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菲尔塔利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生理上和精神上的疲惫席卷了她。
她沉默下来,转头望向窗外飞过的朱?鸟。
白羽映着夕光,红冠如燃。
那么……自由。
“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拉美西斯低声问道,几不可闻。
“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的选择都不会改变……对吗?”
奈菲尔塔利垂下眼帘。
“也是。“拉美西斯惨笑一声,”你做出的决定,从来没有为我改变过。“
“当年的誓言……不过是我们太过天真时说出的空话。既然我们都已经背叛,那也就不再作数了。”
“这十年,我也累了。”
他的嗓音沙哑,眸色黯淡下来。
“我放过你了,奈菲尔塔利。”
奈菲尔塔利闻言,睫毛颤了一下。
拉美西斯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远方的夕阳与圣河之间。
“半月之后,我将亲率大军讨伐赫梯。”
他略一沉吟,补充道:“近些年来,赫梯人不断侵扰北境,劫掠村庄,骚扰边军,虽屡战屡退,却始终未能斩断根本。此番出征,非为扩土,却也要彻底的胜利。”
他回身看向奈菲尔塔利。
“奈菲尔塔利,我希望你来主持出征前的祭典——以神之名,为我祈愿凯旋而归。”
“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他语气平静地说。
“再之后,我不求你任何事了。”
奈菲尔塔利闻言惊愕。
“这恐怕不合规矩,”她忍不住说道,“那些大臣们……”
“你忘了吗?”拉美西斯看着她,淡淡说道,“规矩是由我制定的。”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
走至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但很快被强行压下。
“对了。”他克制地说,“帕塞尔来找你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房门合拢的声响清晰传来。
奈菲尔塔利撑着床缘,试图挪动身子下床,却只觉一阵脱力。
她放弃了这个举动,重新靠回枕垫,目光漫无目的地飘着,最终落在床头案几上的一只铜盘上。
盘中摆着几样清淡的食物——几块无花果干、一碗用鹰嘴豆煮成的热粥,旁边还放着温水和剥了皮的椰枣。
皆是她神庙中常见的素斋,却处理得精致干净。
她伸手触了触铜盘边缘,仍有温度。
奈菲尔塔利靠在床头,小心地端起食器,一口一口地啜着粥。
温热的浆液顺着喉咙滑入胃中,带来一阵暖意。
她一边吃,一边出神地望着窗外。
思绪随着半束的透光纱帘,随风起起伏伏。
吃完后,奈菲尔塔利撑着身子下了床。
雪白色的裙摆自然垂落,腰间用一条金线绣边的宽带束起。
这是神职女官的制式服饰,却并非她两天前所穿的那一件。
她低头简单检查了一番,身上并没有别的痕迹。
奈菲尔塔利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卧榻旁取过搭着的白披风披在肩上,指尖掠过其上细密的云羽纹刺绣。
推开卧室的门,她走了出去,夕阳正好铺在金色回廊上。
门外的侍从见她走出,立刻恭敬行礼。
“王妃,帕塞尔祭司在外等候多时。此前王上不许任何人探望您,他便一直候在廊下。”
奈菲尔塔利刚欲开口:“我不是王妃——”
话未说完,帕塞尔已快步走上台阶。
但未靠近几步,便被侍从拦住。
“梅利特。“他气息不稳,眼窝陷了下去,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衣着显得有些凌乱。
“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帕塞尔大人。”奈菲尔塔利屈膝行礼。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拘泥这些虚礼。”
帕塞尔眉头紧锁,目光在她面上细细打量。
“王上……可曾为难你?”
奈菲尔塔利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没有。”
帕塞尔的眼神微微一闪。
“梅利特,说实话,你与王上到底是何关系?我听见他唤你‘奈菲尔塔利’——”
奈菲尔塔利感到一阵头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自与拉美西斯重逢起,她叹气的频率几乎超过了过往一年之和。
“此事确实我有所隐瞒。奈菲尔塔利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与王上……旧识于数年前。”
“数年前?”帕塞尔皱眉,“可你我相识已有九年,你从未与王上有任何接触——”
奈菲尔塔利低下眼帘,指尖轻轻收紧。
“我与他初见于十四年前。”
帕塞尔猛然一惊。
“什么?那岂不是王上回宫以前的时期?你是如何……”
“前尘旧事,大人或许不必再追问。”她打断了他,“我与王上之间已无瓜葛。方才王上已表明态度,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帕塞尔大人,我们回去吧。”
帕塞尔欲言又止,眼中情绪复杂。
正当奈菲尔塔利准备下阶,门侧的侍从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神色为难。
“王上尚未发话,恕在下不敢擅自放您离开。”
“您可以放心,方才王上已答应允我离宫。”奈菲尔塔利温声解释。
“可……”
“让她走。”
沉沉的声音传来。
奈菲尔塔利循声望去。
拉美西斯站在大殿门口,颀长的身形背着光,显得模糊不清。
众人立刻跪下行礼。
“王上。”
奈菲尔塔利亦屈下膝。
帕塞尔在她耳边催促道:“走吧。“
她随着帕塞尔拾步离去。
走过那道高阈门槛时,她与拉美西斯擦肩而过。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披风垂落,肩背挺拔如雕塑。
奈菲尔塔利的目光从容地滑过他的脸。
拉美西斯目不斜视,下颌紧绷。
掌心悄然握成拳。
风扬起了衣摆。
被风送来的气息如此强烈,有着金属与**的味道。
她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走出大殿,突如其来的强烈日光晃得奈菲尔塔利失了下神。
这座由塞提一世建立的寝宫位于高处,殿外层层台阶拾级而下。
站在山巅,奈菲尔塔利第一次看清了这片土地的样貌——圣河如玉带般蜿蜒于远方,宫塔林立,辉光灿然。
不远处的神庙静静矗立,纯白色的穹顶在夕阳下泛着圣洁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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