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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驭缰绳

西苑行宫猎场广袤,秋阳为连绵的草坡镀上一层暖金。旌旗林立,骏马嘶鸣,扈从的勋贵命妇们或乘车或骑马,迤逦而行。裴府马车内,空气沉滞如潭。沈昭端坐一侧,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目光落在紧闭的车窗帘幕上,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锦缎,望见外面自由流淌的天光与风。裴珩阖目养神,玄色锦袍衬得面容愈发冷峻,无形的威压弥漫在狭小的空间,每一次细微的颠簸都让沈昭脊背上的旧痕隐隐作痛。

忽地,一阵清脆欢快的马蹄声伴着女子爽朗的笑语由远及近,掠过车窗。沈昭心念微动,指尖蜷了蜷,终是抬手,轻轻掀开了帘幕一角。

阳光瞬间涌入,刺得她微微眯眼。只见不远处,几位身着鲜艳骑装、头戴帷帽的贵妇人正策马并行,身姿虽不算十分矫健,却也从容自在。秋风拂过她们的面纱,衣袂翻飞,笑语晏晏,那份鲜活的生气,与这沉闷车厢恍若两个世界。

沈昭的心被那策马的身影轻轻撞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放下帘子,转向身旁闭目之人,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刻意的温顺试探:“大人,妾身见诸位夫人皆策马而行,英姿飒爽。妾身……也想试试骑马,一则……领略猎场风光,二则……不至显得过于怯懦,有损裴氏门风。不知……可否?”

话音落下,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单调声响。

裴珩缓缓睁开眼。鸦青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目光落在沈昭低垂的眼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他沉默片刻,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稳:“骑马?你可知何为控缰?何为踏镫?本官记得,橘井坊的沈昭,似乎只通药锄,不识鞍鞯吧?”

沈昭指尖在袖中掐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顺:“大人教训得是。妾身……确无骑术根基。然,凡事总有初学。妾身不敢逞强,但求一匹温顺老马,由稳妥仆役牵引,慢行几步,略沾些猎场英气,不至……过于惹眼。”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冠冕堂皇。

裴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温顺表皮下的真实意图。最终,他勾了下唇角,那弧度冰冷,毫无温度:“也罢。裴氏妇,当如夫人般‘英飒’才是。允了。”

他抬手,指尖在车窗边框轻叩一下。车外护卫首领立刻策马靠近。

“为夫人备一匹最温顺的牝马,配双镫稳鞍,着两名老成仆役左右牵引,寸步不离。” 裴珩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遵命!” 护卫首领应声而去。

不多时,马车停稳。沈昭被侍女搀扶着下了车。猎场的风裹挟着草叶的清气扑面而来,令她精神一振。不远处,护卫已牵来一匹毛色灰白、体型匀称的母马,马鬃修剪得整齐,眼神温顺,正低头啃食着脚边枯草。鞍鞯崭新,双镫垂落。

沈昭看着那温顺的母马,心头稍安。在两名仆役的小心搀扶下,她有些笨拙地踩上马镫,费了些力气才跨上马背。马鞍的触感陌生而坚硬,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鞍前的铁环,腰背挺得笔直,带着初学者的僵硬。

“夫人放心,这马性子最是温顺,慢走无碍。” 左侧的仆役牵紧缰绳,宽慰道。

马匹在仆役的牵引下,开始沿着猎场边缘的平缓草坡,不紧不慢地溜达起来。起初几步,沈昭只觉身体随着马背起伏摇晃,颇为不适,但慢慢也寻得些平衡,紧绷的肩颈微微放松了些许。阳光洒在身上,秋风拂面,视野开阔,竟生出几分久违的、短暂的松弛。

——————

就在这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策马小跑着靠近,正是陆明瑜。他脸上带着明朗又有些紧张的笑容,驱马与沈昭并行,隔着几步距离,声音清亮:“昭……裴夫人!” 他差点又喊错,连忙改口,“您也在学骑马?这马看着真温顺!其实……其实骑术不难的!要诀就是放松,跟着马的节奏走!”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经验老道,试图弥补上次的狼狈,也真心想帮忙。

