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关心他问到了什么，只觉得出了阴湿腥臭的牢房之后气味都香甜了许多，这样的形态让我感觉不到太多的饥饿，而中也看上去也并不想管束我太多。
然而变故多数时候都发生在这样平静的时刻，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找到和中也相处的方式，就在我觉得即便是这样半睡眠的状态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我被一阵强烈的刺痛“叫醒”。
灵魂被撕扯着，我一口咬在了中也的胸口，他扯开了胸前的口袋，一只手掐住了我的七寸，几方疼痛，我猛地松了口。
他发出了声音，但我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伴随着震颤时时的疼痛，我拼命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我们现在还坐在回中也在这里的“办公室”的车上，也知道开车的司机或许并不是完全忠于中也的人，可是疼痛让我的意识逐渐消失，我并不知道自己之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然回到了□□当中。
属于人类的双手和能够随意走动的双腿，即便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但我总算松了口气。
推门进来的中也并不这么认为。
“你感觉怎么样？”他冷冽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情绪波澜，我原以为和他的关系已经亲近了许多，可现在听来似乎只是我的臆想。
努力地坐起了身，我回答道：“挺好的，我回到身体里了。”
中也看着我，半晌没有开口。
他站在门口，刚刚为他开门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口之后是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他的冷淡源于哪里。
“……好。”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很奇怪，不过他是我的上司，无论对我如何都是合理的……我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矛盾，可又不知道矛盾源于哪里。伸出僵硬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感觉到了信子贴着我的手掌心，并不是梦啊，也不是我的幻觉。
变成「灵魂」的时候我时时在他的身边，难道是因为这份亲密，让我逐渐忘记了自己只是他的下属吗？因为他多数时候都纵容，所以我便能够任性？
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决定不要去想这样复杂的内容。
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我的房间里响起：“小理沙是在想中原中也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吗？”
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我无法判断方向。
但这音色，一听便是南云与市。
或许是因为失去我的□□太久，现在的我无法立刻感到害怕，在看见他出现在我的床边的时候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从前是害怕他的，可现在或许是灵魂和□□还没有融合吧，我看着他只觉得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小理沙真是的。”南云改换了一个姿势，笑嘻嘻地坐在了床沿，他看上去容颜清秀，可那双几乎漆黑的没有任何高光的纯黑眼睛让他看上去可怖。他继续说道：“我可是帮了你一把，否则你现在还是条小蛇呢。”
他摊了摊手，依旧是套近乎的模样，一瞬间就变成了我，做了一个无聊的鬼脸之后重新变成了他自己。
“你？”我不相信他说的，南云与市不是这样好心的人，更何况我知道他需要我的能力，可这样的能力不适合流入杀手世界……那是一个死去的人就应该离开的世界，优胜劣汰，我不愿意做这个作弊一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我杀了小理沙，你怎么能完成「蜕皮」呢。”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随意，可我的头皮却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着头发那样疼，我明白了，不，是我想起来了。
当身体和灵魂分离，彻底损坏了身体之后我的灵魂将长出新的血肉。
望向南云的时候我心情复杂，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吗。
那么我还有多少遗忘了的事情呢。
我望向他，半晌，问道：“你和中也达成了共识，是吗？”
他一愣，轻笑：“不然呢？”
以他的能力，闯进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好吧，说实话我只是很希望中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和他达成了交易共识。
“不过他不愿意让你帮我。”南云的表情看上去很无辜，“看来你找了个不错的保护伞，小理沙。”
像是调侃一样。
我没有回答他，于是南云继续说道：“中原中也和我达成的协议，有一条约定是让我不要再找你帮忙了……”他顿了顿，“小理沙，即使我不找你帮忙，order的其他人呢？杀联呢？”
“我知道。”我低声说道。
“港口黑手党以为你是什么保险装置，其实你自己很清楚，对吧。”他朝着我眨了眨眼睛，“在知道精英的杀手几乎多清楚你的能力之后你就知道了，你带给他们的麻烦远大于帮助。”
“……那么为什么森鸥外会让你留在中原中也的身边呢。”南云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笑，就像是朋友间玩笑的语气一样。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这段对话，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回到身体当中。
南云说的对，我给中也带来的麻烦远大于利益，这种情况下森鸥外依旧要让我跟在他身边，我想将来要付出的代价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这些中也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他现在对我的维护是出于这些目的吗？
我思考着，许久都没有想出个结果，可胃里翻腾着，像是肠子和胃缠绕打结在了一起，难道是因为我刚刚回到这个形态，所以还没习惯吗？我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憎恨我对疼痛的敏锐。
-
我是被食物的香气熏醒的，侧过身下床，我的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的身体应当是羸弱的。
坐在床沿歇了许久，我再一次尝试着从床边离开，扶着床沿站起了身，我重又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爽快。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我推开了这间房间的门。
门口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性，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表情变得惊慌了起来。我想或许是因为随意离开这间房间违背了他们的任务内容，于是说道：“我饿了。”
终于，其中一名西装用生疏的日语说道：“水谷小姐，您要换身衣服吗？”
我低头看向自己，我身上穿着一套睡衣，没有任何的裸露，我奇怪地看向他们：“怎么了？”
那名方才开口的西装吞了吞口水：“……不，没事。”
我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路：“那么我可以去吃点东西吗？”
两个人连忙道：“当然！”
真是奇怪的人。
我的步伐缓慢，踩着地毯上却不觉得疼痛，柔软的地毯包裹着我的步子，这是一条不短的走廊，我刚才呆着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深处，沿着走廊出去经过了几个门口，在一个右转之后我终于见到了楼梯。
是木质的楼梯，我猜测这并不是酒店，更像是什么宅邸。
扶着把手，身后的两名西装只是跟着，并没有再开口多说一句话，也没有指导我的前进方向，而我仅仅只是凭借着食物的气味朝着目标走。
下了两层之后终于到了底层，我踩到了瓷砖，冰凉但算不上刺骨，我顺着气味的方向走。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才那两名西装试图劝我换身衣服下来。
我转过身看向他们，两名男性只是低下了头。
七拐八转之后我顺着香气来到了待客的餐厅，餐厅的门口还有两个西装，我推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试图说句话制止或是干脆将我挡在门外，甚至还为我打开了门。
除了中也之外座位上还有一位看上去年迈且尊贵的男性、一对雍容华贵的双胞胎……其余的人我没有仔细看，这张长桌上约有十几人，我对上中也的目光，席间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早早就停滞了。
香气的确是从这里传来的，但我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场面。
仅仅从座位的顺序来看，中也不仅是客人也同样是主座上的人。
我退后了半步，极速思考之后扯了个还算得体的笑容：“打扰各位了。”干脆就不解释了，这样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或许觉得是刚刚雇佣来的没有熟悉工作的呢。
可就在我准备后退半步离开这间餐厅的时候一个沉着的男声笑了声道：“夫人您太客气了，中原先生说了您还在病中，是我们打搅了夫人。”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说着这样过于客套的话，我几乎能确定来的这些客人并不是非常重要，看上去似乎仰仗着中也的模样。
我只是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正要后退，一名稳重的女性也开口道：“夫人看上去脸色红润，一定不久之后就会痊愈了。”
“借您吉言了。”我有些茫然，但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这样几句下来竟和这些用餐的绅士女士们七嘴八舌寒暄上了，我的意大利语实在很烂，焦头烂额地只知道微笑，直到有人说了我听不太懂的词汇，我转过头去找中也的踪迹，只见他的唇角挂着一点笑，和逐渐围着我的人群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了身。
他站的远，但我能清晰地看见他唇边的笑。
夫人。
夫人？
什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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