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取金册?”施义之拦在徐二伯前问道。
“主殿。”
“主殿的哪里?”施义之没有轻易放过徐二伯,继续逼问。
“……一会儿也说不清楚……”徐二伯支支吾吾,根本就没有的玩意,确实说不清楚。
咚,咚,咚,心跳如雷,都已经到了上乙殿门口,她急啊。
“金神官。”施义之故意顿了下,“不在上乙殿。”冷冷地说道。一场画好重点的考试,临考前考官突然说,换了试卷,带着恶意的试探。
徐二伯太震惊了,震惊到忘记管理表情,张着嘴巴像是岸上缺水的鱼。
“你猜他在哪?”施义之又顿了下,“我想你也猜不到,算了告诉你吧,那只大狒狒去找南神官了,现在就在晨七殿!”
金神官不在上乙殿!?徐二伯想起来,他在须弥山说过,他去晨七殿找南神官之后就去了光禄寺!而后跟着她又回到了须弥山,绕了一大圈又错开了!?
接二连三的意外,徐二伯后背都是汗,比起熵圈,她好像更缺一些运气。施义之明明知道?故意让她来?又跟着?
施义之越说越兴奋,“我要是你,倒不如先想想金册到底在哪里。”
既然都知道,金册还重要吗?徐二伯感觉很糟糕,被一直玩弄在掌心。
光禄寺在意的金册,对他施义之来说真的可有可无。把徐二伯带进光禄寺,就是想看看他的小羚羊究竟有怎么样令人期待的表演,成了新任上乙殿殿主的她,能有什么令人期待的手段。
如今看来,差强人意。
徐二伯张着嘴,干笑两声赶紧闭上。
还没意识到。
徐二伯掩饰尴尬般,搓了把头发。
傻气。
施义之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火,真是长进!
-
光禄寺,几天前。
“当真要拦?”刘锦很谨慎,还是多问了一句。
“当真。”施义之道。
“这可是你的人,我的电荷球可是不长眼睛的。”
“能着你的道,那是她不行。”
“还有个呢?”刘锦可不会担这些责任,干脆都问一遍。
“石清泉?一样。”
“这可是你的亲儿子。”
施义之默不作声,眼神中甚至看不到一丝动摇。
“你和我交个底,你到底是有信心,还是不在意?”刘锦实在是好奇极了
“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到交底的地步。”施义之幽幽说道。
这下换刘锦沉默了,施义之这种人,就不可能有朋友。
“她应该经历这些。”施义之最后还是补了一句,伴随着刘锦终于忍受不了飞出的白眼。
-
施义之的期待目前来看,还是落空了。
很好很好!
“石清泉不在了,你以为还会有谁救你!?”施义之没好气地说,“那只狒狒?还是里面那些不中用的人类?”
越说越气。
径自提着徐二伯的后脖颈,扔到上乙殿的外墙根。
“别指望了!”
徐二伯眼中,很少情绪外露的施义之突然生气,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莫名其妙看着他。
施义之在亲儿子那没有体会过的心情,终于是体会到了。
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自腹腔油然而生的悲悯,由眼中溢出,视线穿过参拜区,侍从们正提着竹篮,手臂上搭着毛巾,依次送进主殿,有序、安静、祥和。
越是祥和,施义之的眉头越是紧锁,他的内心控制不住的噪郁、咆哮。
糟粕!都是糟粕!
“教了你那么多次,还学不会!?” 施义之苍白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扯着徐二伯拖到大殿门口处,“看看!!!看看清楚!!!除了小石,谁还管你的死活!?”气急败坏。
徐二伯像个破抹布一样被扔在门前,懵了。
“你生什么气?”徐二伯忍不住问,“为我不值?”
“你不生气?”施义之反问。
“我?”徐二伯揉了揉被揪成团的后领,“我又算什么?新殿主?”她苦笑道。
门口的动静并不小,刚刚好,传进安静的殿内,那些祥和的人类耳中,参拜结束后留下来的三两位信众,好奇地回头,又若无其事转回去。
排成长列鱼贯而出的侍从队伍,有一瞬的停顿,便恢复了日常运转。似乎没有人认识徐二伯,又似乎是徐二伯从来没有存在过。
失望吗?如果没有施义之的质问,徐二伯甚至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
“还没好?”石清泉轻轻地背靠石柱,等着内庭中的徐二伯,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日子过的像路边背花生粒的蚂蚁一样慢。
“等我一会吧,还有几棵小苗没浇水。”装满水的木桶太重了,提一会儿就要歇一会。
“还是我帮你浇吧。”
徐二伯低头擦拭着被溅到泥点的小木桶,“可真谢谢你,手一抖浇死一片。站那等我一会。”
石清泉屁股顶着柱子蹲下,门童阿卡与他并排蹲在一处,一个无聊地揪着台阶的小草,一个托着腮看着绿色的汁夜染进皮肤纹理。
“洒扫工作不包括这些……”
“我知道……”
“总务大人,这些绿的是什么?”