沈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陆明瑜眼中那份纯粹的关切和急于证明自己的热忱,让她无法拒绝,也让她心头微暖。她轻轻点了点头:“多谢陆小公子指点。”

陆明瑜受到鼓励,眼睛一亮,策马更近了些,指着沈昭握缰的手:“对对!就是这样握!但可以再放松一点点,不用太用力,缰绳是沟通,不是较劲!”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在自己马背上调整姿势做示范,身体微微前倾,显得颇为投入,“脚呢,踩稳马镫,脚跟下沉,像扎根一样……哎!”

变故陡生!

陆明瑜正说得专注,他身下那匹原本温顺的白马,不知是脚下踩到了松动的石块,还是被旁边灌木丛里突然窜出的野兔惊扰了一下,猛地一个趔趄,前蹄一软!

陆明瑜正全神贯注地讲解“脚跟下沉”,身体重心本就前倾,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他“啊呀”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想抓住马鬃,却已经晚了!整个人被猛地从马鞍侧面甩了出去!

噗通!

尘土飞扬。陆明瑜以一个极其不雅的侧摔姿势,重重砸在草地上,宝蓝锦袍沾满草屑泥土,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了,几缕头发糊在脸上。那匹白马受惊,嘶鸣一声,小跑开几步才被闻声赶来的陆府家仆抓住缰绳。

“哎哟……嘶……”陆明瑜疼得龇牙咧嘴,撑着草地想坐起来,满脸的尘土和窘迫。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沈昭身下的母马也受了惊,猛地扬头发出一声嘶鸣,四蹄乱踏,竟甩开了仆役牵拉的手!

沈昭只觉身下马匹猛地一颠,巨大的力量让她瞬间失去平衡!攥着铁环的手被狠狠甩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马身一侧歪斜倒去!视野天旋地转,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

“昭姐姐小心——!” 摔在地上的陆明瑜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眼见沈昭要坠马,惊惧之下嘶声大喊,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眼中满是焦急与懊悔。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撕裂空气的闪电,从斜刺里疾冲而至!裴珩不知何时已策马赶到,他□□那匹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烈马快如离弦之箭!就在沈昭即将触地的刹那,裴珩猛地俯身探臂,精准无比地一把捞住了她下坠的腰肢!

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力量瞬间将沈昭包裹,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天旋地转间,她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凌空提起,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怀抱——裴珩竟单臂将她从半空捞起,稳稳置于自己身前马鞍之上!

他身下的黑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在原地踏出几个碎步,稳稳停住。

沈昭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裴珩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

裴珩一手控缰,一手稳稳揽着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失魂落魄的模样,鸦青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他抬眸,目光扫过地上正被家仆扶起、灰头土脸、一脸懊恼和担忧望向这边的陆明瑜,又冷冷瞥了一眼那两个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仆役。

“废物。”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宣判。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仆役叩头如捣蒜。

裴珩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匆匆赶来的太医令陆大人——他正气得胡子直翘,看着自家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陆大人,” 裴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陆太医令耳中,“贵公子这‘身教’,倒比‘言传’更令人印象深刻。烦请好生约束,此地非太医令府演武场,莫要再‘以身试法’。” 话语平静,却字字带刺。

陆太医令老脸涨红,对着裴珩连连拱手告罪:“裴大人恕罪!犬子鲁莽,惊扰尊夫人,下官定严加管教!严加管教!” 说罢,一把揪住陆明瑜的耳朵,“还不快向裴大人和夫人赔罪!丢人现眼的东西!”

