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大事不妙,相当棘手的人出现在面前,徐禾学宛若惊弓之鸟向后跳了一步,瞬息间手掌摸上腰间软剑,但剑未出鞘,丹田处一阵躁动,进而是灵气倒流经脉的疼痛。
扑通一声,徐禾学捂着肚子,单膝跪下。
瑚朱站直身勾勾手指,徐禾学泫然欲泣双手撑地,不至于‘五体投地’。瑚朱见状垂头一笑放下手抖抖衣袖,施施然地走到徐禾学面前蹲下,支手托腮饶有趣味地瞧着他说道:“徐道长天资聪颖,自然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禾学咬着牙抬头剜他一眼,瑚朱先是一惊,随后顺势跪倒,手撑着地爬到徐禾学身旁,贴着他的耳朵,谄媚地说道:“俗话说,男女......男男授受不亲,徐道长既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总不会要拍拍屁股走人吧?”
“妖孽!少在这胡说八道!”说话间,徐禾学抬手冲他一拳,瑚朱顺势一倒握着他的手腕一并拉下,徐禾学扑倒在他怀里,只听见从他胸腔传来的几声沉闷的笑声。
“道长清高,怎可白日宣淫?”
徐禾学大怒,撑着他的胸膛抬腿跨在他身上,猛地提掌直冲面门,掌风带着桃木香停在鼻尖三寸之上,瑚朱抬手在他腹前施法,丹田再度躁动起来,手掌颤抖,面红耳赤几乎要掐出血来,徐禾学脱力的坐在瑚朱身上,咬紧牙关忍痛。
“你吞了我的妖丹,”瑚朱撑起身替,勾着他腰间佩玉穗儿玩,懒洋洋地说道:“如今已与你的金丹休戚与共,倘若我死了,道长你便会爆体而亡。”
徐禾学抬眼是猩红的双目,脸上的肌肉不受控的抽动,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死亦何惧。”便再次抬手聚气,只是这一次的动作出乎瑚朱的预料。
只见徐禾学抬掌直冲自己的丹田,瑚朱脸色大变,抓住他的手腕反扭随后姿势倒转将徐禾学压在身下,咔嚓一声,徐禾学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事发突然,瑚朱来不及控制力道,将徐禾学的手扭了,等他回过神来撒手,徐禾学早就生生疼晕过去。
天气阴恻恻的,热茶不过放了一会儿便不冒热气了,白术正襟危坐,盯着杯底的鲤鱼一声不吭,他也没有想到原先已经走出大理寺门口的褚垣竟然回头将他逮来王府。
一只手伸过来拿起他的茶杯将温茶泼了去,重新续上后推回到白术面前,他不敢抬眼去确认褚垣的表情,卫涂不在,他不确定自己能以什么身份说话。
“白大人倒是不赏脸,”褚垣语气平淡,“竟是上好的茶山银针都不愿喝。”
褚垣发话,白术忙不迭双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结结实实被烫的吐舌头,他肿着舌头口齿不清说道:“下官失礼请殿下恕罪。”
咔嗒,杯底轻叩桌面,褚垣拿过茶壶重新替他续上,说道:“你既与卫涂同住,又是他的心腹,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白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褚垣既然已经知道他借助卫涂府中,想必也派人探查过。
“其一,卫涂为何知道张棋楠的踪迹?”
“......”
“其二,卫涂是否早就料到自己会遭此一难,才提前准备汪铎卖官鬻爵的罪证?”
“......”
“其三,他所留下‘彭宇不能死,夏潜林不能放’是否也是早有预料?”
“......”
面对褚垣步步紧逼,白术始终紧抿嘴唇沉默以对,拱手低垂脑袋仿佛站成了一根练武用的木桩子。
桌子下握拳的手几乎能将一头牛捏死,褚垣压制的怒气,声音不可避免的微微颤抖:“方才那茶时将你毒哑巴了吗?”
话音未落,白术毫无征兆的跪下叩首,说道:“下官对殿下所说绝无半点虚言,其余的恕下官无可奉告。”
那一瞬间,像是被大风刮过一般,褚垣垂下手,忽然什么情绪也没有了,他只觉得胸口泛酸,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奇怪,实在是奇怪。
“殿下?”柏溪伸手将褚垣面前的茶具收走,将出神许久的他叫魂回来,“少卿大人该喂药了。”
眼神逐渐聚焦,褚垣才发现天色不早,白术也早就离开,他抬眸瞥了眼柏溪,嘀咕道:“他死了才好......”才刚说完又立马后悔的呸呸呸,轻拍了几下自己嘴巴,等了会儿还是不放心,双手合十地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噗,”显然,柏溪的憋笑能力并没有学到师父三成,他看着褚垣投来凶神恶煞的眼神倒也没收敛,说道:“殿下想来不是思虑周全的人,倘若有人偏要你别做某件事,早就该将那事儿做出花样来将他气晕过去了。”
褚垣挠挠额角,他的确已经将弹劾汪铎的奏折打好腹稿,哪怕无法将汪铎定罪,能给他找点不痛快,褚垣也就痛快了。
见褚垣神情明朗,柏溪端起茶具预备离开将汤药端来,褚垣却拽着他的衣摆将他扯了回来。
“跑得这么快?”褚垣抬头眯着眼,质问:“可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咳,”一时情急破了音,柏溪清嗓子转头一笑,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去拿——”
“你师父呢?”揪着衣角的手又一使劲儿,褚垣厉声问道:“青竹哪儿去了?”
