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热气从早晨就开始渗入门窗墙壁侵袭室内,悄无声息将人一寸寸包围。
姜韫伸手按铃。门一点点打开,露出两张悲伤疲惫的脸庞。
孩子惨遭杀害曝尸河边,父母一夜之间头发几乎半白。
燕逸岫透过视频看到那两人的衣服飘晃几下,似乎是来自走廊的风在往里吹。
一条三个多月大的陨石边牧站在玄关中央。它睁着清亮眼眸注视进入屋中的几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对姜韫狂吠。
小猫小狗似乎能嗅出有的人并非属于这里,姜韫在新世界待得久了,早已见怪不怪,神色如常和众人一起大步走进客厅。
警员们开始询问疑似闯空门的细节,姜韫征得同意后戴上手套进入江泊延房间进行第二轮检查,边听着客厅传来的说话声。
她打开衣柜一件件摸索翻找,最后只从羽绒服口袋翻出一个压岁钱红包,里面只有一沓钱。
“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乖,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工作赚的钱几乎都转给我们用,还会抽空带我们俩旅游,过年还给我们发压岁钱,他、他怎么会……”
桌角摆放着一家人的合照,旁边添了两个崭新相框,是小狗在户外玩耍奔跑的照片。
“小延一直想养狗,但是我们嫌狗拆家、狗毛不好清理,上个月我们还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去挑了一只小狗……小延可高兴了,每天对着陨石说话陪它玩。”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早点答应让他养,他就能开心更久了,能亲自看它长大……”
姜韫拆开相框背后检查,又拿出探测仪扫描房间。
空调、桌板、墙壁、地板……均未检测出安装过监视器和窃听器的痕迹。
房间地板她也一片片摸索敲击过,没有异常。
“那天看到掉在角落的头发位置移动了十几厘米,还以为自己想多了。”
“小延出事我们一下子也顾不上别的,昨晚突然记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调监控看看,没想到监控居然刚好坏了。”
“为什么会凭头发怀疑有人潜入?那个贴墙的角落看着不像有人出入会踩到的地方。”同样正在看实时录像的乔琅不解。
“是风。”季渊知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江家这个方位,公共走廊一般有风穿进来,内部格局没有门窗与大门相对,深长玄关两侧又都是墙壁。
“如果出门时看到头发在这个位置,回家后发现位置往里移动了很多,说明在这期间还有人打开过门,又有一阵风吹进去了。”
“没错,”姜韫拉上房间窗帘,关上门,阻隔一切光线,“虽然关门时也会带起点风,但不至于让头发飞得太远。”
她打开了多功能灯仔细照房间里的每样物品每个角落。
没有隐形笔写下的字句,没有喷撒溅落的血液反应。
这间房间确实只是普普通通的房间。
姜韫打开房门回到客厅。
毫无线索。燕逸岫皱着眉盯紧视频,将耳边的头发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不在社媒分享,不写日记,也不和家人朋友聊太多私事,江泊延还可能在什么地方留下线索?还愿意在什么情况下说出心里话?
如果是她的话……
炙热的光和空气闷在屋里,鼻尖开始冒汗,她坐在地上,换了个姿势继续望屏幕。
接着,她注意到在家中跑来跑去的小狗,视线追随它好一会儿,又想到江泊延家人刚才的话,慢慢睁大双眼。
“队长,那只边牧……”
她犹疑开了口,虽然只是对着屏幕说话,但她还是紧张得浑身冒热气:“小狗脖子上挂的铭牌里说不定有宠物陪伴芯片。”
她刷到过芯片广告,那是最新款的产品,可以监测体重心跳血压健康状况,还能录音录像,随时记录。
镜头立刻转向正咬着玩具的边牧,它脖子上银色铭牌折射出刺眼光芒。
“前天监控坏掉的那段时间,小狗在哪里?”姜韫出声询问。
“我们带它出门了,遛完顺便送它去宠物店洗澡……”
江泊延的“宙”作为证物还存放在警局,好在他设置了权限,双亲也可以扫描登录,方便拍摄。
登录上之后,江泊延母亲的电子屏幕上弹出好几页视频。
姜韫点开第一个。
边牧出现在屏幕里,摇晃着尾巴,兴奋地嗅着面前的一只手。
“陨石,你是最聪明的小狗。”
江泊延欢欣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他的父母瞬间泪如雨下,别过脸哽咽。
小边牧听到熟悉的声音,飞快竖起耳朵,围着浮在空中的屏幕急切打转。
“看我手势——坐,太聪明了陨石,你怎么这么聪明呀,奖励两块小零食,来我们再练下一个……”
……
“我最近认识了一位贵人,他很欣赏我,还打算挖我去他的公司,薪资待遇更好,不过公司远了点,加班多,可能带你出门玩的时间就少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两周前的视频里江泊延再次提到神秘的贵人。
“他不像在外面展现得那么严肃,其实很亲切,还邀请我周末一起打高尔夫。”
“打高尔夫球还是很有意思的,今天也和他聊了很多,我好佩服他的见识和思想,等手头这个大项目完成我就辞职,跳槽跟他干,放心吧,以后我也会尽量多挤出时间陪你玩的。”
……
最后一个视频的录制时间在前天早上八点半,距离江泊延死亡还有十二小时左右。
画面里的小狗无精打采趴在地上,尾巴却焦躁不安地摇晃着,江泊延怎么逗它都没变化。
“昨晚开始陨石有点蔫蔫的,难道生病了吗?线上问诊了,但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快快好起来我的陨石……”
“好啦不要咬我裤脚了,我要去上班了,陨石你要乖乖听话,我晚上回来陪你玩,给你带好吃的肉,好不好?不可以调皮咬坏我的裤子——拜拜——”
可惜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随着最后一个视频结束,黑暗如死水淹没屏幕。
失去孩子的父母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痛哭,另一边手紧紧相牵相扣。
陨石似乎意识到听到的只是声音,不是江泊延本人回家,再次蔫了下去,趴在她们脚边,耷拉着耳朵呜咽几声。
姜韫默默提醒警员将视频备份好传回警局,暗中也让系统做好备份。
“怀霖,你查下A省所有高尔夫俱乐部,锁定上周末,看看哪家有江泊延的预约和登记记录。”
她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和队员联系。
很快廖怀霖回复:“奇怪,都没有。”
“那就黑了它们的监控把上周日的全部拷一份给乔琅,再把登记名单筛几遍缩小范围。”
“没问题。”
结束这轮搜证工作后,姜韫和警员离开江泊延家。
汇报情况的工作有警员负责,姜韫则准备直接回基地,于是她打声招呼关闭界面。
下一秒燕逸岫发来语音,语气焦急不安。
“等等队长,可能是我的错觉,对面的大厦里好像有人一直在往你这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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