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让许知愿可以听见自己起伏的心跳声。
生气吗?或许是有的,后悔帮助别人吗?她不知道。
但若是还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或许她仍旧无法收住自己的善心,但这一次的遭遇似乎也让她长了记性,在帮助别人之前至少应该先看看对方值不值得,以及,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她看了一眼怀里这包卫生巾,最终决定将它收好放在自己的包里。
而关于她们提到的主角,她还没有想好她究竟该不该离他远一点。
因为,他们关系本也不近吧。
还要怎么远呢?
临进教室前,许知愿看见了段星跃。
他不知站在走廊尽头多久,她看见他时,他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窗外的风吹拂他星碎的发,他站在光里,整个身影都被拉长。
许知愿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耳边响起汤诗竹的话,她快速别过了脸,拐进教室里消失在他视线聚焦处。
教室后排有很多空座位,许知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个位置很好,过堂风很凉快,吹得她精神了不少,胸口也没不久前那样憋闷了。
没过多久,有人进来了,看见走进教室的人影,许知愿刚稳定些许的情绪,又凌乱了几分。
这个点了,他怎么不去吃午饭。
许知愿没有看他也没有多问。
来人却直接坐在了她对面过道旁的椅子上,拿起了一旁的小水壶。
班主任喜欢养花,这张桌子上倒是摆了好几盆,浇水的任务一般都由学生负责,基本上是谁看见了谁浇,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个班级的学生还是很少有这方面的责任心的。
段星跃喜欢养花,自然可以分辨出它们什么时候需要水分,看这几盆花的状态,显然马上要缺水了。
小水壶里的水流浇进花盆里时,许知愿偷偷朝着他看了一眼。
他动作很温柔也很娴熟,并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那样粗心大意不靠谱,相反,他总是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突然,他浇花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她视线无处闪躲被他抓个正着,她连忙扭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她的窘迫已然暴露的很明显。
“不想说?难道是和我有关?”
见少女转过了头,他极有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
许知愿没有想到他没去吃午饭回到了教室是在等她开口和他吐露心事。
她呼吸有些沉闷,脸颊微微有些烫。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算是吗?
许知愿还是没有勇气将头扭回去,她应该对他说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就连现在,她都无法理清自己为何每天那么期待与他见面,可见了面之后,她又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掩盖起来,让他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大概过去了三分钟,这三分钟是许知愿有史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刻,她听到他起身的声音,从过道绕出去的声音,还有,推开教室半掩着的门离开的声音。
最终,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和教室里悬挂着的时钟走秒的声音。
他走了,许知愿突然好难过。
她到底在躲避什么,现在又在矫情什么呢?
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结果过去了没多久,他拎着楼下超市专属的塑料袋重新坐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坐在她对面,而是坐在了她身旁。
段星跃从袋子里取出了三明治,茶叶蛋,牛奶,还有一大份关东煮,摆在了许知愿面前。
“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东西吧。”或许是知道她会拒绝,他又补了句,“就算是我感谢你今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个面子,吃了吧。”
许知愿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从她第一次看见他,他冷淡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可接触了几次下来,每一次她都会发现他潜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热忱。
他并非是一个冰冷的人。
“段星跃,你不应该管我的,你应该离我远点。”
她莫名有些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只能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面少年被她拧巴的样子逗笑,有些不解的问她:“我为什么要离你远点呢?你许知愿是什么瘟神吗?”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而事实是他不仅没有叫错,叫起她名字时的音色还格外的好听。
她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知愿’,是她爸妈还有那个固执古板的奶奶一致决定下给她取的名字。
意思是,希望老天爷知晓他们全家的心愿,能让林月早点生出儿子,延续香火。
后来林月真的生出了许耀,一家子的心愿达成了,但家庭的温度却并没有在这个儿子降生后改变多少,该有的争吵从未少过一次。
她有时候睡不着时经常会想,老天爷这是听见了他们的心愿了呢?还是没听见呢?
