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晚放学时我们也这样一起走。我在教室自习到九点一刻，然后去隔壁班敲敲窗口，然后她收拾书包，然后我们并肩走下无人的楼梯。有时她一步两级地跳下去然后在转角等我跟上来，有时我们只是这样慢慢地一步步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师、默写、作业题、课外书和无用的知识，晃荡到校门口。周二是我值日，周五是她值日，于是每到周二和周五我们都一起拐去垃圾房扔垃圾，没有人抱怨，因为这样还可以一起多走几分钟。
“听说一个班级的垃圾桶可以反映出这个班的经济状况。”
“但是……里面最多的好像都是写满了方程式画满了函数图的草稿纸。好像头发也挺多的。”我一手提着大垃圾袋，一手挠挠头。
“那就——反映出一个班的学业状况吧！”
“其实……我也在里面翻到过写着情书的小纸条……”
“写的啥——诶原来你喜欢翻垃圾桶吗！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的宝贝xxx’之类的，我也不太能理解……不，不是喜欢翻垃圾桶啦……只是习惯随手把小纸条捡起来，像是喜欢捡起地上的落叶一样。不想让那些字迹就那样污损在垃圾桶里。
“哦……”她若有所思地望望大道旁的银杏树，秋风把一片片叶子吹到我们脚边，踩上去沙沙作响。
她没有再提起不完备定理和图灵机。
期中考试。第一天语文生物政治，第二天物理历史数学，第三天化学地理英语……考完感觉像是鲁迅牛顿阿伏伽德罗细胞函数等压线还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它们在脑子里打了一场群架。不过好处是早上不用起那么早，晚上也没有晚自习，作业也不用交，说是考试感觉却有点像是放假。
匆匆忙忙地写完英语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交卷。哈啊，考完了，不急着回去复习了。才下午四点半，天空晴朗，阳光明亮，说实话，真是个秋游的好天气（但却被用来考试）。
突然想起来，零醛的考场在二楼十三班，之前一起放学时她跟我说过。要不一起随便逛逛吧，这么想着，我拎上包一步两级地跳下楼梯，在十三班门口朝考场里面看过去。
零醛还呆在考位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嘿！”我悄悄绕到她身后大叫一声。
“知道是你，听到你脚步声了。”
可恶。
“中午对了答案……语文又考砸了啊……”她颓丧地从座位上把自己撑起来，“选择题就错了三道……肯定又要被妈妈骂死了。数学英语又拉不开差距……”
“呃……不谈考试了！你要吃巧克力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板从学校门口超市买的巧克力，掰下一块递给她。
“谢谢。”
“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玩……虽然我也没想好要去哪……嗯，如果你不急着回家的话。”
“诶？好啊，我妈这个点儿应该还在上课呢，至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
“她是老师？”
“在市郊的二中教初中数学。”
“怪不得你数学这么好。”
“才没有。”
“要不……就在学校逛一逛吧，开学两个多月了，还有好多角落没有去过……有时还会在学校里迷路呢。”
“噗哈哈哈哈，真的吗？”
“跟我初中的学校比起来真的很大，起码有两三倍，食堂，实验楼，综合楼，高一高二高三楼，国际部，图书馆，体育馆，大操场……”我扒着指头，“上高中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说吧，我们区图书馆都没有江临的学校图书馆大。——对了，你初中是哪里的？”
“泽岭初中。算是所升学率很高的‘名校’吧，为了能上那所学校他们把之前的房子卖了，还贷了点款，买了旁边的学区房——老房子，冬冷夏热，一股霉味，下水管还经常坏掉。然后选拔进了个什么所谓‘成才班’。除了自习上得久补课补得多之外还真没看出和成才有什么关系。——对不起，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说……算了，反正只对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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