“以前的人类称为植物。”
“植物?”
“只有神殿里才能看到了吧。”石清泉揉了揉阿卡软软的小脑袋。阿卡在上乙殿年纪最小,却很早就留了下来,甚至那会还不会说话。
“植物有什么用吗?”阿卡挣扎着被盘的脑袋,问道。
石清泉苦笑道:“没有用就不用存在了吗?”
徐二伯招招手,让阿卡过来帮忙松松土。石清泉松开手,顺手给了小家伙的屁股一巴掌。阿卡撅着嘴摸着屁股欢快地一溜小跑,在徐二伯身边蹲下。
石清泉笑了笑,过了会,说:“二伯,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啊……”
“我只是活得认真吧……”徐二伯抬起头,龇着大牙。
“它们也活得很认真。”阿卡小小的手指,指着土里的小苗。
-
众生皆是存在,既然没有失望,更谈不上释然或者生气。施义之却不会这么放过徐二伯。
“看看这些所谓的人类!胆小!贪婪!自私!腐坏已久!”施义之的脸部肌肉撕扯到极致,在失控的边缘,不停扯着徐二伯的衣领。手指像冬天刺骨的铁棍,指甲刮着徐二伯的后脖颈皮肤刺痛。
徐二伯的舌头抵住上颚,牙齿忍不住打架。
不是的,不是这样……
“睁开眼看看,洒扫这么多年,谁站在你这边?换殿主的时候谁站在你这边?为什么你和石清泉是朋友?难道不是只有石清泉对你还不错!?这些人什么时候站在你这边!?”
“你指望的就是这些没用的东西!!!?总有一天机械会替代所有!人类也会被替代!只有有用之物才可以存在!”
“不是!!!”徐二伯艰难地按住后脖颈处的铁手。“你不奇怪吗?!”她拼命挣脱开,站起来与施义之针锋相对。
“有用!?能救我的人就是有用!?路边的花呢?台阶旁的野草呢?不为了谁就不能存在?你和抛弃了他们的流水线有什么不一样。和你称之为贪婪自私的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是资源浪费!”施义之咆哮。
“我就是要浪费!!!”徐二伯对着喊了出来。
劲风怒号,宽袖鼓满,施义之还是疯了。
“你……说……什么……?”怒极的施义之降下音调,眼睛眯成一条缝。
“人类做错了什么?万物生灵做错了什么?你做过什么?现在在做什么?这都是什么啊!?我只看到极度……极度的……自私!!!”徐二伯双手紧紧握拳,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最自私的那个人就是你!!!”
疯了!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劲风贯穿胸腔,鼓满银色长袍,又从领口喷出,吹落了施义之的发冠,散发在强大的气流下群魔乱舞。
“人类!哈哈哈哈哈哈!人类早就出了问题!重塑秩序才是你我的使命!”
狂怒的施义之喷着唾沫星子,啸声刺耳。
徐二伯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又是这个词!使命是他施义之的亲爹亲妈再生父母还是正好放在茅坑中间的那块石头,让他施义之踩过去半点不沾臭味?
使你个大头鬼!右手伸出袖口,直接开干。
施义之何等老练,胳臂早已伸长,拦腰将徐二伯像破布一样刮去大门的另一边。
徐二伯踉踉跄跄着扶墙站起,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施义之你也是人类,你也浪费!!!”
不可冒犯的施义之哪里受过这等气。
噗!
他的愤怒手锤已经递出,重击徐二伯单薄的胸口。
“神殿的前任殿主!施义之你才是最浪费!”
噗噗噗!
重锤连击,手速之快只看到施义之的残影。
徐二伯骂骂咧咧,用左手擦去喷出的血沫,满嘴都是铁锈味。被捶的够呛,右手想悄悄摸摸地画圈,却颤颤巍巍进展缓慢。
她愤愤地吐出一口血,清出脏污,继续大骂:“光禄寺的现任少卿,你才是最大最大浪费的头头!!!”
施义之双拳已至,今日就要在这里结果了徐二伯。
一个人影忽地从门内柱子后飞奔而出,挡在徐二伯身前。双拳没有停顿分毫,连着后面的徐二伯一起,硬生生砸出巨大的凹面,将二人钉入背后的墙上。
一片死寂。
咚!
砖头松动,二人掉在墙边。
“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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