见她走神,段星跃手背托住下巴,倚在桌面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静静地等待她回过神来。
他这个同桌,挺有意思。
许知愿的心情因为段星跃和她说的这几句话好了起来,见他盯着自己看,她还是下意识想躲,但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能躲到哪去。
她调整呼吸,鼓起勇气开了口:“早上那些人你认识吗?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来找你麻烦?他们欺负你,是坏人,不如我们报警吧。”
这些话,她早上在他家时就想说来着,但出于种种顾虑她忍住了。
现在,她还是想告诉他,别怕。
段星跃眸光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她就这样相信他是绝对的受害者?
她都不需要确认一下的吗?
见她目光很期待的看着他在等他的回复,他轻轻笑了笑:“放心吧,他们不会次次这样明目张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安慰自己的话,许知愿无从深究,但也莫名安心了不少,他总会让她焦躁的心感觉到被托底的踏实。
“这回可以吃东西了?”
见她紧绷的表情松懈,他将还冒着些热气的关东煮推到了她面前。
“你是不是也没吃东西,我们一起吃吧。”
“行。”
临近同学们即将回教室的节点前,一桌子的美食总算被消灭干净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时,许知愿想起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你的雨伞被我落在家里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段星跃这会儿已经将物理书抽了出来,窗外阳光正好,柔和的光线照在两个人共同的桌面上,顺着光源处望去,根本看不出来前几日下了场大雨。
“不急,先放你那里。”
戴微回教室时刚好听见这句话,路过许知愿身旁时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许知愿没去接她的目光,她并没做什么错事,段星跃也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她不想因为她们的威胁就此与他拉开刚稍微拉近的距离。
即便,过了今天,他们的关系或许又回和他第一天返校时一样,谁也不和谁说话,甚至是更僵硬。
但她潜意识里,还是隐隐有一个小小的期待,她期待和他多说几句话,期待和他有更多的接触。
哪怕,未来的一切皆是未知。
她不想让现在的自己后悔。
放学铃声响起时,许知愿的神情还仍有些恍惚。
年少的悸动最为纯粹,纯粹到可以让她花掉大把的精力在脑海里反复琢磨这层关系。
他给她买过超市的零食,也与她同撑过一把伞,属于她的芍药花也被他好好的照顾着,那么,他们是不是也算很熟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许知愿没能给自己解答。
直到段星跃离开教室前,她意识到他并没有和她说一句告别的话。
不久前在脑海里构建的信念在短暂的瞬间崩塌,她突然觉得有些难堪,甚至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她凭什么觉得他们的距离被拉近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中午和她说的话,其实每一个字眼都很寻常,是她过度放大了细节。
戴微走在段星跃后面,路过她时轻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许知愿头埋得更低,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错了,她不该对段星跃生出不该有的邪念。
许知愿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她出门时,已经有几个同学早早吃完食堂的晚饭拿着手机回教室充电了。
她单手攥紧肩头垂落的书包带,和进来的同学们擦肩而过,快速跑下了楼。
避开了那些异样的目光,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同学的交头接耳声,或许是在议论她。
但耳边风声太大,她什么也没有听清。
……
总算出了校园,她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才出来?”
少年特有的嗓音在校外小路两旁白杨树下格外清晰,像夏日微咸的海风,无端驱散了躁意。
段星跃坐在单车上看着她,手掌搭在车把上,斑驳的树影落在他全身,给他平添了几分慵懒。
突然在这遇见他,许知愿心惊肉跳,没想到他还没走。
粗略的看了他一眼后,许知愿很快别过了头。
她深知,与他相比,她的目光并不清白。
她不想让他看见,或者说,她不想让他看穿自己的内心。
哪怕,他看不穿。
段星跃车子一动,很快靠近她身旁。
“同学,你有点自卑哦。”
虽然不知道她的自卑来源于哪里,但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小同桌每天都很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许知愿脸颊微微一红,想转移话题:“你,你怎么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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