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渺。”
“谢之云。”
徐朝和谢锦报出了自己的假名，面前的王半川点点头记上了两人的姓名，她手中的本子霎时多了六个大字。
天色略微亮的透些，两人就去镇外东边的林子里等着了，果然不消片刻王半川就到了。
这人领着两名弟子站在林子边，又摆起木头桌子支起个摊子，辰时三刻一到便与弟子们一起登记前来报名的人。
“等一下到药王谷后，每个人都要去各个比武台上和本门弟子比试，按照武功高低收取不同级别弟子。”王半川合上本子，朝摊子前零零散散聚集的人道。
谢锦一听，心上又紧张了起来。
说实话，以他的战斗力在市井之中还算混得开，打两个混混还行，但是放到江湖的正式门派中实在算不上什么，也不知道给不给过。
徐朝后撤一小步，在谢锦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按照他们的规矩，丙字擂台打过了就可以成为杂役弟子。”
“我先封一股内劲在你体内，你拿着剑，只要碰到对方就可以把他放倒。”
谢锦眼神立马亮了几分，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狠狠点头，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还说：“你这么厉害啊？世上还有这种功法吗？”
语罢，他又眨巴了两下眼睛，软着声：“那能不能多封点内力，让我去打个甲字擂台，乙字擂台的？”
徐朝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我怕你碰不到乙字擂台的。”
好吧。
谢锦被这一句呛得咳了两声，也不敢再提要求了。
徐朝摁住他的穴位，嘴角勾起，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回了他前一句话：“我毕竟是书绝山庄亲传弟子，接触到的奇门异术总是更多些。”
指尖用力，内力顺着少男的经脉没入。
谢锦只觉着一股冷流从手臂上顺着经脉往上爬，每一寸经络都像被冻结了一般，最后汇入了心脏处。
“好冷啊。”谢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忍着点，我的内劲和别人不太一样。”徐朝抓紧了他的手臂，敷衍地安慰着。
徐朝低眸看向对方的手臂，有一段淡青色的线在缓缓隐去。
山歧秘术，传说中百年之前有一位自称山歧道人的人创下的秘术。
将内劲存于受者的心脉之中，可以远距离操控其生死。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书绝山庄弟子，她是灭门凶手红尘剑客，此时她还在被一种人悬赏追杀，若是谢锦有可能走漏半点风声，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人。
她要以全新的身份活下去，而不是背负着满门仇恨的那个女人。
若是以后还想做回红尘剑客，她会再另外谋划，为书绝山庄灭门案再找个凶手。
总之现在，徐朝会把任何危险都掐灭在襁褓之中。
至于谢锦，准确的说不过是一个玩物，她现在对他很感兴趣，仇也报完了，闲来无事帮帮他以打发时间。
“好了。”徐朝微微一笑，往前踏了两步，和谢锦拉开了距离。
谢锦抬眼看向眼前的人，眉头轻轻蹙起，过了会儿又释然了。
对方如果要做什么，完全可以直接解决自己，没有必要对一个普通人施手段。
想来这股内力寒凉也之是她修行的功法与常人有异，此人身为亲传弟子的话，倒也正常。
……
药王谷建在山顶上，如果没有专人指路，根本没有办法上来。
一路上的树长得极高，树冠密集地拼接在一起，阳光只能从缝隙中投下几缕，一上山周围就暗了不少，只能勉强看清路。
“这里有门派布下的阵法，千万别乱走。这山上药材多，聚集了一片野兽。”王半川挡开一旁的枝叶，回头提醒道。
“师姐，这野兽还能成精了不成。”徐朝也拨开长长的叶子，笑着调侃了一句，说罢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瞥向周围。
虽然还没有加入药王谷，但她嘴上先套了个近乎，称王半川为师姐。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师姐。”
“身为武林中人还怕野兽？”
“师姐，我前年还打死了一只大虫呢，也不过尔尔，不用担心我们。”
周围的人都是江湖人士，自持有些功夫，都不觉得野兽有什么，纷纷调笑，还顺带着也学着徐朝的样子称呼师姐来拉近关系。
王半川不耐地皱了皱眉，耐下心来解释道：“山中野兽重多，多少都吃过些药王谷试验的药材，和寻常野兽不同的。”
“那难道还能有大虫厉害？”声称自己前年打死了大虫的壮硕之人摆了摆手。
