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中午回来之前，是因为陈素素被堵了。
宿舍里面没有关窗帘，陈素素坐在窗边缝衣服。阳光有些刺眼，就这么笼着陈素素。
谢肆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了陈素素的认真脸，离手上的衣服只有三厘米的样子。
谢肆靠在门框上，陈素素耳朵灵敏的很，突然回头看向谢肆，对着她弯了弯嘴角：“怎么不进来？”
谢肆看向她手中的衣服，走了过来：“你还会缝衣服？”刚走到旁边，就看见她经历创伤十根手指全都贴满创可贴的手，“……”
陈素素无言笑了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你看吧……我不会。”
谢肆一皱眉，看向了她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还有淤青的手臂：“手臂怎么回事。”
陈素素立马收回了手：“我自己摔的。”
谢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能不知道自己摔的和别人推的的区别吗，更何况还是平常最沉稳的陈素素。
“谁？”谢肆问道。
“什么？”陈素素疑惑道。
谢肆坐了下来，轻拉过陈素素的手臂：“我问是谁推的你。”
谢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陈素素想抽回手，却被谢肆更轻也更坚定地按住。
陈素素语声音越说越低：“真是我自己不小心……”
谢肆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陈素素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缩着，她知道谢肆已经看出来了。
半晌，她终于败下阵来，极轻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
“有人说我的校服在行政楼，我去拿了，在楼梯间就不小心被几个人推了……衣服破了。”
谢肆听完陈素素的话，指尖在她手臂的淤青处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力道很轻，却让陈素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知道了。”谢肆站起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陈素素看着她眼底那片骤起的寒雾，心脏莫名一紧。
“你……”陈素素刚想开口，谢肆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她顿了顿，侧头瞥了一眼还在缝补的那件校服，声音冷得像冰，“这件衣服，我会让他们赔。”
行政楼的楼梯间还残留着下午的阳光，却驱散不了谢肆身上的低气压。
她靠在墙根，指尖一下下敲着墙面，不多时，三个男生勾肩搭背地从楼上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讨论着那书呆子真不经推之类的话题。
走在中间的男生叫赵磊，正是推陈素素的主谋。
他一眼就看见靠在墙边的谢肆，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哟，这不是那书呆子朋友吗？怎么，来给你朋友收尸？”
谢肆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她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想干嘛？”赵磊身边的胖子往后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喊道。
谢肆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抬眸，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看得赵磊心里发毛。
“校服，还有她的手，”她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谁干的。”
赵磊被她看得不耐烦，梗着脖子嚷嚷：“是老子又怎么样？那书呆子活该！谁让她……”
话音未落，谢肆突然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在赵磊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
“呃——！”赵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谢肆的力道带得踉跄着后退，直接撞在了冰冷的楼梯扶手上。
另外两个男生见状，骂骂咧咧地就要上来帮忙。
谢肆一脚踹在胖子的膝盖窝，胖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剩下那个瘦子刚想跑，被谢肆一把抓住后领，像拎小鸡一样甩到了赵磊身边。
“说，”谢肆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三人，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三块垃圾，“谁先动的手。”
赵磊疼得额角冒汗，却还嘴硬：“谢肆你疯了！我们可是男生……”
“男生？”谢肆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欺负女生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是男生？”
她蹲下身，捏住赵磊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陈素素的手，你打算怎么赔？”
赵磊被她看得心里发怵，可还是硬撑着：“我……”
“不赔也行。”谢肆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动作轻柔，却让赵磊打了个寒颤，“那就用你的手，来赔。”
话音刚落，谢肆猛地攥住赵磊受伤的手腕，反向一折。
“啊——！”赵磊的惨叫响彻楼梯间，疼得他浑身发抖。
旁边的胖子和瘦子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想跑，却被谢肆一人一脚踹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抬脚，一下下踹在他们身上，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
“让你们推人？”
“让你们藏她衣服？”
“让你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狠戾。
陈素素那双手上的创可贴，那手臂上的淤青，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泄，想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间里只剩下三人痛苦的呻吟和谢肆粗重的喘息。
她站在一片狼藉中，额角渗出的血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狼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颤的手，上面也添了不少新伤，火辣辣地疼。
陈素素在宿舍等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看见谢肆推门进来。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灰尘味，额头贴着一块渗血的创可贴，手臂上也有几处擦伤，看起来狼狈极了。
“谢肆……”陈素素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她拼命想忍住，可看到谢肆这副模样，那些憋了很久的情绪瞬间决堤。
谢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陈素素一把抓住手腕。
“对不起……”陈素素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她明明想问问那些人怎么样了，想问谢肆疼不疼，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哽咽。
谢肆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打架而产生的暴戾瞬间被抚平了不少。
她有些笨拙地抬手，想帮陈素素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只是生硬地说：“别哭了，你哭得好丑，我没事的。”
陈素素摇摇头，听到好丑眼泪掉得更凶了：“你都受伤了……”
谢肆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学校后门的大树下有一张旧长椅，是谢肆之前遛狗发现的秘密基地。
现在是中午，这个地方刚刚好可以挡住日光。
陈素素坐在长椅上，还在小声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谢肆坐在她身边，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对不起……”陈素素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闷闷的，“都是因为……”
“跟你没关系。”谢肆打断她，语气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是他们该打。”
陈素素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她：“可是你也受伤了……”
“这点伤不算什么。”谢肆耸耸肩，想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皱了皱眉。
陈素素立刻紧张地凑过来：“是不是很疼？我看看……”
“没事。”谢肆往后躲了躲，“小伤而已。”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谢谢你，谢肆。”
陈素素忽然轻声说，“还有……对不起，我不想哭的。”
她总是这样，一激动就控制不住眼泪，以前觉得很丢脸，可在这种情况面前，她就是忍不住。
谢肆侧头看了她一眼，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羊。
想起之前军训时，想看她哭的样子，现在突然有点想打自己。
“哭就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谢肆难得地放软了语气，“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自己憋着，告诉我。”
陈素素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那……那些人怎么样了？”
谢肆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狠劲：“他们……估计得在医院躺几天了。”
陈素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惊愕，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取代：“那老师会不会……”
“放心，”谢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分寸。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的校服，我让他们赔了个新的。”
陈素素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嗯？”
“嗯。”谢肆从右手边里拿出那件新校服，“虽然被他们弄破了，但我让赵磊那家伙赔了件新的，这件……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吧。”
陈素素看着那件缝补得不算精致，却充满了心意的校服，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不过这次，是感动的泪。
“谢谢你……”
谢肆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像小羊了了。”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可长椅上的两人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谢肆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好像也不错。虽然麻烦，至少，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直到快要上课的时候，才慢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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