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夫郎,听说老四找的夫郎之前是个大家公子……
沈家二姐看着远处走来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别说那通身的气派看着就跟她们不是一类人。面对此情此景沈家二姐可没什么守护的想法,在她看来把赵宸轩同化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不过老四的夫郎,她们也不好管的太多。
回头还是要找老大说一声,山里的村子不好寻夫郎,老四把人带回来是信任她们,她们可得帮忙把人给看住了。
上辈子也就是赵宸轩脱身的早,若是跟沈崇欣回了村子,他就算想逃都逃不掉。
还得提醒老四准备婚宴,官府的婚契她们是不认的,在她们看来没办婚宴,赵宸轩就不算沈崇欣的正经夫郎,沈家也不认这个夫婿。
宗族主事的山中村落,总是有一些特别的规矩。
而寻人问路,被热情的村民们一路‘护送’至此的赵宸轩虽觉有异,却也只当是村民们好奇新夫郎,看到了沈崇欣也就放下了心。
“妻主。”
这次总算没有误了饭时,赵宸轩心怀忐忑的看向直起身子的沈崇欣,妻主不让他进厨房,还特意落了锁,他这是借了邻家的锅灶,在邻家夫郎的帮助下准备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见到了橙红色的夕阳,她忙起来又忘了时间,沈崇欣神色平静的看着赵宸轩递过来的菜篮子。
就是平静的有些诡异,赵宸轩心中不安,却因为沈崇欣一直以来的偏宠,忽视了这点直觉发出的预警。
“你,做的?”平心而论赵宸轩做的很好,至少卖相上比她要好得多。但是……“我不是让你不要进厨房吗?”
她见不得夫郎染上油烟,最先涌起的是自责,自责她还是没有照顾好夫郎,然后就是极端的烦躁,本就已经到极限的情绪值直接爆表,现在距离引爆只差最后一丝火星。
赵宸轩也察觉了不对,矢口否认道:“是何哥哥帮忙做的。”
沈崇欣冷冷道:“撒谎。”
“我……”说什么呢?他没有撒谎,饭真的是邻家夫郎帮忙做的,但也只是搭了把手,帮他掌控火候,主要还是他在做。他确实进了厨房,还拿了妻主没有锁在里面的,此次从县里带回来的食材。
面对旁人他能找出一百种借口模糊自己的错误,但他突然就不想辩解了。他甚至还有空去想,妻主原来这么敏锐,那他从前的避重就轻她是不是也知道?
面对妻主,他不想说谎了,赵宸轩咬牙直接跪了下来:“我知错。”围观的村民并不算少,赵宸轩就这么在各式目光的打量下一叩到底。
还未等赵宸轩额头触地,沈崇欣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把拽住了赵宸轩的头发,然后直接薅着头发把人拽了起来。
情绪异常激动,沈崇欣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吃痛抬头,下意识看向她的赵宸轩,然后一把将人推摔在地上。
从没想过沈崇欣会对他动手,赵宸轩被扯了个踉跄,又被沈崇欣狠狠推开。篮子里的饭菜洒了一地,赵宸轩侧伏在地上,腰腹间被石头磕得生疼,却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疼。
赵宸轩怔愣的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饭菜,就像他被践踏的心,他本以为沈崇欣是不一样的。
沈家二姐下意识的后仰,曾经的记忆袭上心头,沈家二姐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上次老四犯病,差点儿没把她眼珠子抠下来。
犯了病的老四她们可招惹不起,暗中对老四夫郎说了一句走好,沈家二姐继续心安理得的看戏。
刚过门就敢撒谎,只这一项,老四夫郎这顿打挨的就不冤枉。
她毫不怀疑老四的判断,而且老娘们想打人,哪用管夫郎是不是真的犯了错,连理由都不用找,心情不好就打喽。
沈家二姐还决定在给妹婿的彩礼中添一条藤条,对新夫郎还是要立起规矩才好。
尤其是这种不听话的,是得好好教。
跟村民们想的不同,点燃沈崇欣的不是赵宸轩的欺瞒,而是他的那一屈膝,脑子里一瞬间就出现了母亲脸上带着青紫,跪求那个男人别打了的样子,沈崇欣深呼吸。
