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比郁不觉声音传速还要更快一步的,是毕方喷射出的炽热火团。
烈火和浓烟,瞬间吞没了整个保护罩。
郁不觉疾跑到保护罩前,眼看着大火熊熊燃烧,却无法再进一步。
保护罩即使被成吨海浪攻击,也依然完好无损,屹立不倒。
此时被毕方的火团炙烤着,却发出了类似玻璃炸裂的声音。
郁不觉心头一紧,回头看向毕方,举起弓射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刺眼的能量箭矢。
祝隐之也赶来,急招雷电,双人合力将毕方逼退。
毕方闭了嘴,保护罩在逐渐熄灭。
郁不觉顾不上熊熊烈火还在燃烧,在大火还未消散前,就冒着灼热的温度,强行伸手进保护罩,将郁女士拽出来。
“妈,你没事吧。”
郁女士把被灼伤的手背到身后。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说:“没事。”
她的小动作被祝隐之看在眼里。说了声:“得罪了。”
一把抓起了郁女士的手臂,将被烫伤的位置展示给郁不觉看。
“唉,妈…我怎么说你。”
郁不觉长叹一口气。
然后他就被祝隐之按住了眉心。
“别担心,伤得不重,把叹出来的气吸回去,避谶知道吗?”
郁不觉深谙听老婆话会发达的世间真理,非常听话地做了个深呼吸。
他看着祝隐之像个居委会工作人员一样,劝完了自己,又转头劝郁女士。
“阿姨,您可以不让郁不觉看您的回忆,但为了削弱这个妖兽的攻击力,我们还是需要您帮忙。不然您试试自我剖析,告诉我们您的心理阴影。”
郁女士逃避着祝隐之的眼神,一转眼恰好发现自己被郁不觉盯着。
她干脆错开眼神,谁也不看,跟黢黑的地面深情对望。
“……这么说吧,我想不开的事儿,其实很简单。我曾经以为我无所不能,但在处理家庭关系方面,我实在找不到抓手,我或许是别人眼中的商业奇才,但我不会是一个好女儿或者好母亲,我应该爱我的父母和我的孩子,但我天生不具有这种能力。”
郁女士轻描淡写说出的这段话,给了郁不觉当头一棒。
他终于明了他和郁女士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就比如他和郁女士当今站在一排,但他从未感受到他俩之间的血脉连接,或者说亲属关系。
明明直系血缘关系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牢固的亲情关系,但他俩天生亲缘关系都感觉淡薄,全无血浓于水的亲密感。
且身为孩子的这方总会自认为弱势方,就像他觉得承认母亲不爱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样。郁女士发现郁不觉不把她当母亲的时候,内心的某处,应该也是会钝痛的。
祝隐之沉默地看着两个人,片刻后,岔开了话题,只是提出了他认为可行的战斗方式。
而心灵遭受震撼的郁不觉,只能机械地听从,按部就班地实施每一步。
他先双手交叠,给祝隐之做人形踏板,待祝隐之踩上来之后,将他向上托举,使得祝隐之在空中能进行一个完美的转体,以刁钻的角度朝着毕方靠近。
而郁不觉自己展臂拉弓,掩护祝隐之,为他清扫周围火焰。
看着祝隐之周身的火焰都被清除,郁不觉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他回过头,对郁女士说。
“妈,既然咱们之间谈不了亲情,不如就只解决问题,我们可以条分缕析地承认问题,并解决问题。”
郁女士给到的回应依然很冷淡,她轻微点了一下头。
郁不觉想叹气,但怕被祝隐之训,乖乖地将气咽了回去,挠了挠头。
“不然我们握个手吧,妈,就当开始我们交流的第一步。”
郁不觉勇敢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并伸出了手。他曾经很迷茫,觉得和父母双方都凉薄的情感体验,影响了他的整个人生,导致他没有和任何人发展亲密关系的念想。
如果不是遇到祝隐之……
思想正在天马行空,郁不觉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触感,接触到了他一直举着的那只手。
他轻轻回握,才发现原来郁女士的手,和其他人一样,是常温的,不比别人更暖或者更凉。
郁不觉小时候经常看到别人家母亲给自己同龄的小伙伴暖手,他总认为母亲的手就应该是温暖的。
但今日一见,也并不尽如此。
也许每个母亲都有温度差,也许每对母子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总之郁不觉好像想开了他一直以来不能理解的问题。他笑了笑。
“咱俩这样好像领导人友好会晤。”
郁女士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记得等会把我们之间的误会列个表,咱们固定于每周三下午,我不开会的时间一项一项解决它。”
“那不了,郁老板,我可不能任哪儿当社畜。”
说完,郁不觉忽然回身。
只见远处的祝隐之的伸手在背后掐了个诀,招来了一道雷光。
郁不觉回身的同时指尖汇聚着光芒,霎时间拉满弓弦,箭矢迸发,和雷光纠缠成一体。
冲破重重火光,刺进了毕方展开的翅膀。
被击中的毕方发出一声哀号,掩着半边翅膀退后。
郁不觉趁机打开通路,伸手牵着飞身而下的祝隐之,抓着郁女士,快速逃离了异界。
传送门对接到抑灵山里,祝隐之赶紧让郁女士进了治疗舱。
透明的治疗舱里,郁女士手部的伤势清晰可见,她的整条手臂都被火焰灼烧。
看起来痛苦程度非常人可以忍受,郁女士的额头挂满了冷汗,但她始终一声不吭。
郁不觉狂奔出门去找医生,询问素人该怎么治疗。
带着医生赶回来,却发现祝隐之三两下已经设定好了治疗程序。
他觉得不太对劲,走上去抓起了祝隐之的手,声音比平时降低了一度。
“你做什么了?”
