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天,天也黑透了。暴雨敲打着车库的卷帘门,气温那么低,落在车篷上如同冰渣响。我竭尽全力不要打颤,但真的冷得骨头痛。眼睛都要冻固了。
凝固的视野里,山达基教把靴子搭在方向盘上,眼神像蛛丝一样,警觉地盯着后视镜里的魏玛。座椅把前排下方挡住了,但我猜他们把手搁在手动变速器上,就像一头鬣狗牵着小羊羔。啧啧啧,真感人,真友爱。一个反社会一个抑郁症。
据本人说,少年时期的山达基教,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抒发自己的邪恶壮志:炸五角大楼、撞东方明珠,或者上街见穿西装的天使就干他两梭子。米迦勒每回都邦邦给他两拳头;但魏玛不是,他会温驯地点点头,坐到他旁边,柔声细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呢?你过得太累了吗?是不是不顺心、想发泄什么?你得答应我入职了别这么做,好不好?……跟哄小孩似的。不一会儿就给哄好了。
〈WM现已无法听写以撒语,所以与SD交流用的是人类语言。〉我补充。这也是为什么我能把魏玛公国当作突破口。
“呵呵,咱聊点轻松的吧。”副驾驶宽容地说,“你的工作怎么样?”
“欠什么,还什么,玩不死就往死里玩。”山达基教恢复笑意,也有点勉强,“不得不说,这一卷录像带是真不错,光是放了20年,销量就快赶上那个小明星了!
明星……?我往前翻了翻。
【上世纪,一个乡村姑娘,梦想是成为明星。在针尖的帮助下跻身好莱坞,珠光宝气、红得发紫。常给孤儿院捐款、做慈善。不介意用更过激的手段来炒作、营销。】疑似6到8世的记录写着,【不幸的是,善款全进了院长的兜里。本人还被经济人压榨,最后连房租的钱都还不了。外表光鲜、身心痛苦,双重绝望下,针尖趁虚而入。她在绝望中被压向现实之屈服。孩子(针尖)拿着喷子血洗院长全家后,又送经济人去陪院长。事后,针尖把烂摊子全留给了她。她为自己的天使顶罪,被绞死。】
〈欠谁?销量?录像带?〉我迅速在这一行批下几个问题。
“一定要看好咱的小明星,别再重现loop9的惨剧了,哈利路亚……”
小明星?我……?
心中的不安越攀越高。
“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小小人类纪录片了,口味挑剔啊~”山达基教坏笑着挤挤眼。
loop是我(灵魂)的代号,序号对应转世,贵族私生子是loop1,精算师是loop11,loop13就是我……越来越怪了。
我小心谨慎地翻线圈本。关于这个9号,针尖倒是很少提,这一页的备注只有两个字:夭折。
9号的早死像他内心的一块疤似的,让他很痛苦、很煎熬,是他最后悔的一个疏忽——像一个流产的母亲,即使她的余生子孙满堂,也将永远记得那头一个孩子怎样胎死腹中,伤害得脑袋空空也不会忘。
懂了。〈为什么要让SD代班?为什么ZZ对我控制欲这么强?——防止堕天使伤害loop13,导致护佑失败(直接原因)→防止“重演”loop9的悲剧。(根本原因)〉
“你,负责loop吗?他的原守护天使,よてと█で,去哪儿了?”
一滴汗从喉结划过,流进领口里。
山达基教忽然警惕,有一瞬间我以为他听见了我在流汗。好在,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好让他与镜子里的目光对视。
“不堪其扰,走了。堕天使军团真是一帮疯狗……实在佩服那个针头,我干了几个月就受不了了,这活儿比坐办公室还累,就像个杀手条子,每天就是杀人聊天写报告,像在打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仗,理解理解。”
“前两天他们炸了一艘船,知道吗?还用火烧了一座村庄,一个人类都没活下来。”
“堕天使就是一群得了人类精神病的天使,共情太多、太容易遭煽动、受蒙骗,还暴力激进。人类呢,就是这么脆弱。”他冷笑道。
天使当局忙得焦头烂额,加班加点收拾烂摊子,还要在人类那儿篡改成意外事故。长翅膀的条子已把这两个地方围得密不透风。南迁天使就跟老鼠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怎么抓都会溜走……”魏玛公国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难以置信,我已经对人类这个没用的种族绝望了,山教。”
山达基教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那双白瞳仁紧盯着魏玛,像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车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山达基教手肘撑在膝盖上,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我和玛丽昨天晚上喝了一杯,现在还有点劲儿。玛丽跟我说,她要辞了艺术总监,去当送别天使。”
送别天使是加百列部下的一个职务,负责接临终的虔诚祈祷的行善者上天堂。我从来不信这些:祈祷有用的话,还用奋斗干什么。但这个玛丽偏偏就信这个——
〈玛丽罗夫斯基·叶卡捷琳娜·奥尔谢夫斯卡,针尖这个神经病的女朋友,神爱世人俱乐部vip。听说是个心灵捕手,能把记忆投射到别人脑海里,还用这个来安抚针尖。〉真感人真友爱,啧、啧、啧。
我觉得这个角色完全多余,不过每个人的人生里都会有那么几个多余的人,对吧?
