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安愣住了。
反叛神明阵营——哪怕是身为官方组织的领导者，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但他依旧下意识看向天空。
要知道创世神无所不知，一切都在祂的注视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忧虑，尼罗轻笑出声，长发垂落，整个人带着属于神明的神性。
“放心，在我的世界中祂无法干涉”他有些疲惫，利用骨骼分出个自由身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力气，只能堪堪的依靠在克罗托伸出的枝丫上。
“我们都是从神，你身上这份力量的来源也是从神，是千年之前分散出去的神格”他说。
这一句话中的信息量很大，以至于一瞬间傅榭安难以理解和接受。
尼罗不管傅榭安的震惊，只是自顾自用水幻化出一把椅子，椅背上是那个在这个副本中随处可见的符号。
克罗托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眼前人，眼睛中是怀念，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你没有发觉吗？你的能力很强，几乎可以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无解。”
一杆水凝成天平出现在尼罗的掌心，两个小人摇摇晃晃站在天平两段，随着尼罗指尖的逗弄而变化着高低。
“因为，你身上有神格。”
那一刻，傅榭安几乎是石化在原地，他的手指都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的颤抖，一时间做不出反应来，这一句话几乎颠覆了他之前的所有认知。
有神格的只有眷者，这是官方得到的消息，同样无时无刻不被验证。
——因为在司清晏之前的神格拥有者不是别人，正是苗淼，那个孩子，她的失踪则是因为被异常管理署收编。
傅榭安不是没见过她收集神格，也不是不清楚一个时期只会有一个可以收集神格的“幸运儿”。
那为什么，他身上会有神格，他不是从神，也不是被创世神注视的眷者，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拥有神格。
“别那么震惊，你所见的人鱼族所有人，都有神格”尼罗抛出个更让他震惊的信息。
“果然”克罗托看到傅榭安的反应立即发出不屑的嗤笑“我就知道，当时的牺牲都是白费！”
尼罗眼眸带上了无奈的哀叹，看着克洛托转身离去，绝望而悲凉。
那时候他们还是孩子。
对于长生种来说，千年不算什么，尼罗和克罗托算得上同龄人。
虚无之地是没有时间流逝的，寂静的有些死气沉沉，两个孩子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
他们经常羡慕的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神们，前往世界中履职，回来总能带回点什么小东西，有时候是木雕，有时候是某地的美食——而他们，他们是虚无之地最年幼的孩子。
那时候创世神是所有从神又或者眷者的老师，每个孩子被神格选中后就会被祂接到身边亲自培养，他们也不例外。
两人抱着厚厚的书读着，因为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形态，一个还不会化腿半个身子泡在水里，一个脑袋开了朵小花。
长桌上扔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新奇的小玩意，也有布置的未完成的课业，两人忙里偷闲看着人间的话本。
“你想好要当什么神了吗？”尼罗问，鱼尾卷起水花。
克罗托想了想“我想当生命，对于精灵来说植物动物才是家园。”
“可是现在有生命之神诶，欧西里斯先生，你忘了吗？”
“所以才说是想嘛，你呢？”
“我想要厉害的权柄”少年眼睛亮亮的。“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族人了。”
“你说我们变成神了，是不是就可以像老师那么厉害”克罗托问。
“老师可是创世神，我们最多是个从神。”一道声音传来。
一个比他们略大的女孩推开沉重的门，怀里抱着一大摞沉重的书籍，书的最上面放着杆摇摇欲坠的金色天平。
金色长发打着卷垂在身前，翠绿的眸子中宛如一片森林，盎然的清澈的，身上随便穿了件宽松的长袍，金饰修饰的越发精致。
看着年龄差不多，但却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她将书放在了两人面前，顺手抽掉了两人看的话本子。
两小只见到她眼睛立即亮了。
“忒弥斯，你怎么回来了，收集够神格了？”
忒弥斯抓住那杆金色的雕刻花纹的天平，抬手露出腰间一柄古朴的佩剑，这才搬过一条椅子。
她说“这段时间又找到了几片，初始大人通知我可以选择权柄了，喏，刚刚结束了权柄授予，以后我就是正义了，顺便审判也划到了我权柄里。”
两人眼中都是羡慕。
忒弥斯是比他们早几百年的眷者，早在一开始就收集够了足够的神格可以选择权柄，但她不满足，硬是又收集了几百年，换取最高的那一批权柄。
“忒弥斯姐姐，我们都是神为什么永远比不上老师”尼罗问。
听到这个问题，她面容的笑容有些勉强，甚至是疲惫，她看着两个少年眼底是道不明的深沉和哀叹。
“因为，我们无法真正的用神格”她道。
“我们收集神格只是让自己本身的能力更强，然后接受权柄，某种意义上，对我们来说神格和权柄就像是水和杯子。”
她随手捻起桌子上的金杯，手指一引从一边的壶中引来一小股水流。
“我们收集神格就像是锻造这个杯子，最终的用途只是当做一个容器来尽可能多的承载更强的权柄，每次消耗用的也只是权柄而不是神格。”
她将金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继续道“可事实上，这个金杯所蕴含的价值和能量，我们根本无权调动，或者来说，代价太大了。”
那时候的他们都天真的不以为意，认为这是危言耸听。
可在千年后，克罗托获得权柄的那一天对着尼罗说出同样的话，却对原因缄口不言，这个秘密，似乎只有获得权柄之后才有权知晓。
那时候尼罗收集的神格已经足以去选择一些包含着因果的权柄，随便一个都是能和时间，命运，同等的位置。
但也许是少年心性，又或者是想要守护族人的目标，他选择继续收集，成为像老师一样厉害的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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