“我不会害她的,你放心。”
祝隐之想往回抽手,但郁不觉不给他这个机会,厉声追问。
“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郁不觉意识对方的明摆着不合作,干脆将治疗舱的舱门部分抬起,伸手去触摸郁女士的手腕。
想通过查看回忆,看到祝隐之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郁不觉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看到的回忆是不可控的,他以为能看到治疗室里祝隐之如何操控的画面,没承想,一下子穿越回了他的孩童时代。
郁女士做得比较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姥爷去世的时候,她没去守灵,甚至没赶上出殡,小时候郁不觉一直以为她是不想来,没想到碰巧看到了那几天的记忆。
原来郁女士竟以谈生意为由,在几天前被骗到了外地,接到姥爷去世消息的时候,她一个人躲进雨夜的小巷子里,**着双脚,拎着高跟鞋,擦着嘴角的血迹。
她踉跄着走到一个屋檐下,瓢泼大雨将她的头发全数打湿贴在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被冲刷得只剩黑水,她本就严肃的脸色,此时显得格外可怖。
她把备用手机拿出来,给她当时刚刚离婚的丈夫,拨通了电话。
“李元玺,看不出来,你平时在生意场上连个屁都不敢放。玩这种勾当倒是很有一手。骗我来外地洽谈业务,耽误我正经事儿不说,还找小混混来堵我。挺有本事啊,以前可看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小声嘟囔着:“你从头到尾利用我、骗我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吗?这是你应得的。”
郁女士挂了电话,抬头借着雨水洗了把脸。
第二天她赶着最早一班飞机回去,却赶不上已经结束的葬礼,她被自己亲妈堵在家门口,拒绝她接走郁不觉。
“你个冷血绝情的人,你有什么脸面见郁不觉?他也不希望有你这个妈!”
姥姥将厚重的铁门摔在她脸上,骂声却透过大门,源源不绝地传过来。
郁女士以为她自己并没有什么七情六欲,但此时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她伸手抹下了这一滴,看着这仅此一颗的泪滴。
自言自语地问:“郁不觉的人生没有我,是不是更好?”
以第三视角,或许是灵体形式站在她身旁的郁不觉,间隔了无数的岁月,第一次知道了他当年没能被接走的原因。
说他当年没怨恨过郁女士,肯定是假的,但如今他知道了郁女士的苦衷,却也不想再撒泼打滚,要求她做到万全。
他走到当年的郁女士身旁,妄想用灵体跟她对话。
“我不知道没有你,我的人生有没有变得更好,因为我们都无法回到过去。但我觉得当下的我们都是由无数个过去的瞬间促成的,因此我希望现在的你,不要因此懊悔。”
他想伸手拍拍郁女士的肩膀,但他其实并做不到。
他只能重复着一句话。
“我现在不怪你的,我现在不怪你的。”
而他重复到第7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郁女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
“郁不觉,你没事吧。”
郁不觉从恍神状态里被祝隐之“喊魂”喊了回来。
“我…看到了郁女士的回忆?可我并不在异界里啊。”郁不觉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
祝隐之听到他这么说,第一时间看向了治疗舱。
“郁不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治疗舱和异界是有连接的?不然治疗舱这种能够回档的修复能力,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
郁不觉也隐隐有这种猜测。
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是继续他对祝隐之的盘问。
“别岔开话题!”
郁不觉凭借身高优势,将祝隐之往他背后压。
祝隐之的背后就是拱形的治疗舱,他整个人被压得被动下腰,如果不是筋脉本身比较柔软,怕是受不住这个弧度。
郁不觉气不过,一把把眼镜框摘了,抓起祝隐之的手,将他的手指掰成了发誓的形状。
“你给我发誓,接下来说的话,如有欺骗,就让你最在乎的东西,代替你受罚。你不是最讨厌麻烦别人了吗?不要拿你自己发誓,就拿我发誓。”
祝隐之怔了怔,突然被他眼前郁不觉强势的姿势逗笑了。
“我现在算不算是被霸总硬上弓?”
郁不觉“啧”了一声,把手伸到祝隐之腰部和治疗舱的缝隙中,将祝隐之往怀里搂。
“跟你说正事呢!别打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摘下眼镜框太帅了,我有点不能集中精神。”
“祝隐之!不带你这样的,你又想蒙混过关。”
眼看着这场询问又要无疾而终,郁不觉有点着急,急着把重量往祝隐之身上压,像逼迫祝隐之吐露真情。
结果他俩还得不出结果,治疗舱里面的人听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俩,打情骂俏,能先从别人治疗舱上起来再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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