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认真做饭的应该该说话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让人忍不住被他带进制作美食的过程，再加上先前粉丝一直在帮忙推流，直播间又小范围传播了一段时间。
但平台的左右脑互搏依旧未出结果，主管上报给了顶头上司。
“张董，您看那个主播……”
老总昨晚应酬现在酒还没醒，此刻他在办公室里挥挥手。
“捧。”
主管秒懂，能爬到他这位置上的哪个不是人精？小主播既然能用那位的城区号开播，后台肯定大得吓人，哪里还需要问那位的意见？
办公室里张董捏捏鼻梁，他头还有些发昏，助理将手机递给他，轻声说：
“张董，夫人问您昨晚的行程。”
张董对电话那头说：“哎呀，昨天被个小企业的年轻人拉住了，多喝了两杯酒。”
挂断电话，助理轻声问：“张董的意思是打算注资？”
他昨天也跟着去KTV见了那年轻人，确实是后生可畏。
没想到张董却摇头说：“有前途的项目我难道都要投？最近江信没有投资意向。”
助理食物的闭上嘴，为那年轻人默哀。昨晚那年轻人跟张董不要命地拼酒，也不知道回家得吐成什么样。好不容易把张董哄高兴了，到头却发现江信最近没有投资意向。
不逢时。
……
应该该做好饭后关闭直播，美滋滋享用了自己的午饭，然后准备好布兑那一份出门。
保险起见他没有去提车，而是选择坐地铁，这样不会迟到。
到达布兑公司楼下，布兑又是等了好几分钟才下楼。他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要倒过去，应该该都担心他嘎巴一声躺那里了。
把饭盒递给布兑，应该该问：
“哥哥今天中午打算在哪里吃饭？”
布兑慢吞吞地说：“食堂啊……该该要进来坐坐吗？”
应该该摇头，看布兑的样子像是要困飞了，他根本不敢再打扰布兑，说了句午安后就离开坐地铁到门店去取车。
其实应该该原本还打算问问布兑的意见，看来是不成了，因为感觉在跟布兑多说一句话，他就马上要变成厉鬼了。
提完车，布兑照旧发来空空如也的饭盒，可能是没有精力打字，他只能发语音。
“极品、美味……啊该该好厉害……我啊……要鼠掉惹，甲方否了我七次程序设计……困……午安。”
这条语音听得应该该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这两天布兑在公司究竟是什么状态。应该该把嘴唇凑进手机，小小声回了句“午安”，然后从店员手中接过钥匙，拥有了人生第一台小电驴。
推着小电驴来到江边公园，应该该想着被困在公司疯狂修改程序方案的布兑，代替他享受自由的风。他打算在江边公园的大路上练练车，午后这边没多少人，还有江风、青草和暖阳，简直是绝佳练车地点。
应该该骑着小电驴不由自主感慨：“果城就是好啊……”
这要是放在帝都，他小电驴一骑上就得被开除帝都户籍。
但骑着骑着，他想找个停车点看风景，锁好车下到公园发现他居然来到了昨晚的那座石桥下。
“啊，真是巧。”
应该该找到布兑吃盒饭的位置坐下，这位置确实适合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现在并不是江边轮船营业时间，应该该坐了好几分钟都没见到一人。他撑着头看头顶的柳树，忽然有些昏昏欲睡。
“噗通——”
右边石桥下突然传来水声，应该该余光看过去，发现是桥上掉了个人下来。水花散开，应该该看到那是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女人入水后一点挣扎的动作也没有，任由自己沉入江水中，看来是已经心存死志。
应该该狠狠皱眉，当机立断狂按手机报警键，智能手环自动发送语音定位后，应该该转身从小电驴中拿出送好的绳子，一头绑在柳树上，一头绑在自己腰间。
“别怕，我来救你！”应该该说。
他反手将手机丢到草丛里，然后跑到江边纵身跃下，这一套动作不超过三十秒，但江面已经快看不见人影。
应该该熟识水性，游到掉落点位下潜，透过正午的阳光，他在水花和泡沫的遮掩下对上了一双绝望的眼睛。
女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应该该，微微摇头。张口，微小气泡从她口腔上浮，应该该却顾不了这么多，憋着胸口那一口氧气，从背部揽住她强硬上捞。
“咕噜咕噜——”
女人一心求死，在水下疯狂挣扎，完全不肯配合应该该的动作，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失去意识，必须得想办法。
于是应该该迎着她推来的一掌，看准时机将口中储存的氧气放出去一半，装作呛水的样子，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睁大眼睛，忧郁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慌，她在担心自己连累应该该。
应该该见状，也就对自己的几个十拿九稳，演得更起劲。他的身体时不时抖一下，但还是强行拉着女人上浮。女人担心再挣扎下去，眼前的青年就会和自己一同淹死，终究顺从了应该该的救助，最后两人浮出水面。
