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皇帝起床,吴公公立刻披了件斗篷过去伺候,一进门就看见李承晔穿着薄衫,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冷风嗖嗖往里灌,吓得他立刻上前阻止。
“我的陛下,风那么大那么冷,您赶紧把衣服穿上。”
吴公公说完就去翻柜子,找出一件黑色大氅披在李承晔身上,李承晔转身系好衣带,吴公公立刻将窗户关上,伺候李承晔去桌子前坐下。
两个小太监拿着热水盆进来,给李承晔洗漱,又送了壶热茶过来,茶叶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香气扑鼻。
吴公公接过茶壶给李承晔沏茶,又亲自捻干香帕让李承晔洗脸。
李承晔洗漱完毕,又喝完茶,觉得暖和几分,他这才问吴公公,“刚才怎么了?这么吵?”
吴公公低头汇报林飞的情况,“林飞大人与王爷同住,惹王爷不痛快被打了,现在与奴家住一块儿,刚才奴家让人上药,林飞大人痛的直叫唤,奴家瞧着心疼~”
其实一点儿也不心疼,甚至觉得李四打的好,林飞来了,麻烦也来了。
李承晔摇摇头放下茶杯,“去请林飞过来,他大概是冲我来的。”
吴公公一脸惊讶,“这……遵命。”
吴公公用眼神示意两个小太监,去把林飞喊过来。
不一会儿,林飞过来给李承晔请安。
“微臣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
“行了行了,起来吧。”
“遵命。”
林飞退在一旁听令。
李承晔招手,让吴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出去,吴公公出去关上门,守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
“陛下……”
林飞哀嚎一声,转身就要跪,李承晔连忙将他扶起来。
“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谢陛下!”
林飞坐在李承晔对面,给李承晔续茶,顺手给自己沏了杯茶仰头灌下,就开始诉苦,“陛下,您是不知道,王爷对我心生怨怼,怪我没认出他的身份,还让歹人把小郡主绑了,这才对微臣略施小惩,让陛下见笑了。”
李承晔知道林飞是太皇太后的人,心中戒备却也想听听他的想法,打听一下太皇太后的虚实,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飞叹气,“众人都说兄弟感情好,却也没说兄弟之间也有难言之隐。”
李承晔喝茶顺势接话,“怎么说?”
林飞一本正经开始胡言乱语,“刚才,王爷说他喜欢我,要带我回边关……”
李承晔喝进嘴的茶水,差点喷出去,“咳咳咳……这,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李四喜欢林飞?怎么可能!
李承晔收到的消息,分明是李四与陆道元谋合,他担心这两位真的联手,这才心急火燎赶过来。
李四的眼光不会这么差。
林飞拿出手帕擦眼泪,“陛下也觉得难以置信吧?微臣初闻,还以为他说他喜欢陆大人,没想到是瞧上我了。”
见李承晔不相信,林飞继续编,“陛下,您也知道,王妃死得早,王爷内院虽然有杜夫人管事,但他们两个互相没意思,就像我与平阳县主一样,都是凑活过日子。”
李承晔低头继续喝茶,“嗯……”
林飞继续道:“这些年来,王爷与我走得最近,他也渐渐沾上与我一样的癖好……(欲言又止)哎,都怪我生得俊俏,让他想起已故的王妃,这才生出不好的念头。”
李承晔明显有些慌了,“这……”
他一个正经人,可不想听长辈们的风流韵事!还是这种!
林飞接着道:“我抵死不从,就与王爷打了起来,最后落荒而逃。”
李承晔心想,他也想逃!但是为了太皇太后,他决定再忍一忍。
林飞见李承晔上钩,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拿擦眼泪的帕子捂住嘴,抽气声哀切,“嘤嘤……陛下,你给微臣出个主意吧,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承晔深呼吸,超小声 “寡人……寡人怎么知道?”
冷静片刻,突然有个好主意,李承晔继续道:“林大人与皇叔分开一段时间就好了,皇叔想必是身边没有美人,所以才……才……杜夫人回边关,皇叔也回边关,这样就……”
李承晔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反应过来,他差点让林飞绕进去,林飞是太皇太后的亲信,林飞的意思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比起不听话的孙子,当然是孝顺的小儿子更容易操纵,虽然李四与太皇太后不怎么亲近,但也从未起过争执。
如果太皇太后想召李四进京,肯定不会阻止自己,那么把李四调回边关,是不是就意味着想让李四重掌兵权?到时候勤王入京,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承晔闭上眼睛叹息,“……”
林飞在一旁等他的回复,“陛下?”
