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这一则消息,雪时立即大喊了一声。
“别挂——!”
不知道是不是电话另一头的雪时声音太过真诚热切,沈芽这次出乎意外地没有直接挂掉电话。
雪时听见了电话另一端女人爽朗的笑声:“那江大小姐求我。”
“这几天我的脾气好得不得了。”
雪时敢打电话就敢求,迅速接上,没有一点停滞:“求你。”
“那好哦——”女声突然顿住,像是才意识过来,“你......不是又出去旅游了吗?怎么现在找我教你做饭?”
“......你在外面被小偷偷光啦?”
雪时这边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看来陆岁聿那边动作挺快,沈芽都没发现她行踪出了问题。
二人之间的沉默被一连串笑声打破,雪时淡淡张嘴吐糟她:“笑过了,姐姐。”
就让她以为自己是在外面遇见小偷了也好。
“那好吧,你告诉我你现在手头有什么食材,我依据你的烹饪水平想想。”
......
沈芽在那边思考的瞬间里,雪时随意地刷了刷手机上的新闻资讯。
一则新闻推送忽然跳出来,她边叼着吸管喝着玻璃杯里的水。黑体加粗的标题刺进眼底,雪时轻悠悠地瞥了眼左下角。
不知道是哪个小报小社,估计也都是没凭没据骗点击的。
「陆氏集团总裁就任仪式缺席,新任掌舵人疑遭家族架空」
雪时不置可否地地瘪了瘪嘴,嘴里的吸管却掉出了唇边,她鬼使神差点开了内容页。
“两年前陆氏地产收购案爆雷始末:工地塌方致3人受伤,均无生命危险,时任总裁的陆岁聿引咎辞职......”手机突然变得很烫,雪时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这件事发生后的陆岁聿。
嘴里的冰水也烫嘴。
配图里正是两年前的陆岁聿向事故相关群众道歉的照片。
他并没有用圈里那一套完善的道歉流程:憔悴的脸,苍白的唇,涕泪俱下,衣着朴素。
陆岁聿还是穿着一身西装正装,像他每一个上班的日子一样。
领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都系上,袖口整齐,露出一双冷白手腕,仿佛只有从他眼下无法掩盖住的乌青才能窥见一斑。
“陆岁聿再次就任陆氏集团总裁却在当日下午缺席就任仪式,是否是在表达他自己对这项决定的不满?又或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他是否还能挽回自己两年前损失的名誉?快来和小编一起看看......”
那天下午的陆岁聿在干什么呢?雪时咽下水,冰水流经喉咙肺腑冷得她战粟,一激灵抖了一下。
似乎他当时穿的是正装?她记得她的领带在他激烈的跑动中扯乱了,系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散开了第一枚扣子,定制的皮鞋上蹭上了各种不知名的脏污。
画面又突然被调亮,一切细微之处都变得有迹可循,瞬间放大,她看见了他眼里泛着淡淡的红血丝,平静略带嘲讽的一双眼睛下是浅浅的乌青。
原来那是横跨太平洋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雪时的指尖停在玻璃杯上,出神地上下点了点,杯里的水面泛起了一阵细小的涟漪。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继续跳转页面,搜索纽约飞雁城的航班。十几小时航程,加上到机场和转乘的车程......那天的陆岁聿根本是刚下飞机就闯进了西林地的冰天雪地。
再故作轻松地到她的面前说上不冷不热的嘲讽几句。
*
雪时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理石台面的纹路,发出了几声轻笑,显得她有些冷淡。
她望向窗外。
今天没有下雪,地下堆了一点积雪,天上没出什么太阳,阴阴的暗暗的,一切总是晦暗不明。
小区里人工栽种的树一到冬天枝干也都光秃秃的,像是没有心脏。
房间里周遭寂静,雪时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
有力而沉稳。
脑子却一片乱麻,浆糊和浆糊之间开战宣誓自己对大脑的掌控权,但到底无论谁赢了,雪时的脑子还是一片迷糊。
手机上一阵嘈杂传来,原来是沈芽打来了视频电话。
雪时的灵魂刹一下被抽象的铃声吓醒,眨了眨眼,赶紧点了接听,断开了铃声。
手机视频里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沈芽举着雕花银勺敲了敲自己身前的桌面,屏幕那头隐约能听见后厨法语点单的嘈杂。
“先说好,教完这堂课我要收课时费的,”她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促狭地朝雪时眨眨眼,“你现在和陆岁聿还有联系吗?帮我个忙。”
“没有联系——”可能因为还想着刚刚的事,精神紧绷,雪时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脱口而出。
“哦?”
