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那是多少年轻男女向往的地方。
惩恶扬善,快意江湖,武功大成,自群山美景中潇洒走过,是每个年轻人曾做过的梦。
然而,凡世武脉断绝,几乎找不到任何功法传承,即便找到了也都有所残缺。真正的武道,需要在江湖之中寻找。
只是江湖门派与江湖城镇几乎都藏得极深,偏僻的幽谷、高山的巅峰往往是它们的驻地,凡世中人很难找到。
无数人翻越千山万水,穷尽一生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线侠缘。
谢锦,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今年十九,从十四岁就开始寻找江湖门派。
夜里的风有些萧瑟,吹得他手脚生寒。
如此冷冽的风却抵挡不住他内心的火热。
他,在两个月之前,终于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书绝山庄。
书绝山庄是江湖排行十九的势力,庄主阮方卓更是天榜四十七的高手。
江湖中风月楼把二十岁以上的各个高手分为天地人三榜,又在各榜上为各位高手列出排名,而二十岁以下的侠客则有新秀榜可上。
上榜的各个侠客都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的存在。
其中,天榜第八竹君子是他的偶像。
他曾偶然见到过竹君子的画像,那人身姿挺拔修长,面容俊朗坚毅,气质脱俗,身着素色带竹叶绣纹的嫩绿长袍,系淡青色丝带挂竹叶玉佩。
活脱脱的世外君子。
甩了甩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畅想,谢锦捂紧身上的外衣,快步往前走。
一想到有可能能摸到一丝武道机缘,他恨不得大笑三天三夜。
突然,他停下脚步,疑惑地吸了吸鼻子。
好像……有股淡淡的烧焦味?
谢锦知道这座山上只有书绝山庄有活人,这烧焦味想来也是那里飘来的。
他好不容易租来的马上不了山,只能凭借一双鞋上山,而这山又高的很,他在这山上爬了一个时辰了,脚底板疼得很。
应该怎么和山庄的人搭话,他想着。
他应该先找到正门,在旁边窝着睡一觉。天一亮就敲门,说不定自己根骨还不错,被什么长老看中了,收为弟子。
最好是那位孙长老,天榜八十一,一手子母剑使的活灵活现。
可是这样潦草的睡一觉,身上会不会全是泥,头发也乱了,岂不是形象不好,要不还是现在就快过去敲门吧?
这样想着,谢锦又捂紧衣服的领口,向前奔走了好几步。
越往上走,那股烧焦味越来越浓。
谢锦估摸着应该是他们厨房走水了,这样的话庄子的人估计都没睡,自己再走快点,说不定今天还真就能进庄了。
“咳咳咳……”
谢锦被烟雾呛到了。
“不对!”谢锦猛然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这烧焦味也太重了,还有烟。”
他顾不上夜里肆虐的冷风,三步并两步,赶忙向味道的发源地跑去。
步入眼帘的是一片沐浴在火中的废墟。
那火似乎燃了许久,正在逐渐熄灭,一点点火星在碎瓦忽隐忽现地闪烁,满地都是焦黑的木头,化为灰烬的衣料。
脚失了力气,谢锦颤着身子跌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的江湖武林梦。
“有人吗?!”
“还有人吗?!”
四周空荡荡的,空旷的山谷里全部回荡着他绝望的声音。
因为惧怕,其中几个音节都破碎了。
瘫坐许久,见那火势逐渐小了下去,谢锦撩起衣袍,他跑进废墟之中,希望还能有点活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最好那位孙长老还活着,重伤之际被他救起,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收他做关门弟子。
“咳咳咳……”
四周都散乱一片,唯有西北角似乎比较整齐。
他踩着四周的石块,飞也似地朝西北角奔去,只盼望还有个活人。
眼神扫过,谢锦看到了一点水池的边缘,他心下一喜,连忙扒开四周的瓦片碎木。
接着,他的手指被一股力道止住,好似是碰到了一块透明屏障。
像水泡似的。
谢锦掀开砖块,探出脑袋往里头一瞧。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身青衣,闭着眼睛昏迷不醒,全身浸在水池里。
似乎是感觉到周围没有压迫的砖瓦木梁了,女子身上的屏障渐渐消失。
谢锦喘着气扛起这陌生女子。
这女子一身青衣,腰间玉佩背上剑鞘看起来都不是凡物,身上还有一圈屏障护身,武功不知如何,想来身份不低,说不定是什么书绝山庄的大师姐。
谢锦这样想着,扛着女子,走几步路就拿起水壶灌两口,歇一歇。
他从小身体就不是好的,这是娘胎里跟出来的病,小时候还没出来时跟着家中长辈学过一招两式强身健体,但是身体依旧孱弱。
谢锦边走边歇走了快两个时辰,这才摸着黑把女子带回了客栈。
女人虽然身处火灾现场,却不曾受一丝一毫的伤,脸上连个白色的划痕也没有,除开衣物头发湿透,周身不见一点狼狈。
谢锦找了客栈的掌柜娘子,将女子浑身上下清洗了一遍,又换了一身新衣。又取来一块白布把她的旧衣玉佩等等全包了起来。
事情都做完,他也顾不上心疼花给掌柜的铜板,累得铺了地铺倒头就睡。
……
徐朝久违的梦见了父母。
橘黄色的烛光照在两人的脸上,勾勒出她们的五官与皮肤褶皱。
再往上看,两双墨色的眼瞳含笑看着她。
两人温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她长大了,接着不等她回应,便退回了府邸向她招手。
“父亲母亲!”
