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郁昭端着碗筷进厨房。
徐瑛走进来时看见她正在洗碗,连忙制止,“哎哟傻孩子!哪里用得着你洗碗啊?”
徐瑛将郁昭推到了一边,夺过她手里的碗,皱眉生气道:“冬天的水这么冰,你们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要是把你那双手冻坏了怎么办?”
“傻孩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
手还沾着冰水,被徐瑛这么一说,才感觉到手骨头隐隐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手背上竟然布满了红色血管。
徐瑛烧了壶水,将热水和冷水混合着一起加入水槽。
看见徐瑛的操作,郁昭才觉得自己刚刚没苦硬吃的行为有点愚蠢。
“昭昭啊,我床边有瓶活络油,你帮我拿给司临吧。”
“好。”
徐瑛年纪大了嫌上下楼辛苦,所以睡在一楼,而温司临的房间在二楼。
走到楼梯口,郁昭就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活络油气味,而到温司临的房间门口时,那味道更浓烈了。
他的房间没关门。
温司临背对着她坐在床沿边,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不仅手臂有伤,后背也有。
手臂上的是昨天摔的,上面有些水渍,看着刚用冰袋敷过。而后背上的是旧伤,颜色更淡一些。
他正微微弓着背,反手艰难地往肩胛骨下方那一大片淤青涂抹药油。
这个姿势让肩背的线条开始绷紧,肩胛骨随着涂抹的动作微微耸动,像一对蛰伏的蝶翼,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张力。
不得不承认,很漂亮。
郁昭没有偷窥人的癖好。
但此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在他身上。
眼里没有一丝心疼,全是对肌肉的欣赏。
就在这瞬间,一个极其突兀的念头占据了郁昭的大脑。
她想把温司临关起来。
就关在一个空旷、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和他。
她要用红丝带将他的双手捆绑,调整好姿势,展现出肌肉最完美的状态,然后用铅笔勾勒出他的每一寸骨骼……
温司临似乎察觉到了她,涂抹的动作顿住,微微侧过头。
对视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尴尬。
搭在他肩上的衣服缓慢滑落,堆叠在劲瘦的腰侧。
这细微的动静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郁昭脑海中那荒诞的幻想。
“怎么了?”他问。
郁昭挥了挥手中的活络油,表情不太自在,“奶奶让我拿给你,既然你有,那没事了。”
她下一秒就要离开,身子刚偏转半圈,温司临的声音便从背后响起,勾住了她的脚步。
“等下,别走。”
郁昭偏头,她懒得动嘴皮子,丢给他一个“有话快说”的眼神。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这么有礼貌?
她倒要看看这装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郁昭不紧不慢地走到温司临跟前,身子微微往后倾,没骨头似的靠窗站着,脊背压着绣花窗帘。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郁昭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垂眸俯视他,“什么忙?”
“后背的淤青……有点困难,”温司临顿了顿,“你帮我抹一下药油行吗?”
他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请求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像试探……又像示弱。
她的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肩胛骨上那片淤青,没立刻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郁昭总觉得温司临不论做什么表情都像在勾引人,一点也不单纯。
郁昭微眯着眼,视线缓缓移向温司临湿润的瞳眸,声音平静得像一泓深潭,听不出情绪,“真的很困难?”
那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带着审视的陈述。
温司临喉结滚动了一下,片刻沉默后,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非常困难。”
他刻意加重了“非常”两个字。
“你刚刚不是能摸到它吗?”
“是,但我使不上劲儿,活血化瘀得用力。”
郁昭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行。”
她卷起袖子,饶有兴致地把活络油倒入手心搓抹均匀。
掌心与肌肤相贴处温度骤升,烧起一片**滚烫的火。
不知是他的体温还是药物挥发。
郁昭俯下身子与温司临齐平,掀起眼睫直勾勾地和他对视,那双常常暗淡的葡萄眼此刻却亮晶晶的。
她想到了件有趣的事,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尖牙。
“温司临,从现在开始,把你的牙给我咬紧了。”
“忍着点,别喊疼,别出声,也别后悔。”
*
如果满分十分,郁昭会给温司临的忍耐程度打九点九分。
因为在她持续二十分钟带着报复性的高强度揉按下,用力到她手都酸了,温司临真就一句疼也没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郁昭瞬间觉得他好没劲儿,一点也不好玩。
她又想起他被陈望那群人欺负的时候,也是这副平静冷淡的模样,不哭不闹也不还手。
温司临真的太能忍了。
换作是她,绝对受不了别人欺负自己,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回去。
“郁昭,周书珩找你。”
郁昭正支着脑袋盯着书本走神,女同学的声音将她一秒拉回现实,她应了对方一声,随后掀起长长的睫毛往窗外看。
走出教室时,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就这个小小的动作,残存在掌心的药味瞬间漫上鼻尖。
虽然她昨晚冲洗过,味道没一开始那么浓烈,但有人靠近的话还是能闻得出来。
比如,周书珩就闻到了。
“你受伤了?”
从他紧蹙的眉心能看出来,他很担心她。
郁昭揉了揉困倦的眼皮,睁着一只眼看周书珩。
从小学到高中,他的脸就没长歪过,一直都很好看,是那种大家公认的大帅哥。
只不过没长在郁昭的审美点上。
他高高瘦瘦的,鼻梁上永远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的校服向来整洁干净,整个人规规矩矩的,说话也一直很斯文。
周书珩和重点班的那些好学生一模一样。
无趣且死板。
郁昭背靠着冷硬的金属杆,曲起两只手肘抵在上面,粉唇轻启,“我没受伤。”
话落,周书珩紧绷的眉心终于松懈下来。
他整个人转了一个面,双臂笔直地撑在栏杆上,目光垂向远处的校门,“我刚参加完竞赛,昨晚才从市里回来。”
周书珩说的话,像是在解释他这几天为何没出现。
说实话,郁昭一点也不关心周书珩去了哪干了什么事,半年没联系,她甚至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她之所以愿意搭理周书珩,只不过是因为他妈妈是她初中的化学老师,而且与她有恩。
所以看在周书珩妈妈的情面上,郁昭让他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靠近她的异性。
冻得发僵的手指往袖管里又缩了缩,她偏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目光缓缓落在身后那棵枯枝嶙峋的木棉树上。
春天还要多久才到?
什么时候才能长出嫩的芽开出新的花呢?
冬天太阴冷了,她一点也不喜欢。
……
指尖刮了下泛红的鼻尖,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外面风大,我想进去了。”
“你呢?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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