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拧眉瞪眼:“不是这样吗?”
她数学学溜了,以为英文也差不多,周霜弋列了一连串颜色的单词出来,给她讲清楚。
铃铛听得面红耳赤,明白自己刚才的得意有多好笑,当即羞愤欲死,憋了没几秒又恼羞成怒地去抓周霜弋。
他其实还没缓过来,眼尾和嘴角都挂着弧度,这下一见她动作就破功了。
铃铛想让他闭嘴,手忙脚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在他脸上扫了眼,伸手一把抓住了他两只耳朵。
“哼……”周霜弋瞳孔放大,一个激灵,整个人往后倒去,笑声也戛然而止。
铃铛才摸到两只滚烫的耳朵,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惊了一下立马把手松开了,眼睁睁看着周霜弋连人带椅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哐当!木质地板一震。
“……嘶。”周霜弋不忍直视地闭上眼,捂着被硌到的腰。
铃铛回过神来,慌张蹲下身:“你没事吧?”
“没事……”
外面脚步声响起,他摔倒动静不小,把主卧睡着的卢见秋和周卫峰惊起来了,两个人急急忙忙推开门,只见周霜弋捂着脸缩在地上。
“摔到哪里了?”卢见秋快步过去拉他。
看见他家人来了,铃铛有些心虚地退到一边。
周霜弋:“没,还好。”他一只眼睛从指缝里看了眼局促扣手的铃铛,撑手从地上坐起来。
“抱歉,吵到你们了。”
周卫峰:“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能从椅子上摔下来?”
“没坐稳。”周霜弋说,“没事,你们回去睡觉吧。”
卢见秋还有些担心:“身上有地方痛吗?”
“没。”
“那行,你早点睡。”
两个人出去后,等听见他们房门关上的声音,周霜弋才悠悠偏头盯着罪魁祸首。
“干嘛?”家长走了,铃铛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是不小心害他摔倒了,但如果不是他嘲笑她在先,她也不会去揪他耳朵,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拉我起来?”周霜弋向她伸手,眼底笑意散漫。
铃铛垂眼看着递上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甲在指腹上轻轻掐了一下,犹豫着握了上去。
“谢谢。”周霜弋轻笑一声,收紧手借力站起来。
这么一闹时间也不早了,一人一鬼终于消停,周霜弋把椅子扶好,拿起桌上的手表:“好晚了,去睡觉。”
“哦。”
铃铛低着头走去沙发,脸侧落下的发丝遮挡住颧骨那颗吸睛的痣,她抓着裙子,想把刚才握手的触感擦去。
周霜弋关了台灯走到床边,看着她的侧影出声:“你,真的不跟我换一下?”
“换什么?”
“睡觉的地方,沙发有点小了。”之前周霜弋说要把床让给她睡,被嫌弃地拒了,后面他又好几次想提。
“真的?”铃铛迟疑,转着眼珠瞥他的被子。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沐浴露的味道?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耳朵升起热意,还有往颊边蔓延的趋势。
她仓皇撇过头:“算了,不要。”
她不喜欢睡别人的床,有香味也不行。
“嗯。”周霜弋以为她还是嫌弃,捻了捻被角,把床头房间里最后一丝光熄了。
听着窗外风吹树叶的娑娑声,路灯跌进窗台,从窗帘下摆找了空挡钻进来,铃铛看着那些细碎的灯火发呆,腰间被骤然升起的温热紧紧贴住了。
是话外符的提示。
她轻缓地抽出符,里面藏着的字跳出来,何纤月的消息入目:【我没事,不用担心。】
中午就回家了,如果真的没事就不会现在才发消息了。铃铛小声叹气,回了声好。
将要收起符,又一行字挤了出来。
何纤月:【有机会跟你说。】
【好哦。】铃铛浅浅勾起笑。
空旷的房间,明明窗帘都没拉上,月光还是不屑照进来。
何纤月紧紧捂住手里的符纸,消息燃烧完剩的最后一点贴在掌心上,这也值得她喟叹一声。
温暖散尽她才小心地折好话外符收起来,翻身下床。
房间地上散乱撕碎的纸张,边缘撕裂的锯齿仿佛要割伤她的身体。何纤月把碎片收拢在一起,耐心地拼凑起来。
最大的一块碎片上,“玄学入门”四个字已经被揉得歪曲,她伸手在上面抚过,伶仃手臂从袖子里露出,上面密密麻麻不满新旧不一的伤痕,覆盖在最上面的几道,渗出丝丝鲜血。
*
最后一天考试,铃铛没有见到何纤月,她在外话符里说今天要在家休息一天,铃铛隐隐觉得不对,追问却被她挡了回来。
【放完两天假我就回来了,没出什么事。】
【嗯。】铃铛有些无力,收了符纸趴在周霜弋桌子上叹气。
“怎么了?”周霜弋对着黑板上的答案在试卷上打了几个勾,听见她唉声叹气。
“没事。”铃铛摇头,已经快对说出来的这两个字有PTSD了。
她摸了摸周霜弋的卷子:“你能考多少分啊?”
