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凝滞。
贺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发言过于浮夸了。
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就这么定了，祎墨玑跟我们一队。”贺究清了清嗓子，假装没看见金玉太子喷火的眼神。
“赫、兰、九。”金玉太子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贺究眼珠一转，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子殿下能力出众，御人有道，咱们这支队伍在您的带领下必然会无往不利！您这么英明神武，多加一个队友进来肯定不会影响您的信心和能力，您说是吧？”
——您的队友发来一记捧杀！
金玉：“............”
这顶高帽来得猝不及防，金玉莫名其妙就被架起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若执意拒绝，反倒显得心虚。
金玉心里窝火，面上却只得冷哼一声：“这是自然，无论谁来本太子的队伍，都不会影响结果。”
“太子威武！”贺究竖起大拇指。
心下却是暗笑。
没想到太子这么好忽悠，几句彩虹屁就轻松拿捏了。
刚待松口气，突然又听犊勾拍案而起：“说得好！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说得太好了！说得俺老牛热血沸腾！俺也要加入你们的队伍！”
一众同学：“............”
贺究：“............”
全场寂静。
金玉太子重重把折扇往书案上一拍，眼看就要爆发，贺究赶紧抢先开了口：“那太好了！队伍当然是越壮大越好！有犊勾兄弟加入，我们队伍必定如虎添翼！太子殿下您也很满意是吧？”
金玉太子：“？？？”
本太子是这个意思吗？？
“赫兰九你饥不择食？”沃隆嗤道：“这种蠢牛也收？隔着三丈远我都闻到牛骚味了，还如虎添翼，我看你是真不挑，什么破烂垃圾都捡！”
奉褚立刻帮腔：“太子明鉴！赫兰九分明是在戏弄您！”
贺究好笑。
这两个人......蛐蛐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当面？
往金玉那边凑了凑，贺究小声说：“太子，下凡后不能随便用法术，要是有犊勾在我们队里，搬行李和体力活什么的多方便？当然您要是不需要......”
说话间，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沃隆奉褚二人。
沃隆：“......”
奉褚：“......”
“......其实牛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牛吃苦耐劳，太子殿下，倒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下。”
沃隆奉褚齐齐改了口。
“......”金玉抬扇掩面。
要被这两个不中用的随从气死。
贺究见状立刻高声说：“没问题，犊勾兄弟，欢迎你的加入！”
犊勾豪爽地放声大笑：“放心吧赫兰兄弟，俺老牛不会拖你的后腿！”
这就加入了？
傻牛有傻福？
一众同学再次傻眼！
真是又嫉又妒！
不过最傻眼嫉妒的还得是瑟浪。
瑟浪人都麻了！
他原本高高兴兴地来找美人组队。
结果呢，不仅美人没组到，还把自家兄弟给折出去了！
心灰意冷间，忽被犊勾伸手推到了前面。
犊勾一手推搡着瑟浪，一手扭捏地摸了摸脑袋，说道：“赫兰兄弟，俺老牛厚着脸皮举荐一下俺这位兄弟。俺这兄弟是孔雀大明王的外甥，虽然娘炮了些，臭屁了些，嘴贱了些，讨人嫌了些——嗷！你打我作甚！”
瑟浪暴跳如雷：“有你这么举荐人的吗！！”
“噗......”贺究差点被这俩活宝笑死。
他转头对金玉道：“太子，借用司命星君的话，好事成双，这两人关系亲密，要是能一起加入我们队伍，必会产生特殊的化学反应，您这么英明，肯定会同意吧？”
化学反应是什么？
算了算了......
金玉扶额：“......最后一人。”
“瑟浪，欢迎你。”贺究对面红耳赤的瑟浪笑了笑。
很好。
单人组队的方案虽然失败了。
但，把队伍弄大，弄得鱼龙混杂，怎么不算是另一种策略呢！
就是......
贺究默默瞅了眼入定中的朝闻道。
咳咳，就是不知道等朝闻道醒来，看到队伍变得这么浩浩荡荡，会不会有什么应激反应......