应该该大声说：“谢谢姐姐不杀之恩！”
女人看上去不过成年，叫一句姐姐刚好。原本任由他揽着，垂眸无言的女人突然睁大眼睛，动作略显迟滞地看向他。
应该该明显察觉出了女人的躯体化，故作轻松地说：
“没有姐姐我可就沉底了，你真好。”
这时候最主要的就是安抚寻死者的情绪，应该该使用了道德绑架，虽然有些心虚，但好歹是把人救下来了，现在是想办法把人送上岸。
还好女人没有挣扎，应该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托举上岸，忽然听到公园外警笛大响。他惊讶于警察的出警速度，解开了腰间的绳子说：
“姐姐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警察还没过来，应该该想尝试跟女人交流，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女人如同矫健的跳水冠军，又跳进了江里！
一言不发的狠人，甚至在跟应该该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伴着水汽的风。
“别——”
应该该想也没想，义无反顾又随着女人跳了下去，没想到下水后他才发现女人其实会游泳，现在正一个劲儿往江水深处游。
水下，应该该跟在她后面紧追不放，万分不解。他不明白为何这位姐姐执着于求死，明明她还在担心其他人的安全。
“咕噜咕噜——”
水流不停鼓动着耳膜，还好应该该熟识水性，体力也还算不错。终于是女人先没了力气，应该该借着这个机会将人捞进怀中，然后立刻往上游。
但两人已经下潜到了临界深度，应该该本就没了多大的力气，怀里还带着一个人，上浮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到离水面还有两米的时候，他终于坚持不住，肺部最后一口氧气消耗殆尽，逐渐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但他的手臂依旧死死锢住女人的肩膀，不让其下落。
要死了吗？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应该该心中却无波无澜，他应该很怕死的。
是……感知迟缓症。
在应该该失去意识前，他突然看见一双大手伸来，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往上提。下一秒，郑叔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在眼前，这时候再吓人的脸也让人觉得安心，应该该终于放下心来，任由自己昏迷过去。
十分钟后。
“噗——”
应该该终于吐出了呛在肺部的最后一口水，郑叔的急救手法很专业，他并没有感觉太痛苦，就是眼，耳，口鼻有些发胀。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抓着郑叔的手臂问：
“那个姐姐救上来了吗？”
郑叔点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草坡，应该该看见医护人员把女人抬上担架。女人的衣裳还在不断往下滴水，顺着白色的大理石阶向下流，原本透明的江水居然还染上了点点浅红。
“她受伤了吗？”应该该惊讶，“有生命危险吗现在？”
郑叔摇头：“不确定，蓝亭在跳海之前就捅了自己腹部一刀，现在失血过多，需要送往医院急救。”
原来她的名字叫蓝亭。
“郑叔，您认识她？”应该该疑惑看向他。
郑叔上应该伸出手把应该该拉起来，说：“我战友的孙女，感谢你的出手相救，但她家里的事不好说，后续情况我会转告给你，现在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应该该摆手，“不用了，我又没受什么伤。”
没想到郑叔直接握住他的小臂往上一撸，衣裳覆盖的肌肤暴露在空气撸，有大片大片的乌青和抓痕。不仅如此，郑叔还顺着他的小臂向上，在肩膀轻轻一按，应该该痛得呲牙咧嘴。
郑叔问：“没受什么伤？”
应该该只好乖乖跟着郑叔前往医院，离开公园前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小电驴。
郑叔说：“明天给你送回去。”
应该该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看上去倒是很淡定。”郑叔说。
应该该沉默不语。
淡定吗？
不过是又犯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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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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