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百无聊赖地靠在训练场边沿，肩上立着他的精神体百灵，一人一鸟，显得单薄又可怜。
精神体是只百灵鸟，所以原主给它起名百灵，没见过这么偷懒的。
“啾。”
他把百灵捧下来，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胸脯，好肥一只鸟。
“这么肥，给你改名肥波算了。”
百灵鸟立刻在他掌心扑腾起来，啄他的手指：“啾啾啾啾啾！”
“肥波。”
余温正戳着百灵的小脑袋，以为自己要这样自娱自乐许久，没想到十秒后，一道阴影忽然落下来。抬头就见个高个子哨兵杵在面前，耳根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快说啊！”他同伴在后面挤眉弄眼地提醒，“你耳朵冒出来了！”
哨兵慌忙去捂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狗耳朵正不受控制地立在发间，还紧张地抖了抖。
余温忽然轻轻地笑了，他笑起来非常好看，眉眼弯成月牙，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让恨不得把星星和月亮都双手捧到他面前。哨兵只觉眼前一晃，只觉头晕目眩起来。
“我、我们队还缺向导……”他鼓起勇气开口，“你愿意加入吗？”
余温抬眼，敛了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目光从发顶扫到军靴尖端，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脊。
“等级。”
“……A级。”这个向来让他自豪的答案，此刻却让他感到窘迫。
“抱歉。”余温只是摇摇头，垂下眼睫，继续逗弄掌心的百灵鸟。
哨兵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果然……A级还是不够。虽然这个等级在塔内已经能排进前10%，但显然入不了这位美丽的向导的眼。
要是……要是他是万里挑一的S级就好了。要是S级，是不是就不会被拒绝了。
“你的精神体很可爱。”他听到余温说。
哨兵这才发现，自己的阿拉斯加犬不知何时已经蹭到向导腿边，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作战裤，就像在寻求主人的抚摸。余温蹲下身，挠了挠他的下巴，大型犬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眼巴巴地望着他。
就在阿拉斯加将要舒服得翻肚皮时，哨兵将他收回图景。在余温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他几乎站立不稳，整个人面红耳赤，最后扔下一句“对不起”，便落荒而逃。
余温不解，但也没有挽留的打算。A级对他来说太高了，在塔里哨兵中是佼佼者，完全可以争个优秀小队啥的，他只想混个合格，不能耽误了人家。
可惜后来又来了好些哨兵，基本都是A级，甚至还有A 的，让余温不禁怀疑，A级有这么烂大街吗？他记得塔内哨兵A级占比只有不到10%。也有一些B级来问，但余温还是觉得略高，一并拒绝了。
“那个……我叫孙何。”一个哨兵挠着头，有些怯生生地说，“我只有D级，而且还没组队，我就来问问。”
周围的人嘘他。
余温却说：“可以，我们两个先组队，再去找别人。”
嘘声和嘲笑声戛然而止，孙何自己都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确认：“真、真的可以吗？我只是D级……”
一位刚被拒绝的A级哨兵脸色难看，觉得被羞辱了：“余温，你宁愿选一个D级？”
余温心想，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不识好人心。他道：“这种事看眼缘。”
于是看眼缘的余温又招揽了两位匹配度过关的C级哨兵，低级哨兵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争取最后一个位置，纷纷上前毛遂自荐。
这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倏然划开人群，直扑向余温——竟是一只矫健的白狼！在众人惊惶的抽气声中，它被向导接了个满怀。
白狼亲昵地蹭着余温颈侧，尾巴却占有性地圈住他手腕，随即扭头对围拢的哨兵龇出森白的獠牙，喉间发出低沉的警告。
余温蹙了蹙眉，不轻不重地掐住狼吻：“真是缺乏管教。”他指尖微微施力，迫使白狼仰起头，那双灰色的兽瞳里映出他平静的面容，“你的主人呢？”
白狼发出委屈的呜咽，利爪却小心翼翼收起，生怕划伤掌控着自己的向导。
霍驰拨开人群走来，样子有些狼狈，作战服微乱，银发汗湿贴在额前，凌厉的冷灰色眼睛周围泛着薄红。
“这家伙是你的？”余温问，指怀里的白狼。
“呜……”白狼发出一声可怜的哀鸣，余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掐住它的脖颈，“安静。”
霍驰身形一晃，那一掐落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腿有点抖，他快步上前抓住余温的手腕，指尖滚烫：“你、你别弄它……”
余温见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周的薄红漫得更开，心中不忿，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摸了两把吗？刚才摸了那么多哨兵的精神体，人家也没说什么。