现在手里的这张是英语卷子,周霜弋快速批完,算了一下,在角落给她写:“差不多130。”
他加了平常作文能拿的分。
铃铛看过他们班的成绩单,这个分数大概在那张表偏上一点位置,“哦”了一声道:“那你考的挺好的。”
周霜弋:“一般。”
他这句话没写字直接说出来的,云愉听见马上放下手里的红笔,把他试卷抢了过去。
算完他除作文扣的分,云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故意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嘚瑟了?”
周霜弋没回他,把自己试卷抽了过来:“你多少。”
“滚吧。”云愉护着自己的卷子。
对完答案班主任进来说了一堆激励话,背着手满意出去,云愉考完试就有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想干点不寻常的,于是抓着周霜弋问魔法的事。
“脑袋凑过来。”周霜弋考完也写不进去作业,故作深沉地朝他招了招手。
铃铛明显瞅见他眼睛里不怀好意的笑,站起来看他要干什么。
周霜弋神神秘秘的,云愉以为他终于要告诉自己了,激动把头伸过去:“怎么了?”
周霜弋抬手在他额头上一碰:“你没有学魔法的天赋。”
他懒懒道:“凡夫俗子。”
好傻的话,铃铛嫌弃皱眉,她只在玄幻小说里看过这样的话,他不尴尬吗?
铃铛毫无兴趣地坐了回去。
周霜弋偏头看见她古怪的表情,有些疑惑地扬了下眉。
不好笑吗?
算了,不叹气就行。
周霜弋不再理云愉,拿出素描本开始画画。云愉被他一逗,扯住他的手臂,急了:“我怎么就没有天赋了?怎么就是凡夫俗子了?”
“干什么?你们两个!”教室被重重一拍,班主任皱巴着一张脸恶狠狠看着他们。
周霜弋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云愉的眼神不言而喻。
云愉小小声:“对不起啦~”
他们不出意外被请了出去,训完话还要在教室外面罚站,铃铛被迫跟着,蚊虫围在她身边飞舞。
她挥手哼哧赶蚊子,咬牙瞪向周霜弋,快要恨死他了。
周霜弋的脖子已经被咬了,白皙皮肤上凸起一个小小的包,他没管,往铃铛靠近,伸手帮她赶蚊虫。
“走开!”铃铛躲开他的手。
这样赶有什么用?她深吸一口气,没办法还是买了一张防御符给自己和周霜弋他们两个罩上了。
站在外面也无聊,周霜弋和云愉有一搭没一搭小声聊天,铃铛在旁边听着。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楼上跑下来一个人。
是蒋雯雯,她看都没往这边看一下,焦急地直奔五班后门,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云愉:“诶,是那个欺负何纤月的女生,她来干什么?”
铃铛看了眼周霜弋,又饶有兴致地去看蒋雯雯,好像对她找过来没什么意外。
周霜弋看见她的表情,猜到她可能做了什么。
那边蒋雯雯在教室看到两个空位,慌张地出来,视线一转就看见墙边两个罚站的人。
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跑过来在周霜弋面前站定。
铃铛冷冷盯着她。
“可以帮我把这个给何纤月吗?”蒋雯雯举起几张皱巴巴的纸,像是信。
她垂着头,额前刘海蓬乱。吸了吸鼻子,抬脸时脸上划过几行狼狈的泪,“帮我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恳求:“让她,让她一定要原谅我。”
周霜弋瞥了眼面前的纸,没接:“自己跟她说。”
“我知道……我知道。”蒋雯雯越哭越狠,“我会跟她说,你快点帮我说,快点说。”
她把纸往周霜弋手里一塞,抹了把眼泪就跑了。
云愉靠了一声,要去看周霜弋手里的纸:“她是良心发现了?打算痛改前非?”