“普通大虫能算什么？”王半川不耐烦，声音急上了几分道，“药王谷有一只白虎，就是山上抓来的，吃过极品的药材，一掌就能拍死普通的弟子。”
语罢，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好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抿了抿唇，专注起赶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人群之中却偏偏有人不太识相，他“呀”了一声，好奇似的追问道：“这白虎在哪啊，真有这么神奇？”
王半川瞥了凑到身边的人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声音重了几分说道：“那地方可不是常人能去的，等你哪天成为亲传弟子了再说。”
听闻这话，徐朝暗自在心中点了点头。
果然，风月楼的消息没有出错，药王阁的真正守卫是一只白虎，只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它实在麻烦。
“王师姐，我实在好奇的紧，真不能看一眼？”那人真是不懂眼色，还喋喋不休地问道。
“我没办法就是了。”王半川实在被人烦的紧，最后撂下一句话，快步往前走脱离了队伍。
见着情形，徐朝失笑瞥了一眼一头雾水不停追问的愣头青，她抖了抖袖子，挥开身旁的叶子，跟上了王半川的脚步。
一行人在沉默中前行了好一段距离，饶是徐朝也被绕得有些晕了。
终于，队伍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徐朝凝起眉，抬头望向前方的景象。
一方石头做的柱子立在一段悬崖上，断崖之下是一片平坦的陆地，像是一块巨大的绿色绒毯，在这片绒毯之上，无数渺小的建筑拔地而起，它们形态各异，却色调统一。
“那里就是药王谷，建在一座被悬崖包围的平地上。”王半川指向悬崖之下，“第一次入门会有人带你们下去，之后只有可以凭自己的轻功上来时才能被允许出门活动。”
徐朝用足底碾了一下脚边的碎石，装作不经意地把碎石踢了下去。
“咔……”
碎石砸到一块突出的岩石，接着又弹了起来，直直地向下坠去，很快它又碰到了几块岩石，断断续续发出一道声响，最后等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听到坠地的声响。
一点音节被微风吹散在空中。
徐朝轻轻抿起唇，在悬崖断壁上的几块石头的间隔的距离刚好可以在运起轻功时借力。
徐朝还没多想，几个黑衣人就一跃而上。
“他们会带着你们下去。”王半川站在石柱边，朝众人解释道。
她手一挥，徐朝等人还没能问两句话，黑衣人就动作利落地一个人扛起两个人直直向悬崖之下跃去。
一、二、三、四……
徐朝根据黑衣人身形的微微停滞计算着借力的点。
徐朝轻轻抬手面庞朝上，直直地看着悬崖的方向，王半川的半只脚还踩在悬崖边缘。
“嗒。”黑衣人踩在一方土块上。
黑衣人下冲的势头止住，徐朝这才被从肩上放了下来，她拍了拍衣服，黑衣人带她和谢锦朝建筑群走去。
门派不大，架子倒是端的一点不少。
徐朝在心中冷笑一声，她不信药王谷没有悬索牵车可以从悬崖上下来，非得给报名者扛下来是想先吓一吓人吗？
“太刺激了吧……”谢锦人还愣在原地，浑身上下还激动得缓缓颤抖，声音都有些不稳，“这就是轻功啊……”
“等你偷了药还有更刺激的。”徐朝笑着看向谢锦。
“其实我觉得留在药王谷挺好的。”谢锦扯了扯嘴角，心里又打起退堂鼓了。
“以你的水平连杂役弟子都当不了，就算做杂役弟子也混不出头得不到传承。”徐朝冷冷清清地道。
“如果毫无功底就要凭资质入门，你的资质也达不到上佳。”
“你也可以教导我啊……”被人贬得一无是处，谢锦下意识回怼了一句，虽然刚脱口而出就后悔了，对方哪有教导自己的义务。
“没有门派家族系统的培养，你以为仅仅学会武学秘籍上一招半式就可以了？”徐朝嗤笑了一声道，“药材、武器等等从哪来呢？我自己尚且只是弟子，还没学到家怎么教你呢？”
女人很快就接了下一句，将人堵回去。
谢锦哑口无言，长长叹了一口气抬步跟上了前面的黑衣人。
徐朝也朝药王谷里走去。
谢锦能花五年时间为了那一线武道机缘，也可以摊上红尘剑客和阮方卓的恩恩怨怨把自己拉出来，却不敢放开胆子为真正的武学传承搏一把。
徐朝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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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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