他松开手，将白狼往前一推：“有事？”
霍驰被他话语里的冷意刺到，他沉默地接过白狼，紧紧抱在怀里，温暖的触感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我要加入你的小队。”这句话更像命令而非请求。
余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连S级的首席哨兵都被当场回绝，看来余温是真不看等级，只看那玄乎的“眼缘”。先前那些被拒绝的A级哨兵突然觉得好受了些。
“你宁可选择那些废物，也不愿意要我？”看着向导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霍驰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这人……这人明明昨晚给他发过那样露骨的消息，他以为余温组队一定会来找自己。结果他眼睁睁看着余温接连找了三个低级哨兵，自始至终，都没朝他的方向看过一眼。他主动放下身段，居然还被拒绝了。
难堪、不解和被轻视的怒火交织着，几乎将他吞噬。
难道整个塔里，还能找出比他更强的哨兵吗？
他想不通。当他远远看见余温的手轻抚过其他哨兵的精神体时，一种陌生的苦涩便在他口腔里蔓延，胃部沉得如同坠了铅块。他本该愤怒的，他也确实愤怒，但胸腔里翻腾的情绪，远比单纯的愤怒要复杂、酸涩得多。
余温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就像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就在这一瞬，霍驰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俯身凑到余温耳边：
“你选那些低级哨兵，不就是因为他们好掌控吗？”
余温眉梢一扬，完全猜错，但他突然很想听霍驰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听你的。我也可以......让你掌控。”说到后面，霍驰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很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两人距离极近，余温可以看清霍驰紧绷的下颌线，滚动的喉结，以及一滴汗水正沿着他的颈侧滑落。这幅样子意外取悦了他，他笑道：“好啊。”
既然要听他的，那就陪他一起当倒数吧。
霍驰还没说话，他怀里的白狼突然动了动耳朵，完全无视了主人僵硬的身体，努力从霍驰臂弯里钻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余温，拼命往他那边凑，发出绵软又委屈的“嗷呜”声，就像在说——快抱抱我！快抱抱我！
霍驰见自己精神体一副上赶着的样子，有些羞恼，把它狠狠摁住：“苍牙！你在干什么！”
苍牙：？
主人你装啥？
“给我。”
余温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让霍驰缴械投降，把自己的精神体送了过去。
余温抱住沉甸甸、暖烘烘的苍牙，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他修长的手指先是陷进它颈侧最厚实柔软的那圈毛发里揉了揉，接着又去揉搓那毛茸茸的胸脯，最后顺着背脊一路抚摸下去，总之，把每个地方都摸了个爽。
让你小气，现在还不是任我摸？
余温轻笑：“乖。”
苍牙被夸奖，更兴奋了，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呼噜声，湿热的舌头热情地舔过余温的脸颊和下巴。
“咚。”
一声闷响，竟是霍驰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完全倒下。
余温垂眸看去，只见这位首席哨兵整张脸连带着脖颈都红透了，额前银发被汗水完全浸湿，紧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热腾腾地仿佛要冒气。
他歪了歪头，不解道：“你很热吗？”
霍驰没有回答。
……
余温见周围还围着一群人，郑重宣布：“满员了，散了吧。”而后转向另外三个队友，“走，去登记。”
那两位C级哨兵和一位D级哨兵显然还在状况之外，脸上写满恍惚，亦步亦趋地跟在余温身后。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他们还没消化完毕。
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
和霍主席……同队？是那个从入学第一年起就打遍同级无敌手，高居全塔哨兵战力榜顶端，让所有同期乃至前辈都只能望其项背的霍驰吗？
他们要跟他同队吗？他们自己吗？
这……这跟躺赢有什么区别？
精神体：还得靠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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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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