军的兵权握在圣上的手中,区区小事不必忧心。”
“在下觉得,朝廷应当任命新的银雁军主帅,国不可一日无君,将不可一日无帅,大梧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扰我大庆边境!”
陆桁举起酒杯,说道:“诸位,今日本王与翎王设宴款待诸位,乃是为了吟诗作对而来,不谈公事不议政务。”
陆珹附和道:“安王言之有理,在座的皆是大庆的有识之士,本王与安王早已想向诸位多多请教,只是入京时机少,而今得此良机,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秦汉玉行走在幽静的小巷,酒兴唤起了诗兴,脚步踉跄地仰头长吟,忽然一道黑影从屋檐上翻跃而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汉玉揉揉双眼,看清了来人,笑道:“仕清,你怎么会在这?”
刘仕清背着手阴阳怪气道:“月下幽巷行路人,仰头观月吟诗赋,汉玉兄真是好雅兴!只是这满身散发的酒气,颇似千雀楼的佳酿啊。”
秦汉玉上前勾搭着他的一侧肩膀,问道:“仕清兄可是在怪我前去应邀?”
刘仕清停下脚步,侧目望着他,说道:“汉玉兄,你我皆出身寒门,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京城,承蒙阁老提携,而今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可你今夜为何去了千雀楼?”
秦汉玉放开搭着他肩膀的手,退开了几步,注视着他的双眸,说道:“仕清,仅凭凌云壮志成不了事,我感念阁老的提携之恩,可我不能一辈子待在国子监,做一名翰林院侍读学士,我成全了别人,可谁来成全我呢?”
刘仕清低声吼道:“阁老深谋远虑,早已开始布局,你为何不能给阁老一些时间?”
“哈哈哈哈哈。”秦汉玉仰天长笑,无奈道:“仕清,难道在国子监讲学多年,你仍然看不透本质吗?出身高门的监生远比寒门出身的监生高人一等,他们似乎带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睥睨着寒门学子。”
“所以,你就要忘却阁老的恩情,加入到他们的阵营当中吗?”
“我也曾心怀入朝登阁的远大抱负,可在京中消磨多年,我仍然只是无名小卒,阁老提携了很多人,但始终忘记了我,只怪我没有银子打点,而今有人肯重用我,我就可以一步步爬上去。”
刘仕清说道:“我早该意识到,你我非同路中人。”
秦汉玉剖白道:“仕清,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每日醒来须为了生计而忙碌,抱负理想并不能变作谷栗充饥。你四目无亲,一人吃饱全家暖,可我不一样,我家中的阿娘和几个妹妹还等着我的例银。”
刘仕清眼含泪花地望着这位与他互为知己多年的人,这一刻却觉得有点陌生,但寻不到责怪的理由,沉重地说:“保重。”随后走出了这条幽静的巷子。
秦汉玉无力地蹲下,双眼逐渐地模糊,他与刘仕清结识于进京赴考的路上,趣味相投成为好友,最艰难之时,两人曾搭档在街头说书赚取银两,挤在郊外破旧的寺庙里,借着柴火堆的光亮一同探讨学识,互分一个油饼,也吃得滋滋有味,共同憧憬着未来。
皇室宗亲祭祀田地祖宗大典在即,宫中人人忙得分身乏术,清梧殿也一改往日的宁静,王音姝不再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含笑望着镜中的自己,回首说道:“这一套过于素了,换一套。”
菱霜给她更衣,心想着自家主子或许是开窍了。
碎玉端来了皇后规制的衣服和仪冠,沈芜打量片刻,扶着头说道:“我可以不戴这仪冠吗?”
碎玉说道:“娘娘,您又开玩笑了。”
陆理多日不曾踏入安庆殿,沈芜总算落得清净,只是帝后不和的传闻愈传愈烈。
秋和殿较往日明亮,宫女脚步匆匆地端着佳肴美酒进入殿中,陆理今夜在此设家宴,款待入京的王爷宗亲。
宫女提灯在前引路,一行人行走于莲塘边上,塘中一片残荷,只剩此起彼伏的蛙鸣。
王爷宗亲入座畅谈,宫女站立两侧忙于侍奉,一派和庆。
夏疏高声宣道:“皇上,皇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齐声迎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王音姝随在身后一同入座。
沈芜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坐于左侧的两位王爷及王妃,果真气度不凡。
殿中笙箫悦耳,舞女张开双手,扭动着婀娜的身姿舞动着长袖入殿,随乐起舞。
沈芜在一侧低声揶揄道:“陛下,这是臣妾特意安排的节目,可还满意?”
陆理微微偏头,低声应道:“皇后的安排,席中之人甚是满意,朕与有荣焉。”
沈芜腹诽道:“你去伶影阁为的不是美色?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陆理内心暗喜道:“话中有话,朕可不会上你的当。”
席间人各怀心思,有人听乐赏舞饮美酒,有人掩袖偷看心上人,甚有人沉默不语观全局。
王音姝的目光不时地落在他身上,菱霜望了一眼王松鹤,只见他歪头示意。
菱霜俯耳问道:“贵妃娘娘,您可是醉了?奴婢扶您回殿?”
王音姝调转视线看向王松鹤,严肃的神情,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正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管不顾地举起酒杯向他示意,一饮而尽,回首低声道:“菱霜,我还没醉呢,不用那么心急地送我回宫。”
菱霜为难地向王松鹤投以求助的目光,他微微晃头,示意罢了。
酒过三巡,祝酒令的游戏也随之落幕。
王音姝自告奋勇道:“陛下,臣妾愿吹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陆理愉悦道:“既然贵妃有此雅兴,就来一曲吧。”
沈芜的视线紧随着她,姝贵妃走至殿中央,微微偏头便可以与他相视。
笛音袅袅,诉尽衷肠。
陆理将剥好的栗子递给沈芜。
沈芜正与坚硬的栗子壳斗智斗勇,一碟剥好且饱满的栗子送至她的案前,她望向陆理的目光里尽是惊诧。
陆理解释道:“皇后别误会,朕顾着听曲,手不自觉地剥了栗子且不喜欢吃。”
沈芜移开目光,努嘴腹诽道:“我误会什么了?难道误会你心悦我吗?真闲!不喜欢吃就随便塞给我?”
沈芜不吃嗟来之食,随手递给了碎玉。
沈芜的一举一动落在陆理的眼中,他负气地双手互搓,发红的指尖和指缝中仍残留着栗壳碎屑,咬牙切齿地连喝了几杯,心中斗气道:“朕再为你剥一个栗子,朕就是路边的野狗!”
宫女不慎手滑将美酒洒在安王的衣裳上,他离席更衣。
王音姝脸颊微红,说道:“陛下,臣妾不胜酒力,望陛下允臣妾先行告退。”
陆理吩咐道:“菱霜,好生伺候贵妃。”
沈芜恐不胜酒力,先行离开了宴席,途径□□的低矮石山群之时,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碎玉。”沈芜唤道:“你可听到了什么声响?”
碎玉应道:“娘娘,现下起风了,您许是听错了。”
风掠过树梢,叶子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芜拿过宫女手中的灯笼放轻脚步往前探,说道:“本宫应该没有听错,确是一阵脚步声。”
碎玉立即警惕地环视四周,抬手示意身后的宫女们停在原地,她一人跟在沈芜的身后。
大家都去哪里玩了呀?[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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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误会?误会你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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