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中人鱼的歌声俱有蛊惑惑人心的能力，让人见到幻境沉论其中。
而当成千上万只人鱼低声歌唱，吟诵那一刻，宋牧卿浑身一颤，眼神瞬间恍惚。
当即在他的视线中，面前的湖中多出一轮银白的月，只存在于湖底，像是一颗巨大的明珠，冷白的光映出一尊沉在水中的神像，洁白却也斑驳破碎，似乎存在已久。
——长发，羽耳，头上是十二芒星的环，面容却是空白的。
祂双手捧起，掌心是一尾蓝紫色的鱼，尾鳍随着水波摇摆，似乎是活的。
还没有细看，宋牧卿掌心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轻轻的捏了捏，一片有些凉的东西被塞了进来。
那东西入手一瞬间就沌的意识忽然清醒，幻觉如泡沫般消散。
他甩甩头。
“谢谢”司清晏向身边人道，那应该是个原住民，此时他脖颈处的鳞片少了两枚，正是在两人手中。
宋牧卿还没缓过来，下意识看向那片湖，没有神像，也没有蓝紫色的鱼，湖只是安静的泛起涟漪。
“你看到什么了吗？”司清晏问。
“神像，湖底有一尊白色的神像”
那给他们鳞片的人鱼立即凑了过来“你们怎么知道下面有尊神像的，我们本地人知道的都很少。”
“嗯？那神像也不小，等白天天晴的时候肯定会被看到啊。”
“因为那神像早就不在了，刚雕刻出来，水神大人就和上面那一位发生了争执”那人惋惜的叹了口气“那可是水神大人亲手完成想要献给祂”
“要知道最开始，我们水神大人可是祂的最爱”。
司清晏一愣，他想起了那次的祈祷，祂说宋牧卿是祂的最爱。
可这解释不通，一个时期只可能出现一位特殊的眷者，司清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那么宋牧卿就不会是。
——可偏偏宋牧卿才是祂的最爱。
宋牧卿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司清晏想不通。
瞬间，月华散落，冰封四季的寒从湖水中心扩散开，蔓延成霜雪。
水缓缓汇聚，形成一道透明的人影然后逐渐凝实。
棕色及腰长发，一紫一蓝的眼眸，精灵耳，健硕匀称的身材，流光溢彩的贝母，闪亮的宝石，精致的金饰银饰装点在他身上。
身下是一条巨大的鱼尾，尾鳍像是染着星辰。
宋牧卿愣住了，他的文笔还算不错，但这一眼，他确实是想不出任何辞藻来形容这位水神大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生物。
——优雅，神圣，悲悯。
接着他瞧见那条人鱼将手按在胸口，欠身向着这个方向行了一礼。
应当是行给司清晏的，司清晏身上带着祂的气息。
接着一股好闻的，潮湿的气息四散开来，化为点点荧光融入每一位他的子民体内，那抹水凝的身形却又淡了几分。
“我的子民，祂不会再回应我们了，接下来你们要经历很多，对不起让你们被牵连进来，但是创世神大人确实是要降罪于我”。
他张口，声音轻柔。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自由，也许过些日子我甚至会失去和你们沟通交流的能力。”
下面立即所有人都变换了脸色，凝重，虔诚的望着那个身影，沉重压抑的气氛蔓延，那种绝望的气息又开始压下来。
孩童忍不住哭了，被母亲搂在怀中安抚，但母亲脸上也是一片灰白的无措。
悲观的情绪开始蔓延，不少人都开始小声的啜泣，也不知道是因为将要失去他们的神明还是因为将到来的灾难。
“我已经将神格给予你们，希望它们可以帮助到你们。”
他说完念出一句宋牧卿听不懂的话，但几乎立刻所有人都将手按在了心口垂首重复，有孩童有老人，有男有女汇合在一起。
那道身影在吟诵中逐渐消散。
他张开双臂，像是鲸落般来源于湖水，消散于湖水。
接着在叹息和绝望中，人群逐渐四散开，擦肩而过的瞬间，很多人都早已泪流满面。
两人顺着人群一路回到住宿的地方。
伊洛维雅依旧坐在那里吃着苹果，那老板娘明显情绪低落，坐在那里拿手绢擦着泪。
鲛人落泪则会变成明珠，而地上已经堆了不少的洁白的珍珠。
宋牧卿和司清晏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先行离开。
宋牧卿走过去拍拍她肩膀，坐在了她身边就那么安静的陪伴着，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开口。
好久老板娘才缓了过来擦着泪。
“这下全完了，全完了，伊洛维雅还那么小怎么能面对那些。”刚一开口她就又开始掉泪，越说越难过。
“水神大人已经尽力了……他护住了我们百年，现在护不住了，护不住了啊……”
在讲述中，宋牧卿逐渐拼凑起了全部。
现在的时间点是副本刚开始的时候——比他了解到的还要早，早到一些非人的种族还存在。
尼罗身为创世神最爱的眷者，最完美的造物和祂做了交换，保全了族人和国家，不被牵扯入这场血腥的反抗中。
本来一切可以就那么相安无事下去，可现在尼罗失去了祂的宠爱，甚至是撕破了脸关系，急剧恶化。
创世神即将撤回给予他们的特权，使他们进入游戏。
——甚至是更为残酷的全族进入游戏，他们的家园就是游戏场地。
宋牧卿愣住了，他似乎得知一些过去的辛秘。
是人类这个层次不可能接触到的，神明之间的爱恨情仇。
老板娘越哭越伤心。
伊洛维雅被司清晏哄着带出门外玩了，小小的少女还不知道死亡将至，大难临头。还在笑意盈盈的讲人鱼的习俗。
宋牧卿心里有些苦涩的，甚至莫名的感到有些抱歉——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这一夜，几乎无人入眠，哪里都是压抑的啜泣声。
宋牧卿也睡不着翻身起来，司清晏睡的也不安稳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叹口气坐了起来。
“睡不着？”
“嗯……”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吗？”宋牧卿问。
司清晏如实回答“大概率来说，是。”
他亲历过这样的绝望，怀疑，恐惧，哪怕宋牧卿接受良好，但不能否认他是怕的。
对于这些人，他惋惜的同时也在自我挣扎。
“会结束吗？”宋牧卿问。
司清晏没有回答，他回答不出来，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
也许他们会一辈子被副本所困，直到身死那天。又也许有天祂就大发慈悲放过了所有人，无人知晓答案。
剧透一下下，在这本小说中，视角同样不代表着绝对的正确，只是方便切入和讲述，才使用了这个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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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辛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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