然而看到赵宸轩手上因为用不惯农家的大锅而被烫出的几处红点儿,沈崇欣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崩断了。
“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耳边响起的是谁的闷哼?她的妈妈?不,那个女人从不会给自己买首饰,翠绿的颜色晃过沈崇欣的眼,目光清明了一瞬,抓住赵宸轩的手腕,沈崇欣就这么拖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赵宸轩被拖出去了有十几米远,才跌跌撞撞的站起。
之前还很是热情的村民们,就这么看着他被妻主又摔又拖,却无一人上前帮忙。一是不敢招惹沈崇欣,她之前在县里流浪,也不全是姐姐们没良心的原因。
二也是观念上的问题,今天这事儿在溪口村的村民们看来,就是赵宸轩活该。老四没把人拴在家里,已经对夫郎很好了,老四夫郎还不知足。
所以沈崇欣就这么畅通无阻的,一路将人拖回了家里。
沈崇欣一把将赵宸轩甩进屋中,然后回身关门。玉质的簪子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赵宸轩下意识的想接,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它碎裂开来。
房门‘呯’的一声合拢,火红的夕阳被关在了门外,村民们好奇窥探的眼也停在了院门外,门口处碗口粗的断木已经长出了新的枝丫,村民们也回忆起了沈老四曾经的狂暴。
虽然想看热闹,但也要命,她们真的不敢在这时候进老四家的院子。村民们互相对视几眼,慢慢散去。
听着沈崇欣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赵宸轩攥着捡回的断簪,狼狈的趴在地上,慢慢的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团。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比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沈崇欣打得死去活来,然后被邻里拦下,他宁愿在屋中被沈崇欣吊起来打死。
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吗?
赵宸轩眼中闪着破碎的光,静静的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但抬起的手掌却没有落在赵宸轩身上,怒火冲天的瞪着地上的一小坨,沈崇欣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赵宸轩拎到了炕上。
“我说过什么?”冷着脸的沈崇欣看起来距离感十足。
“不准进厨房,不准独自离开家中。为什么不听话?”沈崇欣揪着赵宸轩的领子逼他直视自己。
赵宸轩平静的与沈崇欣对视,这的确是他的错,是他跟沈崇欣玩了文字游戏,想要借此让妻主知道他的能力,却忘了沈崇欣不是三皇女,这里也不是必须以‘理’服人的皇家后院。
所以他这不就付出代价了吗?
视线在沈崇欣脖颈处停留,这个距离就很合适,断簪的碎裂处陷进肉里,鲜红的颜色浸润开来,像是在代替赵宸轩落泪。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沈崇欣的怒吼几近哀求。
女儿就那么不重要吗?明明是她费尽千辛万苦的支撑起了这个家,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屡教不改的赌徒,一次次的让她的努力白费?
她已经看够了母亲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样子,说什么都是为了她,不过是让那个男人更加有恃无恐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圆满,她倒宁愿从一开始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为什么不离婚?
为什么要将女儿也拉入泥潭?
是她不懂母亲的用心良苦吗?可她看到的,感受到的却只有痛苦,为什么不离开,她不是已经同意了吗?不是说是为了她考虑吗?为什么她的意见不重要?