李承晔揉了揉眉角,缓缓睁开眼睛,“容寡人再想想。”
林飞目的达成,不再装可怜,这招用完,无论李四回京城,还是去边关,小皇帝都会派人监视李四,这样太皇太后就可以空出手来,专心对付太后,只要小太子出生,一切尘埃落定,这个皇帝就没用了。
至于太后那边……太皇太后有的是手段,光一个孝字,就能让太后分身乏术。
李承晔挥手让林飞退下。
吴公公带人进来,见李承晔气色不太好,以为他被气着了,趁机拉踩林飞,“林大人真是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胡话,将咱们陛下气成这个样子。陛下可要沐浴更衣?”
李承晔想起吴公公是太后安插的眼线,忍不住叹气道:“你先下去准备吧,晚上的宴席可准备妥当?”
吴公公眼神躲躲闪闪,最后道:“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陛下摔杯为号。”
李承晔点点头,“嗯,一切按原来的准备,不得有误。”
吴公公战战兢兢俯首退下,“遵命。”
晚上,月上枝头,小雪换了大雪,寒风刺骨。
驿站主屋内,所有陈设全部撤换,大门是关着的,外面守门的禁卫军分成两队,在院子里来回巡视,附近的帐篷也点起烛光。
李承晔坐在高位,吴公公在旁边伺候。
李四、林飞坐在左侧,中间隔着酒案。
陆道元、莫闻坐在右侧,中间也隔着酒案,安全站在陆道元身后。
吴公公命两个小太监,捧着酒壶给大人们倒酒。
林飞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五位姑娘,在室内跳起长袖舞,还请来三位上了年纪的乐师,一位弹琵琶,一位拉二胡,还有一位吹长笛。
歌舞结束,闲杂人等退下。
李承晔举起酒杯,“诸位爱卿,随寡人满饮此杯,再来!”
皇帝带头喝酒,臣子莫敢不从,连喝三杯才暂停吃菜。
李承晔放下酒杯,笑道:“今日高兴,众爱卿不如作诗一首,就以此情此景为题如何?作不出来就自罚三杯,先从皇叔开始。”
李四拿起酒壶将酒杯倒满,“微臣不会作诗,自罚三杯。”
林飞见李四装文盲,他也跟着喝酒,“微臣不会作诗,也自罚三杯。陛下,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让我算算账本还行,让我作诗还不如让我耍几枪。”
李承晔伸手阻止,“今晚宴席只管吃饭喝酒,刀枪剑戟还是免了,下一个。”
陆道元看向石榴庄镇长莫闻,点头示意。
莫闻哪里会作诗?
“这……小人才学有限,作首打油诗助兴。”
莫闻战战兢兢起身,看天看地,过了好一会儿,瞧着酒案上的美味佳肴,其中有一道韭菜盒子,突然脑海灵光一闪。
“窗外琵琶声打琵琶叶,屋内酒菜香供韭菜人。不是禾酒浓醉饮酒官,而是莫闻声引文墨客。”
此诗一出,众人细品,越品越有味道,没想到这莫闻竟然有这样的文采。
林飞大吃一惊,“妙啊!好一个莫闻声引文墨客!老莫,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陛下,这么好的诗,总得有点彩头吧?”
李承晔笑了,“说的好!吴公公,看赏!”
吴公公不情不愿,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金子递给小太监,送到莫闻酒案上。
莫闻打开一看,金闪闪的碎金子差点闪花眼,他拍了拍胸口,庆幸躲过一劫,他可比不上各位京城来的大人,他要是答不上来,恐怕要掉脑袋。
李承晔看向陆道元,提醒他,“帝师。”
陆道元起身行礼,保持微笑,“微臣也不会作诗,今晚就出个谜语吧。”
李承晔摆摆手,“哎,帝师若是不会作诗,天底下就没有人会作诗了,帝师请。”
陆道元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李四身上,李四换了身华服,平时懒懒散散不太讲究,今天倒有些久违的王爷派头。
李四低头喝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道元移开视线,缓缓道:“原是天上宫阙,又疑瑶台仙境,恰逢佳偶天成,细数银河几星。”
众人一时半会答不出来。
“这……嗯……哎……”
“我怎么知道银河有几颗星星?”
林飞唉声叹气,偏头看向李四,意有所指,“王爷肯定知道。”
李四瞥了林飞一眼,“林大人肯定也知道,林大人傍晚不是还说,想与本王一起回边关?边关啥也没有,晚上看星星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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