“站回去。”周霜弋推开他的脸,把手里几张纸折好。
打了下课铃,他拒了云愉的结伴邀请,等人少了才下楼回去。
路上没人,周霜弋问旁边踢石头玩的铃铛:“你对蒋雯雯做了什么?”
“你们人是不是都很怕鬼?”铃铛笑嘻嘻反问。
你们人?周霜弋皱了下眉,她以前当过人不知道这个吗?
他觉得怪异,还是回答:“大部分吧。”
“你让她看见鬼了?”
铃铛:“差不多,我还让她做了个噩梦。”
她昨天往蒋雯雯身上贴了个显灵符,只不过显的是恶灵,天一黑就跟着她了。
被贴显灵符的人能看见现出的灵,据说恶灵长的很符合活人想象中的鬼。
不过恶灵肯定不会告诉她自己来找她是因为她欺负何纤月了,于是铃铛让她做的噩梦里提醒她了。
本来以为还要再吓她几天,她才会悔改的,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有效了,看来她真的很怕鬼了。
“怎么样?”铃铛朝周霜弋眨眨眼。
“好厉害,不愧是地府最厉害的鬼。”周霜弋顺着她夸,轻轻笑起来。
铃铛认可了,发了个消息告诉何纤月,问她看不看这几张纸。
【看,放完假给我吧。】
何纤月说:【谢谢铃铛帮我出气。】
【不谢不谢。】铃铛弯起眼睛。
接下来有两天假,他们准备这两天上午再去找摄梦师,所以周霜弋从今晚开始作息又乱了。为了明天上午能睡着,他撑到快两点才闭眼。
铃铛是被周霜弋的笑声吵醒的,她睡眠原本就浅,很轻的声音就足够惊醒她。
身后床上响起断断续续笑声时,她睁开眼,清浅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躺着确认了好几遍。
深夜房间里静谧,那几声笑格外突兀,铃铛犹疑着起身,先去书桌上点了台灯,才缓慢走到床边。
周霜弋睡着了笑起来比哭吓人,一个月前他在睡梦中痛哭时铃铛都没这么惊讶。
这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会笑出来?
周霜弋侧身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柔软的发丝也在上面交缠,床头灯光打在他薄薄的眼皮和鼻梁上,他轻轻挑起唇角,笑得格外满足的模样。
铃铛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又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可他的脸没有红,耳朵也没有,应该是没有生病的。
担心他等会儿又笑出声把自己吵起来,铃铛现在都不想回去睡觉了,靠着床坐到了地毯上。
*
“你的梦怎么是黑的?”
数不清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女孩的声音清脆灵动,穿破了杂乱的梦境,深深刻在记忆里。
周霜弋醒来时脑子里只剩这一句话,梦中刻骨铭心的声音也变得遥远模糊。
说话的人是谁?他的心渐渐跳起来,频率慌乱,可他当觉得自己一定要抓住点什么,那些细碎的画面和执念犹如潮水般褪去。
一定要记得什么?他有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都没注意房间里是亮着灯的。
还是想不起来,周霜弋放弃了,翻了个身,一个乌黑黑的后脑勺忽地闯入视线。
“!”
他全身猛地一僵,发现灯是亮着的才渐渐缓过来。
“铃铛?”周霜弋轻声开口,嗓音有点哑。
“嗯?”铃铛转头,“你醒了。”
她脸颊上的痣隐在被灯光照得金黄的发丝里,周霜弋目光忍不住落在上面:“怎么坐在这里?”
“你刚才梦到了什么?”铃铛幽幽问。
“怎么了?”
“你一直在笑。”铃铛看着他茫然的眼睛,“很吓人。”
“不对。”她严谨地否认,“很吓鬼。”
周霜弋坐起身靠在床头,迟疑:“我一直在笑?”
做了什么梦他一点儿也记不清了,回想起来只有厚重的马赛克。
“我梦见……”
“咚咚,咚咚。”窗户被敲响,周霜弋的声音立刻停住,跟着铃铛一起朝那边看去。
更深露重,这个点只有鬼会来敲窗了,可上次黑无常来的时候他明明听不见声音。
铃铛也发现了周霜弋正死死盯着窗户,玻璃被有规律地敲击着,房间里一人一鬼对视一眼。
是不是很吓人,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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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鬼敲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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