已经完全混淆了前世与今生的边界,沈崇欣眼中的破碎让赵宸轩的手稍有迟疑,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放低姿态寻求原谅。
“奴知错。”
“这么想做奴不如我们去改回来?”沈崇欣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心中一惊,赵宸轩不再犹豫,用力刺向沈崇欣,却被沈崇欣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握簪的手,轻蔑的瞥了一眼尖端对准她颈动脉的玉簪,沈崇欣看向赵宸轩。
“想杀我啊。”
“妻主。”声音又软了下来,赵宸轩目光中染上哀求,这次是真的乞求沈崇欣原谅。得到了又失去才最残忍的,沈崇欣向来说到做到,可他不能失去良民的身份。
赵宸轩无助的目光愈发的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合,沈崇欣闭了闭眼,一遍遍的提醒自己眼前的人是夫郎,不是她那个懦弱没有主见的母亲。
他都要杀她了。
正是这份刚烈果断的反抗,让她将他与母亲区分了开来。沈崇欣想着想着竟然露出了笑脸,在赵宸轩透着三分惊疑的目光中,夸赞道:“这很好。”
“真的很好。”
她不求母亲像夫郎一样反抗她的父亲,她只希望她能跟他离婚,可她求了那么多年,就连父亲都同意了,母亲却在怪她,怂恿父亲跟她离婚。
她的妈妈,是一个软弱,传统到守旧的家庭主妇。她没有主见,性格懦弱,遇事只知哭泣求饶,偏耳根子还软,却天生懂得如何将压力转嫁到女儿身上。
她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妈妈,而妈妈会偷她赚回来的钱给那个男人挥霍。她说男人是家中的顶梁柱,可家里赚钱的只有她,她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可那个男人从没在她的生命中担起过父亲的责任。
她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当她拼尽全力,为她清空了离婚路上的一切阻碍,就连那个男人,那个趴在家庭中吸血的烂赌鬼都签了字,她却怪她破坏她的家庭。
她的前生就像是个笑话,如此狼狈……
她以为母亲只是重男轻女,可等到弟弟出生,母亲却还是一样,懦弱,没有主见,遇事只知哭泣求饶。
看到才三岁的弟弟挡在母亲身前,被父亲一巴掌扇倒,母亲还在跟弟弟说什么,有男人一个家庭才能算圆满,这都是为了他好。
沈崇欣第一次对着母亲举起了刀,既然是家事,那就在家中解决吧。
她已经烂透了,就让她跟这个家一起走向终结,而她的弟弟,会走向未来,他不会记得小时候的噩梦,也不会有一个杀父弑母的姐姐。
可因为她未成年,最后竟然没有判死刑,这怎么可以呢?
沈崇欣眼前闪过一道道带着同情怜惜的目光,医生出具的医疗诊断白的晃眼,曾经总是无奈叹气,在她寻求帮助后选择和稀泥的叔叔,第一次站出来坚定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父亲的大笑声还萦绕在耳边,沈崇欣却第一次开口叫了她夫郎的名字,从夫郎这个身份中区分出了赵宸轩这个人。
“赵宸轩。”
赵宸轩绷紧了肌肉,满是防备的看着她,多美的眼神,沈崇欣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
好在幻觉中长得越来越像母亲的父亲提醒了她。
“如果有下次。”沈崇欣从夫郎手中抠走了簪子,然后在赵宸轩燃烧着火焰的眼神中,换上了一柄特制的弓弩。
“用这个。”沈崇欣特意提醒道:“让我带你去县里,避开人,不要犹豫,我躲不开所有弩箭。然后离开这里,随便去哪个地方,不要相信村里的人,包括村里的男人。”
“……”赵宸轩愣愣的握着手中精致的,明显是花了心思做的弓弩。它看起来很新,按照他对沈崇欣的了解,这应该是妻主为他准备的小惊喜。
却在这种时候交给他。
还有她是在教他如何杀她吗?赵宸轩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犯了疯症,却好像终于清醒过来的沈崇欣。
能从逃奴爬到曾经的高度,赵宸轩并不蠢笨,脱离了情绪的控制他很轻易的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妻主见不得他放低自己。
这种执拗甚至延伸到了不愿看到他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程度。
这可真是……放不下的时候,谁都能来踩他两脚,认了命,反而遇见了愿意无条件捧着他的人。
赵宸轩推了沈崇欣一把:“放开。”
沈崇欣眨了眨眼,在赵宸轩的盯视下竟真的放开了手。但她还是不放心,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宸轩身边,见夫郎要拿柜中的包袱,连忙起身去帮他拿过来。
赵宸轩却没接,而是看着沈崇欣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夫郎?”
沈崇欣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澈,眼中的红血丝虽还没有散去,却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如果她曾经的主治医生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发病途中,靠自己的意志恢复自主意识。
赵宸轩道:“名字。”
沈崇欣道:“赵…赵宸轩。”
听到妻主的回答,赵宸轩像是满意了,靠在叠好的被子上,直接命令道:“帮我上药。”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沈崇欣像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柔的解开他的衣服,开始寻找伤口帮他上药,动作间很是规矩没有趁机冒犯。
赵宸轩逐渐放松了攥紧的拳。
赌赢了。
这次是真的放松了神经,情绪大起大落,对体力的消耗十分严重,身体本就没有好全,赵宸轩有些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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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狂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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