很快，全体学生组队结束。
接近五十人的学生群体，一共分出来九支队伍。
九队里，只有贺究队伍的人数最多，足足有九人。
太玄老君道：“既然队伍已经分完，老道宣布考核开始，诸位不刻即可启程下凡，只是切记，考核半月为期，期间每队只能最多使用三次法术。”
老君话音落下，众学生皆是讶然。
“这就......开始了？”
有学生哀怨叫道：“考核开始地如此仓促？不多给我们些时间做准备吗？”
也有学生说：“准不准备差别不大吧，我们远道而来，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了。”
“那是你们这些小地方来的地方小仙！我们天庭上仙跟你们可不一样！总之我不同意立即出发！我要回去一趟！”
“不行！这不公平！”
越来越多的学生发表意见，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竟有要吵起来的趋势。
於见猫趁乱问贺究：“小仙君，我赞同回去一趟。虽说仙师考核是秘密，不能外传，但您回去向各位仙君寻求些法宝总是好的。”
於见猫很是担忧。
以自家小仙君星宿图都不会看的水平......
好好的队伍又生生被他搅和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要是再不借助些外力，通不过考核可就糟了。
贺究只是一笑，老神在在地摇头：“小猫，你就是太爱操心。同学们不是一直叫我战神之子吗，那身为战神之子，我不得身先士卒给大家做出个公平公正的表率？我赫兰九今天就把话撂这了，考核期间，绝对不会借助家族力量，全凭个人！”
於见猫：“............”
右边偷听的金玉：“............”
适时，朝闻道睁开了眼。
冷冽的气息如同来自雪山的寒风，无声蔓延，一转眼间铺满了靖灵庭。
争论不休地学生们无端打了个哆嗦。
话语声越来越小。
朝闻道执剑起身。
“动身。”
说完，人已向前走去。
贺究眨了眨眼。
朝闻道这句“动身”，是在跟自己说吗？
所以说，他入定期间确实是能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对吧？
所以，之前选座位时那一剑，是他主观意愿招呼上来的咯？
哇呀呀。
这个剑人！
一抹鼻子，贺究跟着起了身，拽起小猫：“动身！出发！”
贺究一走，犊勾立刻颠颠追了上去：“赫兰兄弟，等等俺。”
“死牛！显着你了！跑这么快！”瑟浪紧跟着追上。
坐在末席的祎墨玑也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只有金玉仍然坐在原位。
和他的沃隆奉褚。
金玉太子：“............”
金玉不动，沃隆奉褚自是不敢动的。
三人就这样僵坐着，看着朝闻道同太玄老君作完揖，身影淡出了靖灵庭。
沉默须臾，金玉问：“我们队伍的人都走光了？”
“回太子，我和沃隆还没有走。”
金玉：“......”
金玉捏着折扇，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确认什么地问：“我们队伍里的人，方才都经过了我，但径直走掉了，是吗？”
“是呀太子。”奉褚很高兴没有沃隆跟自己抢话。
“笨蛋！”沃隆悄悄掐了奉褚一把，然后变脸如翻书似的换上谄媚笑容：“太子殿下，那几个人都是地方下仙，粗鄙之辈，不懂规矩。您别动气，等下凡后，我和奉褚定会好好给他们立规矩！”
金玉：“哼！”
金玉并没有因为沃隆的三言两语恢复心情。
但再不走，就要连队伍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他只能铁青着脸往外走。
活了五百年。
被众星拱月了五百年。
这还是第一次，屈居人后！
.........
学生们三三两两散去，各怀心事的身影在玉阶上拖出长长短短的剪影。
偌大的靖灵庭骤然空寂，八卦状的地形在云色下泛着冷然的光，仿佛一张巨大的星盘静默运转。
太玄老君的白须被穿廊而过的风拂动，司命星君将拂尘往怀里拢了拢。
两人默立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
半晌，司命星君先开了口：“老君啊，为何要出这么笼统的考核呢，老朽愚钝，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要以何种标准裁定考核通过与否？”
太玄老君闻言回望了司命星君一眼，不苟言笑的脸上罕见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不常笑的人，突然笑起来，总是很恐怖的。
司命星君不禁有些发毛。
太玄老君往前走了两步，腰间悬挂的青铜算盘叮铃晃动。
“这就不劳司命星君操心了，总归是能给天庭一个满意地交待。”
“呵呵呵，得老君这么一句话，老朽便放心了。”
司命星君笑笑，又抚须叹了口气。
“哎，几位仙师只肖随意出一个考核，老朽却没这么简单咯。等你们把那些不必要留下来的学生刷下去，老朽还得看在他们背景的份上，亲自登门做一番解释。”
“这于星君，并非难事。”
“呵呵呵，无他，唯手熟尔。该懂的人自然会懂。以他们的身份，能来天庭靖灵学宫走上一趟，已是莫大的荣幸。要了面子，总不能还想再要里子，若是贪心不足，可就自取灭亡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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