沈芽现在人在国外,挑了一家本地餐厅准备用午餐,屏幕另一头的雪时虽然嘴倒是很快,可这眼神......她撇撇嘴,微歪了头。
可不算诚实。
雪时注意到自己的表现确实有点怪异,于是作势撇开脸,低下头给自己系上围裙。
室内用的是柔光,灯下少女不太熟练地将围裙系在腰间,勒出纤细的弧度,寸光流淌于她的耳后,最后止步在锁骨处,洇开一小片柔和的暖金色。
这不怪雪时表现这么大,而是因为她和陆岁聿之前闹掰得实在太难看,也众人皆知了。
两年前陆岁聿刚上任出了那件事,她还专门派人往他公司办公桌上送了好几束花,美名其曰安慰他实则是庆祝他的失败。
可是现在的他实在太奇怪了,怪到雪时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对他。
她轻抿嘴唇,让自己的表现尽力看得自然:“什么忙?我看情况考虑考虑。”
“就是吗......我之前不是说我在追人吗,据我调查,他好像就是和你那个闹掰了的竹马,哦陆岁聿,前两年在国外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同学,”沈芽语气随意,朝着身边的服务员顺嘴说了句法语的谢谢,转过头和她继续说,“我死也要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你问问陆岁聿那儿有没有,没有就算了。”
问个联系方式应该不太难。
等吃饭的时候也顺便带一嘴,他应该也不会觉得奇怪。
“哦哦,对了,你可别说是我问的,他现在可烦死我了——”沈芽的语气有些低垂,扶着额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难追的男人,不过......”
雪时看着沈芽嘴角扬起的笑就知道。
越难追她越爱。
也不知道那个男的究竟是什么运气,误打误撞反倒更赶上她的兴趣点了。
“好了开始做饭吧!我们的小江厨神!”
雪时将视线转到桌上,双手举起,有了沈芽的鼓舞,她也渐渐有了信心,要开始大-干一场。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她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情。
只要她想。
*
嗯。
雪时摸着下巴,开始有点质疑自己了。
开放式厨房的暖光灯下,她一手按着土豆,一手拿着刀柄,案板上的土豆被她切成参差不齐的菱形块。
手机被雪时支在调料架前,沈芽隔着好几个时区对着镜头里友人的惨状叹气:“不是说蔬菜浓汤吗,怎么变成乱炖了?”
“不对你这道菜乱炖不像乱炖,浓汤不像浓汤。”沈芽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了一会儿,雪时就研发出了一道新菜。
“你刚刚发给我的食谱里写着‘把蔬菜打成泥状’,”雪时戳了戳黄白色浓汤里浮沉着的块状蔬菜,“我忘记了家里没有料理机了。”
“......所以我就灵机一动,不打成泥了直接放奶油......”
“但是就算是乱炖怎么了?乱炖也很好吃的好吧......”
她辩驳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因为底气不足,手上却自动地开始寻找解决措施。
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沈芽撑着脸,喝了口水,突然抛出话题:“哎,你知道吗,陆岁聿前几天回国了。”
当然知道。
我还租在他家里。
雪时内心小声嘀咕,瞄了一眼屏幕,没有作声,继续研究她的食谱了。
她可没撒谎,顶多算是默认误解。
锅中的浓汤发出一点好闻的味道,那边沈芽吃了一口盘里的菜:“听说他连总裁就任仪式都没去,公司的那群老头要气疯了哈哈哈——”
“不过他这个行为是想表达对这群老头的不满吗?估计是新上任给个下马威吧,但我怎么觉得不是他的作风呢,”沈芽看向屏幕外的雪时,“雪时,你说呢?”
“毕竟你们俩可是青梅竹马,虽然现在闹掰了,但应该还挺了解他的吧。”
了解个屁!
现在她正被这人闹得烦呢,一点也不了解他!
雪时两颊鼓起,手上不由得多使了点力,锅中的土豆被勺子一下压扁。
“不了解,我现在和他很不熟。”
最多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还有救命恩人。
她转身去够高处的黑胡椒,没想到围裙带子偏偏勾住了抽屉把手,海盐有一半哗啦洒进炖锅。
完蛋了。
雪时脑子空白了一瞬。
“stop——!停——!快停下——!快点关火!”视频那头传来沈芽焦急的声音,周遭的其他客人都朝她看了一眼,她轻扶额,桌上端上来的菜肴已经冷了一半,像她现在的心。
“那你现在把牛排拿出来,放到温水里解冻吧。”
雪时觉得沈芽现在应该急得巴不得扒开屏幕过来。
她乖乖听话,再也不灵机一动,后面也没出太大错,处理好了这片她花大价钱买的牛排。
呼。
雪时满意地看着桌上的几道菜,拍了拍手掌。
万事大吉。
我不是厨神谁是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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