无助地伸手想要拦住那两道越来越远的影子,徐朝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惊醒。
轻叹一声,徐朝抬手覆面,不停揉捏着眉心,摸得久了,面庞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
“咦?”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这是极好看的手,但却不是她的手,她的手虽然修长有力却覆满薄茧伤疤。
但是这双手,她很熟悉……
徐朝慌张地掀开被子,抓起梳妆台上的铜镜。
眼神触碰到铜镜的一瞬间,徐朝大退一步,有些稳不住自己的身形,一股窒息感蒙上大脑,思维像是生了锈一般难以运转。
“啪嗒。”
铜镜砸在地上,摔成片片碎片,每块碎镜都折射出面前人那张桃花面。
“怎么会……”徐朝愣愣地抚上自己的面庞,这分明是她二十一岁时的样子。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竟然……”徐朝拾起地上的铜镜碎片,勉强拼在一起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每一寸脸庞。
“唰”的一声,她拔出放在桌面上的宝剑,手腕轻挑,剑影如行云流水。
细细探查过身体,此刻她浑身内力充沛,甚至比之前要浓厚了许多,全身经络通透,各种陈年暗伤早已消失不见。
“唰。”
徐朝手腕一翻,甚至没用上内劲就轻而易举地割裂了石盆。
她轻笑一声,翻身坐下。
阮方卓要是看见这一幕了不得气死。
她一边想着,目光一边巡视过房间,房屋的另一侧排着一块草席棉被,草席旁的架子上挂着几件素色衣物,各类生活用品码在角落。
很明显,有人生活在此处。
徐朝取出一块白布,细细擦拭自己的宝剑。
此剑名曰红尘,传说中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剑长二尺有余,薄如蝉翼,却可轻易割裂金石。
而剑的主人因为这把剑被称为红尘剑客,常年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裳,头戴纱笠,背一把红尘剑。
没有人见过红尘剑客的真实样貌,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其实快至而立了。
此人多年来一人、一剑孤身闯荡江湖,在几年前曾以碾压之势,只一剑就把天榜第二十三斩落马下,被风月楼排在天榜第五。
从此之后,万众瞩目。
徐朝忽的抬眼,望向靠门一侧的镂花屏风的方向,那边一阵微弱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入耳边。
脚步轻浮,重心不稳,声音错乱。
来人不曾好好习武,而且身体孱弱。
除此之外此人应当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只是最近几年似乎过的不好,并且开始勤加习武,可惜这人应该没有接受真正的武道传承,只是个半吊子。
“咔擦。”
木质大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略微错愕的面庞,来人只是微微一愣,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
他轮廓精致,剑眉斜入鬓角,长眼波光流转,唇若点樱,身为男人,气质上却自带几分女子之美,称得上难辨雌雄。
很漂亮,但根骨很一般,不是习武的料。
“你救了我?”
一眼将人扒的一干二净,徐朝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对方,语气之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一丝压迫。
在这压迫之下,对方立即开了口:“在下谢锦,云州人士,向往江湖武林已久……”
哦。
姓谢啊……
与天家一个姓氏,只可惜面容并不似天家,而且生在云州,应当只是出身云州的几个谢氏小豪门,仅在姓氏上勉强沾几分天家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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