“父亲!疼疼疼!” 陆明瑜一边护着耳朵,一边仍不忘看向沈昭,急切地问,“裴夫人!您没事吧?都怪我……” 眼神里的关切和自责溢于言表。

一场风波草草收场。裴珩勒转马头,带着怀中犹在轻颤的沈昭,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猎场深处行营的方向而去。夕阳的余晖将两人一骑的影子拉得老长,玄色的衣袂与素色的裙裾在风中交缠。

——————

夜幕低垂,星子初绽。猎场行营灯火点点,大部分人马已归营休憩,白日喧嚣褪去,唯余虫鸣唧唧与远处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营地边缘,一片空旷平坦的草坡被特意清出。月光清冷如霜,洒在沾着夜露的草叶上,泛起点点银光。裴珩端坐于他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玄色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沈昭则被安置在另一匹体型稍小、温顺的栗色牝马背上。她双手紧紧攥着鞍前的铁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白日坠马的惊悸尚未完全平复。

“手握缰绳。” 裴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清晰冷冽,“握紧。缰绳即命脉,松手即是弃命。”

沈昭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依言松开铁环,有些笨拙地抓住垂落的两根皮质缰绳。粗糙的触感磨砺着掌心未愈的旧痕,带来细微的刺痛。

“脚踩马镫,前脚掌着力,脚跟下沉。” 裴珩的指令简洁如刀,“腰背挺直如松,目光平视前方,非是脚下深渊。身随马动,非与之抗衡,乃顺势而为。”

他策动坐骑,绕着沈昭和那匹栗色母马缓缓踱步,如同审视。他的黑马喷着响鼻,灼热的气息拂过栗色母马的鬃毛,引得温顺的母马也略显不安地踏了踏蹄子。

“轻夹马腹,喝‘驾’。” 命令再下。

沈昭咬了咬牙,依言用小腿肚轻轻碰了碰母马的腹部,口中低喝:“驾!”

栗色母马得到指令,温顺地迈开步子,小跑起来。骤然加速的颠簸让沈昭猛地向后一晃,惊呼几乎脱口而出!她慌忙俯身抱紧马脖子,心脏狂跳。

“抬头!挺背!” 裴珩冷斥,“欲驭马,先驭己心!惧意入骨,则马亦轻你!”

沈昭被他喝得心神一震,一股倔强蓦然从心底腾起。她强压下喉咙口的惊悸,强迫自己松开紧抱马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那锐痛稳住心神,依言奋力挺直腰背,逼迫自己抬起目光,望向远处月光下朦胧起伏的山峦轮廓。

“控缰!左拉则左行,右引则右转!力需稳,意需明!” 裴珩的声音如同鞭策,紧随其后。

沈昭努力回忆着他的话,尝试着轻轻拉动左侧缰绳。栗色母马果然听话地向左偏转了方向。她又试着向右牵引,马儿也顺从地转回。一种微妙的掌控感,在恐惧的缝隙中悄然滋生。

“再快些!夹紧马腹!” 裴珩突然策动他的黑马加速,与栗色母马并辔而行。两马速度陡增,夜风骤然变得猛烈,呼啸着灌入耳中,刮得脸颊生疼。草地在马蹄下飞速后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暗影。

沈昭只觉身体被剧烈的颠簸抛起又落下,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将那尖叫压回喉咙。双手拼命攥紧缰绳,指骨几乎要碎裂,双脚死死蹬住马镫,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对抗那要将她甩脱的力量。挺直的腰背在狂风中如同绷紧的弓弦,额角的冷汗被风吹落,消失在夜色里。

“目视前方!身随马动!” 裴珩的声音穿透风声,依旧冰冷,却奇异地成了她混乱意识中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漫长无比。当裴珩终于勒住坐骑放缓速度时,栗色母马也随之慢了下来。沈昭浑身脱力,伏在马背上剧烈地喘息,鬓发散乱,汗水浸透了内衫,夜风一吹,冷得她打了个寒颤。但握着缰绳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

裴珩勒马停驻,月光勾勒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垂眸,看着马背上那单薄颤抖、却终究未曾跌落的身影,目光在她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发白的手上停顿一瞬。

夜风掠过草尖,带来远处篝火的微暖气息。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评语,才从他唇边逸出,消散在清冷的夜色里:

“虽笨拙,倒还……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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