柏溪回过身看着落日余晖,在深秋的日子里几乎要流下几滴冷汗来。
四周黑漆漆的,徐禾学似乎被困在没有尽头的梦里,他像无头苍蝇般乱撞,却最终力竭跌坐在地上,忽而眼前升起一颗太阳,紧接着又升起一个太阳,他揉揉眼睛——
缓慢睁开眼,目之所及一片昏暗,窗外暮色将至,桌上一盏将熄未熄的烛火勉强照亮眼前一步内的范围,最先恢复知觉手掌摸到干燥的氍毹,接着是腰下坚硬的地板,只是脑袋似乎枕着个结实却温暖的物件,他一抬头向上看,一张在弱光下堪称惊悚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
徐禾学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碌骨坐起,双脚快速蹬地退到另一边直到撞上桌脚才停下,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人。
“你将我的腿都枕麻了,”瑚朱皱着眉矫揉造作地捂着胸口,屁股一倒,埋怨道:“不跟我道谢,却还像见了鬼似的躲着。”
银光跳跃,徐禾学没有丝毫犹豫剑指瑚朱咽喉,冷声:“待会儿我就让你变成孤魂野鬼。”
“小道长,”瑚朱捻着他的剑,委屈说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必落得刀剑相向的地步?”
“近日无仇!?”举起向前一寸,瑚朱仰头一躲,徐禾学咬牙切齿说道,“修道之人吞了妖丹,还不如杀了痛快!”
“小道长,你我是友非敌,”瑚朱用了些力气移开剑,往徐禾学那儿凑近了些,“何不利用我去寻找朱颖的下落,将卫夫人找回来。”
“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嗯?”瑚朱用略带蛊惑地嗓音,轻声说道:“何况,吞丹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能取丹的也只有我。”
“拿出来。”徐禾学冷着脸转腕将剑架在湖朱脖子上,半天憋出来一句。
“嗯?”瑚朱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丹田,抬颌说道:“我说过了,你与我生死与共。”
“到底为什么!”徐禾学手臂顶着他的锁骨一推,利刃轻微割破脖颈,血丝顺着剑身低落。
似乎徐禾学的歇斯底里戳中他的兴奋点,他朝前移动,让脖子上的破口更深了些,贴着徐禾学的耳朵低语:
“因为你好看。”
剪刀剪灯芯,屋子里总算是亮堂了些,罗谷桐放下剪子,伸了个懒腰。
“这几日跟着筹备赛马会,可把我累够呛。”他瘫坐在凳子上,像是断线的木偶,他看着不远处人模人样品茶的宝集,开口问道:“大理寺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宝集砸吧这嘴,蹙眉闭眼细细品尝,最后得出结论:“树叶子味儿。”
“我已经将彭宇换了出来,如今正在郊外修养,”宝集吐了口茶梗,合上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过你为何必彭宇假死?你若将他救出来,依照他性格未必不能共谋。”
“那你看人的眼光未免太差,”罗谷桐端起热茶吹了口,“彭宇带过几年兵,我们如今正缺此等人才,但是要让他一个前途还算无忧的人为我们办事,如何能放心?”
“可他愿为韩涪复仇,谋杀韩仓,仍不能证明他的忠心?”
“哈哈哈,”罗谷桐被逗笑了,说道:“你看的太过表面,杀韩仓不过是幌子,他真正的用意是拉下夏潜林。”
“为何?”宝集放下茶杯,倾斜身体问道。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罗谷桐摇头晃脑念出一句诗来,随后定睛说道:“他与夏潜林都在争户部员外郎的位置,彭宇仕途不顺,此次有房不知举荐,可谓是翻身的好机会,又怎么会让夏潜林夺得头筹?”
宝集听得脑袋大,他双手伸出食指与中指揉着太阳穴,闭眼说道:“若你留着把柄拿捏他也未曾不可,有他一层官职在,行事也容易许多。”
“以把柄合作,也终究会因把柄反目,”罗谷桐打了个哈欠,又伸直腿瘫下去了些,“只有他身为彭宇的身份死了,必须倚仗我等才能活下去,才会真正地为我所用。”
双目睁开,眼底流露出意外之色,宝集托腮戏谑地说道:“你倒是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
罗谷桐勾着嘴角笑,眼神却寒冷异常,“身体力行学来的方法自然是刻骨铭心。”
相顾无言,未有寒风呼啸,宝集眉眼微弯,刚想张口打趣两句,忽而神色大变眼神凌厉,起身紧盯着门外,警惕地高声质问:
“谁在那儿!”
最近有些忙,隔日更~
(挥舞厨师帽致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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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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