我也是的,大家。我的生命里也有一个多余的她,目光有足以让海洋两岸去自愿合拢的力量。在我前半生的迷茫混沌中,擦开一个耳清目明,感应到一切从所未有的明晰。
她是我摆脱天使的契机,也是射杀天使的最后一道心门。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了?你对她做什么了?她现在人在哪儿?她明明要身体力行,跳进守护天使这个无底洞才对。你怎么——”魏玛公国的声音先是疑虑、焦躁,接着突然僵住,压低声音强装镇定,“她,啧,我知道了,本来她要当守护天使,但我劝退了她,毕竟我就是个标准失败案例。真好,成功了,她的意象转变得真快,明智的女孩。你懂的,我——”
你好像在紧张的时候很多话。”山教说。
魏玛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重金,我感觉不对。我对自己说,这家伙好像警惕起来了,刚才在套话呢。对面全身紧绷,呼吸急促,全部意志力都在忍着不跳起来——
据我所知,对玛丽这么上心的,只有一个人。
“给你透露个消息:针尖把那个小鬼头托付给我,简直是史上最大的错误。他把他推进火坑里了,但不自知。”山达基教往后靠了靠,说。
“什么?”对面声音比我预想得要尖锐。
“我正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针尖和这条毒蛇的问题。你想想,针尖之所以能和loop人神情未了,正是因为loop是被护佑者,是天堂所属的灵魂。但是,如果,这个灵魂……主动中止了与上帝的契约,背叛耶和华,转而投身地狱呢?”
我草,这是唱哪出。
“没有灵魂能活着出地狱!”魏玛几乎要站起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山教安抚他,示意他重新坐好,“但如果我是针尖,我就会这样干,把这个烂摊子拱手相让,眼不见心不烦。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哄骗他签下地狱的合同,让他自愿堕落,成为撒旦的奴隶。针尖的使命呢……”他笑容邪恶,“也就结束了。”
“你个暗箭伤人、见不得光的死反社会!你他妈怎么回事?!”他怒气冲冲,再次站起来。这次,山达基教再也摁不住他了。
“哟,气得发昏,从来不说脏话的魏玛公国,要一拳给我打死了。”山达基教回望,“‘你得答应我,别这么干;你上一次还说要把天堂办公楼炸了呢,怎么这次……’,柔声细语地,知道我开玩笑地,这才是魏玛公国。你说是吧?”
行,真特么行。我明白了,山达基教在不停地激怒他,且对面的耐心已步入倒数,马上就爆炸了。
“我问你:重金主义去哪儿了?我要亲眼见见他。”魏玛动手揪他的领子,生生地将他拽了起来。
“那你来猜猜,他是怎么舍得把车给我的?正主估计在哪儿包扎,哭着喊天使呢。”山达基教嘴角上扬,浮夸地冷笑,“因为我把他的手拽到电风扇里了。”
几乎是一瞬间,魏玛公国就强快狠地用小臂掐住山达基教的脖子,把他怼在车窗上。尽管他的力气和山达基教差了太远,但他还是成功了。车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谁的脊椎咔地碎了。山达基教的脑袋一歪,仰在方向盘上,右手死死地抓着对方。
魏玛公国徒手扭掉了山达基教的脖子。
车里安静到只有加热器运作的嗡嗡声。长达30秒的沉默。山达基教的脸埋在头发里,没有什么发出声音。
“别他妈装死,我知道你还活着。”魏玛公国说,“要是我想杀你,我早杀了你了。”
“那你就动手吧,反正我死不了。”
魏玛公国暴力拉着他的头发,把他那颗耷拉的脑袋提起来,让他正视自己:“我有话要问你。给我老实答。”
“说,说呗,接着说,浪费时间、浪费口水。”山达基教几乎一字一顿,“真是个大惊喜啊,针尖。”
其实本来和上一童是同一章,但是因为太长了所以忍痛分章
这个女星真名为安娜曼森,后被迫更名,以罗蕾莱·弗洛莉亚的名字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针尖上身她后,她(他)抄着一把半自动喷子,潜入雨夜屠了院长的豪宅。
地板在滴水,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个女人站在他们身后。
经济人曾向她求饶。安娜向来是个心软的人,但针尖可就不是了。
《重金主义只是探寻了守护天使的真相,就被针尖活活打断了双腿》这是这篇小说在我wps里的文档名( )笑疯了
同理,前作在小米便签里叫《霸道预言爱上我》
前前作叫《我的地下室里有一些好康的》
我真的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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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伤害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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